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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把话搁在这儿,”他阴恻恻地补了一句,“往后,御前军、东厂、锦衣卫,都会帮着市舶司,把这新规矩,立得稳稳当当。”
恩威并施。
胡萝卜是大得没边的郡王爵,棒子则是能砸得人粉身碎骨的“七大口岸”和“走私”罪名。
郑芝龙手心全是汗。他全明白了。皇上不仅要钱,更要彻底掐住海上贸易的喉咙。这已经不是做生意了,这是逼他们站队,不,应该是“跪”队。
刘香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拳头攥得嘎吱响。他跑海一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这也不准,那也要管,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魏忠贤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靠着椅背,反而微微向前倾身,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牢牢盯住郑芝龙,又转向刘香。
“咱家的话,说完了。”
他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下剐着人的神经。
“现在,咱家代皇爷,问你们一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这济州岛,你们想不想要?”
紧接着,是第二句,更冷,更硬:
“这大明的口岸规矩,你们愿不愿意守?”
……
官厅里死寂。
高宇顺等人垂手低头,像泥雕木塑。
郑芝龙觉得喉咙发干。他想挤出一个惯常的笑,脸上肌肉却僵得很。这根本不是问话,是通牒。答应,前路未知,可能是荣华富贵,也可能是被吸干血肉。不答应?看看四周那些东厂番子,恐怕很难活着走出天津港。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刘香。见那家伙脖子梗着,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珠子通红,像要扑上去咬人,但脚底下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
赌了!
郑芝龙把心一横,上前半步,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点刻意压制的激动:“草民……郑芝龙,谢皇爷天恩!谢公公明示!皇爷的规矩,就是天条!草民愿守!一万个愿意守!这济州岛……草民必当竭尽所能,以报皇恩!”
他说得又快又响,生怕慢了一步,就失了先机。
魏忠贤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停了一瞬,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别的。
压力全到了刘香这边。
丁师爷在后面急得直扯他袖子。刘月英也紧张地看着她哥。而魏忠贤的阴冷的目光,则在刘月英的脸皮和身段上扫了几个来回.
刘香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吸了口气,像是把冲到嘴边的骂娘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梗着脖子,闷声闷气地抱拳:“我……刘香!也愿意守规矩!”
他没说谢恩,也没表忠心,但“愿意守”三个字,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魏忠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端起了那盏茶。
“咱家等你们的报价。”
说完,他便垂下眼皮,慢悠悠地吹着茶沫,不再看众人。
张太监赶紧上前,尖着嗓子:“二位员外,请吧,咱家带你们去安顿。”
郑芝龙和刘香如蒙大赦,又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官厅。
直到走出那扇门,被海风一吹,两人才发觉贴身的衣衫都让冷汗打湿了,冰凉地粘在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有同病相怜的后怕,有对那顶王冠的火热,更有对即将到来的、你死我活竞争的警惕。
郑芝龙勉强对刘香拱拱手,什么也没说,带着杨天生匆匆走了。
刘香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了句极难听的粗话,也领着人走了。
天津港的天,还是那片天。海,还是那片海。
可他们都知道,从他们离开那间官厅时起,大明海贸的规矩,已然天翻地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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