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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凤踏出宫门,夜风卷著凉意扑面而来。
她伸手去牵自己的马,忽见一名身著明光鎧的禁军副將大步走来。
“姑娘,”那副將抱拳一礼,声音沉稳有力,“季將军临走时吩咐,夜黑风高,命末將护送您回去。”
柳凤凤一怔,耳尖倏地红了。
没想到,季远安有时候还挺细心的。
她低头握紧了韁绳,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有劳將军了。”
——
天光未亮,烛火將尽。
李识衍的病情来得又急又凶,一夜的时间,高热就烧得他神志昏沉。
他强撑著最后一丝清明,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唯独允了纪娘子带来的那位江湖郎中进內诊治。
这人医术诡奇,也正是他妙手回春,替桑余续接了被废的经脉,才恢復了武功。
檐外晨雾未散,郎中推门而出时,桑余与纪娘子立刻迎了上去。
郎中捋著白鬍鬚,压低声音道:“公子確实染了疫病,但所幸这病尚未成势,眼下只是发热起疹之症,防范得当,便不会传染给他人。”
纪娘子鬆了一口气:“当真不会过人?”
“用乾净布裹住口鼻,莫要过分接触便无碍。”
桑余点了点头,隨即吩咐丫鬟准备好布,她要亲自照顾李识衍。
她病重的时候,李识衍会没日没夜的守著她,现在反过来,她便也要护著他才是。
太医院这边也很快查清了病症根源,擬定了方子,开始熬药分发。
只是染病之人太多,疫病更是蔓延扩散的极快,恐怕暂时难以遏制。
丫鬟送来布口帕,桑余接过药就要进屋,柳凤凤正好回来了。
她便將昨夜入宫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桑余。
包括祁蘅咳血的事情。
桑余听后眉头微蹙:“是么?但他从前並无此症……”顿了顿,桑余低声提醒:“凤凤,此事绝不可外传。”
柳凤凤点头,她明白,天子在位一天,就有人虎视眈眈一天,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就会是……整个大元的內忧外患。
犹豫片刻,柳凤凤又道:“他还说……外面太乱,想让你入宫暂避。”
桑余眼中一怔,唇角勾起一抹讥誚:“他应当了解我的,我就算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回他身边了。”
桑余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多听,她繫紧口帕,端著药碗就推开了李识衍的房门。
屋內药气浓重,李识衍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伤口处的红疹已蔓延至半边身子,密密麻麻,已经爬到了脖颈上。
听见动静,李识衍费力地睁开眼,一见是她,眉头立刻皱起,別过脸:“阿星,你出去……別把病气过给你……”
桑余置若罔闻,径直坐在榻边,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大夫说了,这样传不了病。”她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张嘴。”
李识衍又急又心疼,却拗不过她,只得勉强张口,想快些把药喝完。
谁知刚咽下一口,喉间便是一阵刺痛,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药汁顺著唇角溢出。
桑余急忙放下药碗,用帕子替他擦拭。指尖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李识衍猛地推开她的手腕。
“阿星……”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若你染了病,我……”
“李识衍,”桑余声音很轻的打断他,说:“你当年为了我,何曾不是这样?我的心意,我的心疼,从不曾比你的少。”
“我知道你心里怕什么,你怕我给你的一切都是恩情……你这个人啊,明明是最聪明,却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识衍,我对你是爱,是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的爱,和你一样的爱,明白么?”
“我要你活著,与我一起白头偕老,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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