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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庄主拍了拍自己瘫了多年的腿,淡淡笑著,“我这把年纪,就算真成了纯粹的修士,又能如何?”
说著,冯老庄主把目光落在冯文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要知道,为父不过是替你趟条路罢了————”
冯文脸上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感激神色:“辛苦父亲大人。”
沉吟了片刻,冯老庄主才慢慢说道:“阿福不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去准备准备,选个日子开启祭坛。”
冯文点头,目光却是落在冯老庄主盖著毛毯的腿上:“已准备好了,就是不知父亲大人这身子骨...”
冯老庄主笑了笑,掀开了毛毯。
剎那间,天地灵气为之一变,昏沉的房间內烛火摇曳。
冯文神色骤然一变。
下一刻,冯老庄主双脚已经落地。
许是多年未曾用过双脚,此刻冯老庄主的站姿十分奇怪—一身子依然佝僂著...双脚微微弯曲。
明明是一个无法站立的姿势,但老人却稳稳噹噹。
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冯老庄主下半身縈绕著一层淡淡的金芒—这是天地间最锋利的法则之力。
谁能想到,这个双腿瘫了几十年的七品武夫,在这灵气稀薄的一重天,竟能运用金系灵气?
“父亲大人...您已经成了?”冯文神色骇然。
冯老庄主摇摇头,淡淡道:不过是能运用体修的功法罢了,没那座祭坛,就没法把玉璽炼化成筑基物,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说到这儿,冯老庄主重重嘆了口气:“可惜啊,要是那枚金印在,才算天衣无缝。”
“不过,能重新站起来,也够了。”
天地灵气肆虐开来,冯老庄主的眼眸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自二重天回来,谋划了这些年,总算要完成夙愿,即便城府如他,亦未免有些恣意。
忽然,冯老庄主眼神一缩,目光猛地落在窗外黑漆漆的天幕上。
“贼子敢尔!”
手腕一翻,漫天的劲气席捲开来,朝著窗外涌去。
只听得窗外传来一声闷哼,便隱隱听到破空声—似有人跌下了高楼。
“文儿...封锁全庄,抓人!”冯老庄主眸中掠过一抹厉色,“他受了伤,绝对没法逃远。”
到底是谁!
竟能悄无声息爬上这么陡峭的高楼!
难道————他听见了方才的谈话?
不管咋样,这人必须得死!
偌大冯家庄,火把如龙,人声如沸。
急匆匆的脚步声,猎犬的狂吠声,撕碎了夜色。
夜色的阴影中,一个大个子的身影,在空中拉出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道道残影。
走到某个角落,或是某座假山旁,他的身子会突然顿一下。
可就是这看似偶然的停顿,却恰好避开了迎面过来的冯家护院队。
夜色的阴影,狭小的墙角,甚至冯家某个护院不经意的转身一每一次视野的盲区,都让祥子在千钧一髮之际藏住了身影。
火把熊熊,无数个光点散落在冯家庄的夜里,此刻的祥子,像极了在光影缝隙里穿梭的鬼魅。
倘若此刻有人瞧见这诡譎画面,只怕是会惊为天人。
即便是此刻的祥子...亦是心惊不已。
冯老庄主那一拳,是暗劲!
是裹挟了金系天地法则之力的暗劲,只论这凌冽之势,便不亚於当初自己杀的九品修士。
甚至...即便是祥子自己使出能调动天地灵气的玄阶下品功法【心意六合拳】,也做不到这般凌冽。
祥子扯开夜行衣,心口处的八品“蛇蜕甲”已是存存进裂。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一这是暗劲涌入后的不適感。
若非这件蛇蜕软甲,若非自己这幅天生能抵抗“矿力”的强横体魄...只怕刚才那一拳,就足够要自己半条命。
念及於此,祥子眼眸微微一缩。
冯老庄主是体修!而且是远胜过冯福的体修!
八品巔峰体修...不...说不得已入七品。
如此强横的修为,为何要躲在庄子里,隱姓埋名这么多年?
如此强横的修为,究竟要利用那大顺金印和玉璽做什么?
按照邓逸峰的说法,金印和玉璽能开启传说中的大顺古殿..
但很明显,冯家这个坐在轮椅里的老人,对这两个大顺至宝...有其他的用处?
中拳落下高塔的那剎那,祥子以为自己肯定要完蛋了。
但不知为何...那个冯老庄主却没有追出来...但正是如此,给了祥子逃命的生机。
甩了甩脑袋,祥子將这些纷繁思绪压下去。
冯、邓两家所谋甚大,若是发现自己真实身份...只怕会不惜灭掉整个李家庄。
此刻...受伤的他,绝不能暴露。
祥子微微眯著眼睛,感知著夜风带来的天地气机波动...然后...任凭直觉奔跑著。
没错,就是凭直觉,说直白点,走到哪儿算哪儿。
就是这种玄乎的直觉,让祥子好几次避开了被堵住的险境。
【技能:驭者之心】
【你已初窥“驾驭之道”,你不仅能驾驭交通工具,且能驾驭一切载具,载具能与驾驭者心意相通,同时你的速度得到极大提升,对道路有超常的感知力,能发现並记忆绝大多数“路径”】
【注1:不断尝试驾驭,才能提升你的熟练度】
【注2:唯有真正意义上的“驾驭者”,才拥有定义“路径”与“终点”的资格。】
这是【车夫】职业晋升【驾驭者】后的被动技能。
当时,祥子尚且不懂,技能注释中的“对道路有超常的感知力,能发现並记忆绝大多数路径”这句话是啥意思。
现在他懂了...
这是这种“对道路的感知力”,让此刻的他化作了黑夜中的鬼魅。
任凭直觉,祥子脚步如风,没多大一会儿,身边那些嘈杂的声音,果然慢慢小了下去,而他眼前,也出现了一座荒凉的小楼。
说荒凉,其实不太准。
跟夜色融在一起的黑墙,断墙残瓦上满是灰黑的痕跡,空气里飘著淡淡的硫磺味儿,这儿从前应该著过大火。
忽地...祥子眉头却是一皱。
一个穿著红色襦裙的少女,正在烧纸钱,似是在祭奠著什么。
夜风冷清,她穿得单薄,裸露在夜色中的双肩微微抖动著,但她却恍若未闻,只是蹲在地上,左手持著一盏烛火,右手捧著一沓纸钱。
跟平常祭奠不一样,她跟前没有火盆、蜡烛这些东西,红衣少女面色平静,“滋”得一声火起,纤再手一扬,手中纸钱便化作漫天烟火。
浓稠的夜,烟雾繚绕中,蹲在地上的红裙少女,身周全是点点星火。
甚至...有火苗燎上了她的裙尾,她却恍若未闻,只静静地、不间断地点著纸钱。
她面色无比平静,眼眸中甚至有些茫然。
她是冯敏。
很难想像,在冬日的深夜里,堂堂冯家庄的嫡女,竟如孤魂野鬼一般...在这片废弃的荒楼里烧著纸钱。
祥子秉住了呼吸,让自己的身形融入夜色的阴影下,丹田处那颗气血红珠募地一收,浑身皮膜紧绷起来这样一来,在这片满是灰烟的旧楼外,那些闻著味儿来的猎犬,也没法嗅到他的气息。
只是...
此刻,正在烧纸钱的冯敏,手指微不可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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