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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的悲悯与沧桑,几乎与这寺庙的樑柱融为一体。
李祖娥……这位经歷过高氏皇族最血腥倾轧、承受了极致羞辱与痛苦的女人,此刻是否也听闻了外界的动向?
妙胜寺前殿灯火幽微,斛律凤方踏入便觉气氛凝滯。
寺主净慧手持念珠立於佛前,平日慈和的眉目罕见地透著焦灼。
身侧两名执事僧垂首屏息,堂下更跪著七八个面无人色的沙弥,似是刚受过训斥。
“法师深夜相召,不知所为何事?”斛律凤合十行礼,目光扫过跪地眾人,心中疑竇丛生。
净慧长嘆一声,捻动佛珠的手指微颤:“娘子可知,鄴城颁下『勒佛令』?”
斛律凤頷首,语气如常:“略有耳闻。国难当前,筹措军资亦是常理。”
“常理?”净慧眼中倏地迸出悲愤,“朝廷特使已至各府衙!道是『清查寺產以御周寇』,可他们哪是在清產?分明是抄家!”
她指向跪著的僧尼,声音发颤。
“光义寺昨夜被官兵围堵,住持辩经时言语稍滯,便被扣上『隱匿田册,资敌误国』的罪名锁拿下狱!其余寺庙三日之內需造册呈报田亩、丁口、钱粮……稍有差池,便是通敌大罪啊!”
斛律凤蹙眉:“既依法清查,何至於此?”
“依法?”净慧悽然摇头,“特使手持符节,言『军情如火,貽误者斩』。各县豪族为撇清干係,纷纷指认寺庙隱匿之產,甚至逼迫僧尼签字画押,自承虚报!”
“娘子可知,妙胜寺名下八百亩福田,亦有斛律丞相所捐?若朝廷认定寺產不实……”她倏地收声,眼中惧意昭然。
原来勛贵借刀杀人,將烫手山芋甩给佛门!
斛律凤瞬间明白其言下之意。
一些勛贵豪强不敢明抗高儼新政,便怂使官府以“军资急征”之名严查寺庙。
一旦衝突激化,佛门便成新政牺牲品,將他们摘至身外;而父亲斛律光作为勒佛支持者,若女儿所在的妙胜寺捲入风波,必遭政敌攻訐!
“法师想我如何?”斛律凤直视净慧。
老尼忽地屈膝下拜,哀声恳求:“请娘子手书一封,求斛律丞相上书缓查僧產!唯有斛律丞相能劝动殿下啊!”
眾僧尼隨之叩首,殿中呜咽四起。
斛律凤沉默片刻,指尖冰凉。
她若插手,便是违背父亲叮嘱捲入朝爭;若袖手,妙胜寺的风波或许会危及己身。
不!
不是这样的!
斛律风猛然一惊。
自己只听了静慧的一面之词,不能断定其所言虚实。
殿中呜咽四起,僧尼的悲泣在烛火摇曳的佛像前显得格外悽惶。
静慧跪伏於地,低垂的头颅遮掩了眼神,唯有微微颤抖的肩头显出她內心的激动与恐惧交织。
那哀告看似情真意切,却让斛律凤心头那点异样的感觉骤然清晰。
她並非不通世事的闺阁女子,乃是將门之女,又曾身处权力顶峰的后宫,见惯了太多以情动人、以利驱人的手段。
父亲的告诫言犹在耳,而寺主这番情急之下的请託,却暗藏了难以言喻的凶险。
她垂眸看著跪在面前的静慧,声音依旧平静,却透著一股冰泉般的冷冽:
“法师请起。出家之人,清规戒律所在,怎可轻易行此大礼?”
她並未上前搀扶,目光转而落在那几名瑟瑟发抖的沙弥身上:“你们说,官兵是如何围堵光义寺的?住持又是如何『言语稍滯』便被拿下的?细细道来,不得遗漏一字。”
沙弥们被这皇后的气场所慑,更加惊惶,结结巴巴地说著官兵如何如狼似虎,住持如何分辩寺田来源却无济於事,终被带走。
描述虽粗糙,关键之处清晰:官兵行事的確蛮横,但罪名核心在於隱匿田册,而光义寺之田,恐怕確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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