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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江几步衝到汪鸡面前,用全身力气的拳头,狠狠砸在汪鸡那张狞笑的脸上。
苏秉诚这时终於挣脱开来,衝上前去想要拉住暴怒的父亲,担心父亲身体扛不住,赶紧喊著:“爸,別动手,不值得。”陈夏则紧紧抱著嚇哭的女儿,远远站著,脸色煞白,眼前的混乱与暴力仿佛印证了她对回乡参加葬礼的所有担忧。
“砰。”
闷响。
汪鸡脸上的狞笑凝固,直挺挺后仰,鼻孔里倒出了两条血。
人群一片惊叫。
苏世江像疯魔一样看著倒地的汪鸡,红著眼还要扑上去补拳。
几个本家男人慌忙衝上死死抱住他。
“世江,世江,別打了,住手。”
“放开,老子今天非弄死这畜生,放开。”苏世江嘶吼嘴角也溢了血,不知是用力咬破了舌头,还是被汪鸡乱挥的手刮到,被几条汉子死死架住,挣不开,只死盯著地。
混乱里,有人手忙脚乱终於按下了vcd机停止钮。
那“好日子”终於消停了。
院里的鬨笑停了,只剩汪鸡痛苦呻吟和眾人粗重喘息和压著声音的议论。
苏世江被人架著,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后,不是跑去汪鸡那边而是径直跑到唱白戏女演员的临时戏台上,女演员一脸惊慌跑了下去。
他拿著话筒大声说道:“都给我听著。”
全场瞬间死寂,不再交头接耳。
他深深吸了口气喊道:“这歌是我让放的,我爹,苏双功,享年八十五,是高寿了,是在睡梦里安安静静走的,这是福气,是天大的福气,人活一世,脸面是给別人看的,骨头是自己长的,今天我给爹唱个好日子,送他热热闹闹上路,怎么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宣告道:“这是喜丧,喜丧,懂不懂?放点喜庆的,送他老人家热热闹闹地上路,有啥不对?”
临下台时,他用警告的语气说:“谁再敢嚼一句舌根,再敢放一个狗屁,就別怪我苏世江翻脸不认人。”
整个苏家祠堂前院子,连院墙外村道,都陷进一片绝对的安静。
黄袍道士也嚇得面无人色,缓过神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巍巍重新喊出那句被中断的號令,“起,起灵。”
槓夫们如梦初醒,慌忙抬起沉重棺木。
女人们的哭声又起,这次却满是压抑惶恐,断断续续不成调。
林鸿云被人搀著,重新跪回队伍前头,她看著丈夫苏世江沉默的走回棺前,侧身斜形扶棺而走。
她眼泪终於不受控制涌出来,不是为公公,是为眼前这男人,丈夫刚才那声嘶力竭出的“喜丧”,那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上。
她无声流泪,麻布孝帽遮了大半张脸,只有泪珠大颗滚落,砸在烫泥地上。
苏世江屈膝半跪著扶棺而行,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在八个棺夫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向村外小学道路上和殯仪馆的灵车对接。
葬礼已经过去两天了。
林鸿云坐在灶房门外的青石门槛上,后背靠著冰凉的旧门框,手里捏著的半截铅笔,怎么握笔都使不出劲来,在她看来拿扁担挑水,比写字容易多了。
眼前就是大院子,日光泼辣辣地浇在地上,白得晃眼。
苏世江穿著麻布孝衣把汪鸡揍翻在地的样子,一遍遍在她脑子里翻搅。
想到自己笨的连vcd机的钮都能按错,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睁眼瞎,连“播放”“停止”都识不清,这才连累自己的男人,在村里人面前丟尽了脸。
“林鸿云隱约记得从前电视里那些斯文人都这么干,天大的对不住,就靠一张纸传情达意,才是顶顶郑重的道歉。
她猛地站起身,去客厅打开电视机,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拿起遥控器左右滑动按键,终於找到2001年版《流星园》,她屏住了呼吸,眼珠子一眨不眨,死死咬住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她不懂那些字的意思,只觉得它们蚂蚁一样跑得飞快,手里攥著的旧本子和笔汗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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