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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哂,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怀疑。
他原本是不打算带她出席的,但更担心引人起疑,只得硬着头皮冒险。好在单看她的外表,很过得去,只要她管住自己的嘴,哪怕显得笨一点,也可以万事大吉。
及到第二天,圣元帝在升龙殿升座,太师率文武百官参拜。官员的夫人们则在西议殿内等候,等到正殿传召了,才能随后宫的皇后妃嫔们一同入殿朝贺。
识迷惦念了许久的龙城,终于在时
隔十四年后,再一次重新踏足。如果说熟悉,倒也不尽然,更多是一种情怀。脚踩着磨成镜面的金砖,头顶着描金彩绘的殿顶,她心里知道,这是自己的家,如今却住了一帮强盗,实在憋屈。
而燕朝的皇后,对她展现了足够的善意,牵着她的手道:“你们太过从简了,竟是在中都成亲的,消息传进宫中,都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我知道太师不在乎那些俗礼,但他为燕朝立下无数大功,人生大事如此马虎,叫我与陛下心里过意不去。”
识迷只受过六年宫廷教化,可是公主的教养牢牢刻在了骨子里。紧要关头掏出压箱底的本事,也足够应付了。
她俯了俯身,放轻柔嗓音,细声道:“殿下厚爱,我们夫妇感念不尽。外子忠君之事,辅佐陛下本是分内,不敢居功。中都的营建正如火如荼,不论什么事,都不及妥善完成陛下委以的重任要紧,区区私事,又怎敢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如此进退有度,官腔打起来简直不输陆悯,自己说完,都有些佩服自己。
皇后自然也十分满意,说实话,能臣对国家很重要,但过于能,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帝王需要臣下俯首帖耳,足够的低姿态是君臣和谐的重要构件,而臣子的态度,很大一部分会映射在臣妻身上。
这位新晋的太师夫人呢,虽然年轻,但谦逊、少欲、谨慎,看来太师家教不错。皇后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和声道:“若是不忙回中都,我打算私下设个宴,请太师与夫人赏光。太子在国栋府念书也满一年了,据我看来进益不大,不知是不是左右辅师能力不足的缘故。早前国栋府是太师执掌,换了人我总觉不放心,还要请太师抽空考考太子学问,或者点几位大儒,再为太子开智。”
这些正经事,听得识迷脑子发胀,但她有决胜之道,顺从地应承着:“待我回去,向外子转达殿下旨意。”
这厢话音刚落,就听寺人通禀,请皇后率众入殿贺寿。
识迷跟着人群,迈进了升龙殿,前面乌泱泱全是宫中妃嫔,后面是以三公夫人为首的外命妇。任意妄为是绝不能够的,她须得小心翼翼跟随太傅和太保夫人一起行礼。等赞者高唱过贺词后,圣元帝放话免礼,她才直起身,用余光向上望去。
没有彻骨的愤怒,反倒带着一种审度和戏谑的心情。圣元帝是个骨相皮相皆不佳的人,这种偃人制作起来不算难,交给顾师兄,至多两个月就完工了。
朝堂上繁文缛节的前奏,是为引出后面的大宴和享乐。帝后带领满朝文武步行穿越宫城,进入西边的那片湖泽。识迷望着记忆中经常隐现的场景,一股家国不再的酸楚涌上心头——这里还是原先的老样子,高耸的水上楼阁,临水而建的观景平台。还有楼与楼之间,错落悬挂的宫灯,不再是打着一柄柄油纸伞了,变成油绸扎成的赤红的寒英花,与那缀满花苞的,三丈高的樱树相映成趣。
那年八月十五,阿翁在此设过宴,转眼换了主人,圣元帝和皇后脸上的笑容,可真是刺眼啊。
而她的一举一动,似乎从来没有脱离陆悯的视线。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她,不知是心存忌惮,还是如履薄冰。
识迷转头回望,相距有一程,仍讨乖地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长眉微扬,旋即又蹙了下。这点小动作当然被同席的公孤们抓住了,纷纷打趣,新婚燕尔,受不得半刻分离。
他只得浮起笑,驾轻就熟转移了话题,向圣元帝敬酒,复又回禀中都神道营建的进程。
圣元帝感慨,“虽然是在前虞的基础上建造,也耗费了巨万的人力与物力。但此处将来是朕与子孙后代的长眠之地,关乎国运社稷,务要精益求精,含糊不得。”言罢又望了陆悯一眼,“太师抱恙,还为朕操劳福地,两年了,委实辛苦。所幸如今有了好转,还迎娶了夫人,朕也稍感放心了。但琐事重压,长此以往恐怕太过操劳,若太师愿意回朝,朕可另外派人接手。你与夫人在白玉京养息,两地相距不过几百里,但气候相去甚远,还是白玉京更为适宜。”
陆悯放下杯盏,拱手道:“陛下知道臣的脾气,臣没有中途放手的习惯。臣看神道一里一里建成,廊腰缦回,复道行空,待神殿建成,就可向陛下复命了。臣身子不济,这恐怕是臣唯一能为陛下效力之处了,唯请陛下成全,让臣看顾到最后吧。”
圣元帝闻言,重又浮起了笑容,“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朕还盼着太师出统方岳,辅弼朕直取西域呢。”旋即重新端起酒盏,“罢了,今天是朕寿诞,朝堂上的事,就留待朝堂上去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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