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与我在乐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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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的话，这辈子都不要踏足伊斯卡隆。那里有远比我要更极端的存在。”

“放心，我可没有虔诚到非得去朝拜不可，”艾尔耸耸肩：“一个你已经够了，再多的我可受不了。”

在红黑斗篷后摆消失在门口的剎那，那稍显缓和的声音传来：

“那时你做得很对，我欠你一条命。”

在骑士离开许久后，神甫拖著伤腿將门闔上，隨后捡起门后的皮製行囊。

“你可能是对的，那傢伙脑子出问题了。”巴斯克將它递了过来，“但他说的没错，你確实不该呆在这了。”

艾尔捋起垂直双肩的长髮，並將其扎成高马尾，鲜红的髮丝在他指间流淌。

“这下亏大了，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毛到，还像条野狗一样被撵走。”

“真敢说啊，”神甫用肘锤了他一下，“真要说起来，你现在的眼神，比起四年前好多了。”

哪怕暌违四年，与少年初遇那个雨夜依然歷歷在目。

“在郊外捡到你的时候，那才叫失魂落魄得像条失去了主人的小狗。”

“那种无聊的事你居然还记得，”艾尔略微偏头，“我已经全忘光了......大部分时候，我的记忆都像是被虫蛀过——”

除了与那位少女有关的事。

“那你还记得自己真名是什么吗？”神甫笑著追问，“不会有人蠢到真的叫艾略特吧。”

“真失礼啊，给我向全国叫艾略特的人道歉。”

停顿片刻后，少年补充道：“我也没有名字，只是大部分时间，以前在的组织里都叫我『渡鸦』（raven）。”

“行吧，我就不追问你今后的安排了，免得被人上真言锁。”

於是，无需更多的话语，老人和少年彼此都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两人同时起身抱了一下，神甫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重，艾尔。”

“你也是，神甫。”

告別过后，艾尔穿过螺旋塔楼下那一片人声马嘶、车轮嘎吱的嘈杂喧闹声，並呼叫了一辆长途马车。虽然远处的金髮少女明显觉察到了自己，可她仍未转身，只是冰冷地听著手下的匯报。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

同样地，艾尔也没去理会她。

春雨袭来，整个蒙克的路面状况变得更加糟糕，马车顛簸地行驶在克尔莎大道上，车轮不时陷入泥坑，弄得泥浆四溅，需要车夫大声吆喝著马匹才能继续前进。

可惜无论车夫本人，亦或者是远处用望远镜监视他的教会骑士们，都没有注意到马车上的灰斗篷之中，披著的是一个稻草人。

真正的艾尔已於中途跳车，来到了前几天往迷雾森林处的分歧点，只是这一次，他沿著西边的方向选择了明月山丘，那里的道路更加崎嶇难行，但相应地，也更少有人跡。

红死病人之间会互相感应。

无论这是不是铁律，对现在的艾尔来说已经不適用了，他仅仅是依靠著三天前的只言片语，摸索著目標可能在的方位。

在跨越了汹涌狭窄的激流以及陡峭岩峰过后，艾尔进入一处隱蔽的山谷，四周被高耸的岩壁环绕，入口处被瀑布遮掩，极难发现。

而目標就在他眼前。

一位披著黑斗篷，被面具遮住容貌的女性身影远远朝著少年鞠躬，而她身后，是一条宛如在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漆黑巨蟒。

隨后，那庞大的身躯似是遁入异空间一般隱匿无踪，在原来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与艾尔年龄相差无几，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他的少女。

“艾略特——不，主人”

前教会骑士走至他身前缓缓跪下，隨后握住艾尔的手背嘴唇轻轻一点。

“你是不是高兴太早了，”少年嘆了口气，“说不定我现在觉得，还是把你们除掉更加保险。”

“那也无妨，”梅丽塔用热烈崇拜的目光盯著他，“我们姐妹得以团聚都是多亏您的神跡，这之后无论您的决定如何，我都会欣然接受。”

这不就吃准了他不会动手吗？艾尔翻了翻白眼，不过“神跡”这个说法，哪怕是他自己，也很难否认这一点。

在杀死大蛇的那一瞬间，一股进化的感觉充斥艾尔全身。与吸收咒力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相较於深化破流者的威力，他看到更多的是破流者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在那个雨夜里，他倒流著杀死女骑士时的轨跡，接著，选取了女骑士还活著的某个状態，將她从彼岸拖拽回来，覆写了现实中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梅丽塔的存在。

能不能將其称为“復活”，艾尔自己也不能肯定。

唯一肯定的是，耶梦加得大约的確是死了，身为红死病人的艾尔並不能感受到祂的存在，以及——

这样的復活，险些让自己成为废人。

现在的他，远比最脆弱的时候还要弱小、无助：他体內產生魔力的器官魔核，因超负荷几近停止运作，以至於失去了三天三夜的意识。

这样看来，接受骑士姐妹的侍奉，似乎是变成了一个理所应当的选项。

只是——

“接下来目的地在哪里，主人？”梅丽塔和娜迪亚都用目光徵询他的意见。

“不要擅自替我决定，”艾尔白了她一眼，“你们先別跟过来，暂时隱匿一段时间。”

“因为我即將要去的地方，是学城密弥尔，那里有我想知道的信息。”

一直以来困惑他的问题，终於迎来了揭晓的曙光。

艾尔曾经无数次自责为何没有认真倾听，错过了那位少女想传达给他的话语。

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自责，完全没有必要：那位少女的最后一句，使用的其实是蛇的语言。

尚未被格雷克催化的他，自然无法理解个中真意。

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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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这种东西，还是儘量去实现比较好。

少女用略带曖昧的笑容说道。

这样我会期待，终有一天能与你再度相见。

一同在乐园里。（join me in paradise）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