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清君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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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他真的这么说？”

芙蓉帐內，葛荣推开身旁缠绵的女子，翻身而起，穿上一件素色的丝绸褻衣，便来到外堂会客。

葛荣的房舍在军营中虽已是最上等，然规模仍旧不能跟外头相比，二层虽为將领臥寢处，也只是採用了简单的外堂內室的结构。

在外堂等候葛荣的自然是他的亲信將领——独孤信。

独孤信作揖行礼：“信深夜打扰大將军，有所唐突，还请大將军恕罪。”

葛荣坐至主位，摆手道：“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之前就说过，但有急事，无论时辰地点，你皆可速来报我，又何罪之有。”

说罢，葛荣命独孤信起身，坐至左手首位，同时让下仆端来茶水伺候。

“谢大將军。”

葛荣自行抿了几口茶，漱了漱口，开口说道：“看样子，此前交代你的事情今天已经办妥了。”

“是的。”独孤信拱手道，“按照大將军谋划，末將与宇文兄一起设局，已经將高欢內心的打算摸清楚了。为了不耽误大將军下一步的谋划，不敢拖延，深夜前来秉告。”

葛荣讚许地点了点头，暗自喃喃道：“他说的第一条路我们都能听得懂，只是这第二条路……我等目前皆份属朝廷叛军，如何能做清君侧之举？”

独孤信见葛荣有所疑虑，慨然说道：“將军的疑虑，我亦有之，当即也如將军这般有过询问。”

葛荣欣然说道：“期弥头真乃我之心腹也，快快讲来。”

为了能还原出高欢的语態，独孤信从位子上站起，开始学著高欢的模样在外堂踱步。

“自古起兵夺天下者，无非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建立自身的势力，收归天下人心，合眾而取之。”

“这条路走的人很多，但走通的却很少，其原因在於天下人心难测，民心难附，且成势前后皆变化百端，非大智大勇，大仁大义者难以驾驭也。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

葛荣深以为然，不住地点头，独孤信嘴中传达的高欢的言语正合他的心意。

想起自己跟隨鲜于修礼一路走来，大小数十仗，虽为將军，浴血奋战也是常有之事，如今回想起来不免让人颇有些心惊胆战。

一將功成万骨枯，这是不爭的事实，乱世英雄辈出，谁想成为最后贏家都不容易。

但是这也是一条清晰可行的道路，输贏全凭自己本事，半点由不得他人。

不过，葛荣还是想听听另一条路。

“这一条路也是陈词滥调了，不足为奇，还是说回『清君侧』吧。”

独孤信遵命，继续说道：“至於这个『清君侧』，简单来说，就是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利用朝廷的余威震慑其他诸雄，同时为自己取得大义名分，既可以广招贤才，又可以取得那部分心向朝廷的人心，可谓一举三得。”

“嗯……”葛荣点点头，“言之有理，只是我等並非诸侯，如何才能『清君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