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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去李家庄
李家庄,村东头,李老根家。
那矮趴趴的土坯房里,憋闷得就跟快下暴雨前的响午似的,又热又沉,压得人喘不上气。
老李家这会儿是愁云笼罩,满屋子旱菸叶子那股子冲味儿,呛得人直想咳嗽。
李老根佝僂著脊梁骨,蹲在门槛里侧那个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嘬著那杆磨得鋥亮的铜烟锅。
烟雾从他鼻孔一股股冒出来,罩著他那张让被老岁月犁出沟沟坎坎的老脸,盖不住上面的愁苦。
每嘬一□,那眉头疙瘩就拧得更紧一分。
“呜...死老头子,你倒是放个响屁啊?这塌天的事,到底咋个弄法啊?“
马玉兰坐在炕沿上,用袖子抹著红肿得像桃似的眼睛,声音带著哭腔,抽抽搭搭地数落著当家的。
“当年我就说不能让他去当那劳什子兵,山高水远的,你偏由著他性子,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下可倒好,出事了哇。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马玉兰越说越伤心,眼泪淌得更凶,噼里啪啦往下掉。
二小子李来福瞅他爹闷葫芦似的光抽菸不吭气,赶紧凑上前劝老娘:
“娘,您先甭哭,急坏了身子骨不值当。兴许也没多大事儿呢,信上不也没说透亮吗?不就是跟人干仗,让部队给攀回来了吗?人囫圇个儿就成,没啥大不了的..“
他嘴上说得轻巧,可那语气虚得,自己都不信。
“哼,没啥大不了?”
李老根腾一下被这话点著了,猛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躥火苗子,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伸手把八仙桌上那封皱巴巴的信狠狠往前一懟,嗓子因怒气嘶哑得厉害:
“你自己个儿瞅瞅,敢动手打一个锅里抡马勺的战友,这叫没啥大不了?这是忘了祖宗八辈的本分,是把先人的脸面丟到茅坑了.”
李老根越说越火大,抄起旱菸枪就朝桌腿“眶哐”猛磕两下,震得菸灰乱飞:
“这被部队刷下来的丑事,要是传扬出去,四里八乡都知道了,我李老根这大半辈子攒下的老脸还要不要了?脊梁骨都得让人家给戳折嘍,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孽障啊。”
李来福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缩缩脖子,硬著头皮拿起信。
可他认的那几个字实在有限,顛来倒去瞅了半天,也弄不明白上面到底写了啥,急得直冒汗,扯著嗓子就朝屋旮旯喊:
“来,你念书多,你过来给念念...”
李来文和李清水兄妹俩,正缩在屋子最里头的阴影里,恨不得钻墙缝里去。
老头正在气头上,谁碰谁倒霉,没成想二哥这一嗓子直接把他给拎出来了。
李来文脸顿时苦得像吃了黄连,心里叫苦连天,忙推脱:“我上学光顾著掏鸟窝了清水学得好,她认得多,让她念..“
他一边说,一边赶紧把眼神漂向旁边的小妹。
李清水一听,气得暗暗瞪了李来文一眼,这节骨眼上就把她推出去顶缸。
可她性子软,不敢直接呛声,正磨蹭著要不要上前,就听见她爹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吼骂:
“哼!还有脸说?老子勒紧裤腰带供你念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封信都念不利索?你还能干点啥?滚过来,念!”
李老根的炮火立马调转轰向了李来文。
李来文嚇得一激灵,再不敢吱声,哭丧著脸,磨磨唧唧挪上前,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c
一家人大气不敢出地听著,当听到因为吵嘴竟然动手打伤了战友,被部队严肃处理、
清退回乡时,全家人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屋里空气沉得能滴出水。
马玉兰的哭声变成了强压著的呜咽。
可当李来文念到信尾巴那句处理已毕,弟已启程,不日归家』时,所有人心里又都不自觉地掐算起日子来。
这信是半个月前从部队寄出来的,掰指头算算,要是顺当,也就这几天,人就该到家门口了。
一直没咋吭声的老三李来顺,偷瞄了一眼爹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爹,妈,我这几天也没啥活计,要不去火车站迎迎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根粗暴地打断了:
“迎他干啥?他是没长腿还是不认识家门?啊?要不要再套上大车,敲锣打鼓,让全村老少爷们都去迎迎,好好给他扬扬名,也给我这老脸上再贴贴金?”
这话呛死人,李来顺立马闭了嘴,訕訕地缩了回去。
老头子明显火气还旺著,这时候接话,准挨一顿臭骂,没准还得捎上两脚,谁也不敢往前凑。
马玉兰却不依了,儿子再不是也是她心尖上的肉。
她猛地止住哭,衝著李老根就骂:“你个老倔驴,心是石头做的?你不去,我去。你嫌丟人,我不嫌。只要俺我儿全乎地回来就行...”
李老根被老婆子又哭又骂搞得心烦意乱,一股邪火憋在胸口没处撒,重重“哼”了一声,拉著一张黑脸,摔门而去。
李家庄外,土路扬尘。
王守成跨坐在摩托车上,发动机还未完全熄火,发出低沉的“突突”声。
车斗里,殷桃有些侷促地坐著,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素净的碎上衣,头髮也梳得整整齐齐。
四个小的坐在车后座和边斗里,好奇地东张西望。
殷桃昨晚在家里软磨硬泡,非要一起来李家庄,说显得有诚意,尊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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