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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赵玄又是一愣,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两只浮於被褥之上的手臂微微颤抖。
赛鉴来回扫视两人,一双眼珠瞪得极大。
相比於两人的心领神会,赛鉴则是一头雾水,他述说近半月之久,也未曾见过赵玄因言语而大为所动。
天水赵经仕两秦,族中也曾有担任尚书令、右僕射之职,自前汉延续至今,其族中杰人可谓是文武双全。
刘义符令人打探赵氏后,得知其在朝中影响力,笼络赵玄,则成了自己当前首要。
顷刻后,刘义符知晓事已成十之七八,他故意留於片刻思量之时间,旋即说道。
“壮侯驱胡於汉之外,他老人家屯田成边,北抗匈奴,西平氏、羌,立安邦之功业,入像麒麟阁—”刘义符顿了顿,“將军蒙受三皇之恩,又可曾入麒麟阁一观?”
言至於此,刘义符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
“九泉之下有二羌主在,可將军是否想过,您乃是汉人?天下万万百姓不知汉,难道將军也不曾知也?!”
面对刘义符的接连质问,赵玄面色因羞愧而红,他大口喘著气,沉默而不敢言。
“將军只见得羌主,却不见得壮侯古稀之年,为固守边疆百姓而请缨平羌,我不求將军能復祖辈之基业,我只想让將军想一想,壮侯与您的其他祖辈在九泉之下,见您为羌胡效死二世,该会如何感想?”
赵玄低下头,他看著被褥之上的条纹,全身如同僵住了一般。
他闭上眼,回忆看当初踏入麒麟阁时一幕。
难道自己所坚守之愚忠,当真背祖不成?
听著,赛鉴也明白了大半,他嘴角颤动,未作声而连连点头。
往日他劝赵玄时,只会辱骂姚禹等人奸恶,姚呆傻,为愤所劝,而眼前这位被誉为麒麟子的少年郎。
一开口便是数百年前之耀功绩,一开口便是祖辈之心念。
而他被旁人唤作麒麟子,又以麒麟阁为例,赵玄纵使想要反驳,但他却找不到任何间隙。
也不怪他赛鉴劝不动,这人与人之间,相距何止於为牲畜哉?
刘义符重新坐下,他轻嘆一声道:“关中之民,多为汉,夏、符、凉三国皆可欺也。”
“甚至於是向我晋称臣之杨盛尚可欺!”刘义符愤慨道,“將军见那些死於战中之秦卒,死於欺凌中之秦民,有多少乃是羌人?”
“姚泓是为仁主,可一朝天子,仅以施恩仁义治下,那將置国之子民何如?!”
“若將军觉得我有所夸大,大可以下扬州荆囊,亦或是蜀中之汉中成都一观,看看我晋之子民,与秦之子民相差几何。”
刘义符见赵玄极为触动,却无言出声,又道。
“汉室不復,可汉人尚在,我与父亲皆姓刘,乃高祖之裔,我军此来夺关中,將军认为是家父为功名所致,但將军心知肚明,豫州之秦民见我军亲至,无不望风而降,就连那诬陷於您的姚禹三人,也皆是早已有归降之意。”
“归降而来的秦人,为的可是汉?为的可是晋?为的可是我刘义符之刘?”
“秦二世而亡,足以证明这天下並非以君王与权贵所主宰,歷朝歷代之变迁,皆是为民生所致。”
“我今日前来,也不求將军做叛国之將,秦国亡之兆毕现,魏不可救,但—“
“天下分裂已久,家父时常教导於我,男儿之不世功业,当以平天下为已任,这天下不是一家之天下,不是一族之天下,乃是万万人之天下!”
语毕,刘义符心情澎湃地转过身去。
“得天下者,当得眾望!”
“壮侯之郁,帝以麒麟阁,赵之先祖充国,勉之,壮侯默然。帝復以两国苍生之安危为论,言秦民屡遭欺凌,实乃肉食者之过,非仁义所能掩也,壮侯闻之,甚愧。帝引高祖之训以劝,
日:『大丈夫当以平天下为已任,天下者,非一家之业,亦非一族之私,实乃万民之共!』时宋师所至,途之民卒,皆望风而靡,帝慨曰:『得眾望者,当得天下!!』”
《宋书·卷二·
文帝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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