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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簿是告诉我,在其位,谋其事,我不该掺手军中事务?”
“我並无此意,若世子觉得这就是我的意思,那便是。”
刘义符见他口出此言,笑道:“为將帅者,不能与士卒同甘苦,共进退,等到了战场时,麾下將士是否会一往无前的衝杀在前?”
听此,谢晦也来了兴致,遂与刘义符爭辩。
“依世子所言,每逢大小战时,將帅皆要衝锋在前不成?若是有了闪失,三军士气就会同决堤洪水般一泻千里,到时,光是军阵大乱,因践踏而死者便不计其数。”
“主簿言个人勇武无用,父亲曾以一敌数千,大败敌军,那时主簿若在,可会言无用?”
许多士卒纷纷望向一大一小两人,可碍於谢晦的威望,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噤声倾听。
不知怎的,听著两人爭论时,他们碗中的汤饼竟比以往要香的多。
“世子可知主公与您的祖籍何在?”
往前的他,或许不知,可刘义符来此已快两月,祖籍又怎会不知,他答道。
“彭城。”
谢晦循循善诱般继续说道:“彭城原是西楚霸王项羽所设立之国都,项羽虽万人敌,可终是败於淮阴侯与汉高祖”
“世子认为,淮阴侯百战百胜,是因与项羽一般冲阵廝杀否?”
刘义符也是一愣,他未曾想到谢晦能由自己与刘裕的祖籍彭城来延伸到以项羽刘邦举例,该说不说,多读书,与人爭论时,所能找的角度也多得多
“项羽暴虐不得人心,对麾下吝嗇轻薄,光凭匹夫之勇,尚能与汉高祖,淮阴侯占据半壁天下,您说勇武无用,如今却难以自圆其说。”
“…………”
“世子之口才,晦钦佩,可世子当明白,我与世子说这些是为何。”谢晦自知爭辩下去,只会越跑越偏,便开门见山直言道。
刘义符示意谢晦与自己到屋中去说,后者答应了下来,遂一同进了屋。
待四周无人时,刘义符意外躬身行了一礼后,方才正色道。
“我以诚待您,还请您也以诚相待。”
刘义符直起身来,虽然他远不及谢晦高,但眼神却毅然坚定的抬头望著他。
谢晦见刘义符不如先前的隨意,少年英气在此时却显出一丝这个年纪所没有的威严来,遂頷首以应。
“父亲他今年五十有三,年过半百,髮鬢一日比一日要白。而我身为世子,才及总角之年,谢主簿仰慕父亲,您的忠心,世人皆知。”
顿了顿,刘义符一字一句说道。
“若家父百年之后,您可会同对父亲一般对我?”
刘义符將对我二字压的极重,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质问,逼问。
谢晦愣在当场,面对刘义符,眼神开始躲闪,接著闭上了双目。
顷刻后,他又恢復了镇定,缓了缓,脑中思绪千万,他开始回想起主公的每一位子嗣,刘义真……刘义隆……刘义康,再到眼前的刘义符。
这是逼我在此时做出抉择吗?
他开始回想起去岁他跟隨刘裕討伐司马休之时的种种一幕。
当时徐逵之兵败被杀,在得知徐逵之战死后,刘裕怒不可遏,想要亲自披甲登岸衝杀向敌阵,所有將领都在百般劝诫,而却无一人敢上前以身相拦时。
是他一人顶著刘裕震怒,衝上前去,死死的抱住了那伟岸身躯。
当刘裕拔出佩刀,出言要杀了他的时候,依然寧死不松。
直至他牢牢握著刘裕的腰,喊出那句:『天下可无谢晦,不可无您!』时,其实就早已做出了选择。
谢晦踌躇在原地,下一刻,他先是剑眉微蹙,念头通达后,当即睁开眼帘,弯下身作揖道。
“世子贤明,晦当愿效死。”
………………
“文帝在军,与士卒同甘苦,晦与帝论將略勇武,为帝所折,乃伏。”————《宋书·谢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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