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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蝉鸣像潮水似的涌进院来,把整个四合院泡在嗡嗡的声浪里。许朗坐在竹躺椅上教王二柱认草药,藿香的叶片揉碎了,清凉的香气漫开来;紫苏叶放在碟子里,紫得发亮,像块块碎玛瑙。“这两种都是夏天的宝贝,藿香泡茶防中暑,紫苏煎蛋能去腥。”许朗掐了片紫苏让他尝,辛辣的味道里带著点清香,“你回去教村里人多存点,晒乾了冬天燉鱼也能用。”
三大爷蹲在旁边翻晒草药,藿香在竹匾里摊著,像铺了层深绿的绒。“我那口子把你教的偏方都写在厨房墙上了,谁家孩子贪凉拉了肚子,就用紫苏煮水喝,比吃药见效快。”老人指著书上的插图说,“你看这藿香的『藿』字,多像草底下藏著只鸟,古人造字都带著灵气呢。”
二大爷搬来张方桌,在院里写纳凉晚会的节目单,毛笔在红纸上写著“傻柱唱《东方红》”“秦淮茹讲笑话”“许朗说评书”,每个字都带著股喜气。“我那小子说部队里夏天也办晚会,战士们拉歌能把嗓子喊哑。”他往砚台里滴了点薄荷水,墨锭磨出的汁都带著清凉气,“你那评书得说《三打白骨精》,上次讲到孙悟空被师父赶走,棒梗追著我问了三天后续。”
傻柱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旧铜锅,蹲在煤炉上熬绿豆汤,里面扔了把藿香叶,咕嘟咕嘟的汤麵上浮著层绿沫,像块翡翠。“这汤得熬得绿豆开,汤才稠糊。”他用勺子舀了点尝,烫得直吐舌头,“放凉了再搁点冰,喝下去从嗓子眼凉到肚脐眼。”
傍晚时,天边烧起了火烧云,把院里的紫藤照得像堆紫火苗。许朗刚把扫盲班的黑板擦乾净,就见傻柱娘端著盘桃过来,粉白的桃上切了十字,露出黄澄澄的果肉,中间插著根竹籤,像朵盛开的。“快趁热吃,这桃放不得,软了就烂。”老太太的裹脚布沾著草叶,在地上踩出小小的绿脚印,“我给你留了个最大的,核小肉多,你尝尝。”
纳凉晚会开始时,院里掛起了马灯,昏黄的光把人影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皮影戏。傻柱站在石桌上唱《东方红》,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逗得孩子们直拍巴掌;秦淮茹讲了个“傻子买醋”的笑话,三大爷笑得直咳嗽;轮到许朗说评书,刚开口说“话说孙悟空被唐僧赶走之后”,棒梗就跳起来喊:“我知道!他去了果山!”
正热闹著,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周明凿冰的木盆翻了,冰块滚了一地,其中一块正好滑到二大爷脚边,把他的鸟笼撞翻了。画眉“扑棱”飞出来,在马灯周围转圈飞,嘴里还叼著颗南瓜子,是刚才棒梗餵它的。全院人都站起来追,王二柱用草帽扣,傻柱张开胳膊堵,最后还是许朗瞅准机会,伸手轻轻捏住了鸟的爪子,引得大伙欢呼。
夜深了,马灯的光渐渐暗下来,蝉鸣也变得有气无力。秦淮茹给每个人端来冰镇西瓜,红瓤里嵌著黑籽,像撒了把黑曜石,咬一口,冰碴子在舌尖化开,甜得人眯起眼睛。傻柱娘给孩子们扇著蒲扇,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说以前夏天没有电扇,就躺在院里看星星,牛郎织女隔得那么远,却能年年见一面。
许朗躺在竹躺椅上,看著天上的银河,听著身边的絮语。风吹过葡萄架,叶子“沙沙”响,像谁在低声说话。他想起早上的露水,中午的烈日,傍晚的火烧云,还有这满院的瓜香、药香、草木香,这些味道混在一块,就是夏天的味道。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已经三更了。许朗摸了摸竹椅上的草蓆,还带著点凉意。他知道,这蝉鸣里的夏天,就像这没吃完的西瓜,甜丝丝的,凉沁沁的,藏著太多说不完的故事,等著月亮慢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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