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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长,你说的鼓动却是很重要,但就算是上军事法庭,那也是活著的人才配去!”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还有什么指示,你快说!”

“梁二喜!注意你的態度,战场也是有纪律的,违反了纪律,就算是有功,照样也得受处罚!”

通讯很快终止了。

很快,负责断后的王文喜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一席话。

他也同样暴怒:“该死的,现场记录,现场记录,就踏马的知道现场记录!让他们来执行好了!”

“动不动就说军事法庭,好,老子也不用在前面拼死拼活了,直接送老子上去得了!

””

“他们只知道在那个地图上指指点点,可我们是按照地图上的直线走吗?让他们睁开眼晴看看,这路是人走的吗?这山是人爬的吗?”

“我@#*¥%”

“王文喜!谨言慎行!”

梁二喜脖领上的青筋如同会呼吸一般,跳动著。

隨后,梁二喜再次下达命令:“除了武器弹药,每人身上只留两顿饭的干將,水壶不能扔,水壶绝对不能扔!其他的东西全部丟掉!”

等我们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我已经眼前都是金星了,压根分辨不出来这是哪里。

瘫倒在地上,腿肚子更是不听指换,不断地抽著筋。

梁二喜使著劲把我架起来,让我做缓解动作。

同时,他也对著全连的战士吼著道:“都不许坐!都站起来!互相帮助一下,把身上的肉活动一下!”

突然,他鬆开了我,语气焦急地冲向一个位置:“小金,你还好吗,小金!”

等我勉强转身,只见司號员小金已经栽倒了草丛之中。

梁二喜掐著他的人中,不断拍打他的脸,试图让他恢復意识。

“小金,你醒醒,小金”

但不论梁二喜怎么努力,小金依旧没有醒过来。

我连爬带滚地过去,同王文喜一起將小金身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衝锋鎗、子弹带、十二枚手榴弹、飘著红缨穗的军號、两包压缩饼乾、水壶。

另外,还有沉重的四发无后坐力炮弹显然,这是炮排战友身上的,他主动帮忙承担了。

王文喜缓缓將小金扶起,隨后梁二喜拿过小金的水壶,摇了摇,还能听到有响声。

缓缓將水壶放在小金嘴边,一点一点往进餵:“小金,水,水———“”

小金从始至终,面色黄的可怕,一点反映也没有。

各种急救办法都尝试了,但小金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颤颤巍巍伸出后一摸,小金的心跳已经结束了,。

梁二喜默默不做声,拿出自己的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小金脸上的灰尘。

他甚至没有见到敌人,就这么离开了我们。

他身为司號员,甚至都没来得及吹气他最爱吹的衝锋號,就这么走了,永远地躺在了这个地方。

我摸著他冰凉的脸,哭了。

当初我刚到二连的时候,就是他照顾著我,每天帮我打洗脸水。

提前帮我准备好一切,把牙膏挤在我的牙刷上,给我穿jun装。

在全副武装越野之中,不仅將我从地上拉上来,甚至偷偷將我的东西背到他身上。

要知道,我整整比他要高出一个头啊!

可我·—

我当时真的很痛苦,我想让小金活过来,我想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我想让小金原谅我,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指导yuan。

在战场之上,所有的时间都如野马一般狂奔。

时间不是再按照小时走的,而是按照分,甚至是秒!

当我们抵达323高地的前沿阵地时,已经是七点零五分。

比原本规定的抵达时间,误了整整九十五分钟!

但我们二连,对此问心无愧!

等到达指定位置后,梁二喜先安排各班战士检查装备,確保身上的武器弹药没有破损。

令人欣慰的是,所有人的武器装备都完好无损。

令人忧虑的是,大部分战士急行军的时候,身上的乾粮和水壶或因为各种原因丟在了路上。

將所有战士的乾粮和水壶集中在一起,也就够大家吃个半饱。

吃完这些东西之后,我们的处境说一声弹尽粮绝都不为过。

而同大部分战士一样,我的水壶也丟失在急行路上。

梁二喜將自己的水壶递过来的时候,我並没有去接。

他最后將小金的水壶硬塞给了我,我又哭了。

那是小金剩下的水,我怎么好意思去喝。

我將这水壶以及那四枚炮弹都交给炮排的战土。

等大家进食完毕之后,我们围绕著地图展开了分析。

梁二喜:““小北平”同zhi说的非常有道理,八二四火箭筒发射的时候,还是要近一些,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它的优势。”

“我们必须做到一炮出去,敌方堡就被我们拆掉!否则,后果大家都知道的!这样,副连长,行动还是从你们尖刀排开始,还是老办法,用成捆的手榴弹,把敌方设伏的那些地雷给引爆·—.”

王文喜此时已经是红了眼:“芳节的!先给我十捆手雷,我先去炸死这些龟孙!”

梁二喜按住了衝动的王文喜,將所有的任务都安排了下去。

等到任务分配结束,梁二喜將目光移向了我。

他顿了顿,方才道:“指导yuan,我们大概不能按照上面的安排了,战机稍纵即逝得提前打了。”

“可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往营里发电报,但现在我们就在敌人的鼻子尖下,如果现在发电报,就等於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敌人,你怎么说!”

我当时没有半点犹豫:

“不用报告了!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这个高地我们迟早得拿下,现在拿下伤亡总是小的。”

“小北平”也是点点头:“对,正所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事特办嘛。”

很快,行动就开始了。

王文喜带著尖刀排,趁著夜色摸进前面的阵地,隨后一捆一捆的手榴弹被甩到了雷区。

地雷引爆声,手榴弹的爆破声,轰鸣声震耳欲聋!

迎著漫天浓烟,全连迅速地通过了雷区。

一如最初的部署,一排火力压制,二排往前衝锋,三排则负责支援。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山上山下就已经陷入了枪声之中.—

我躲在一处壕沟,默默数著对方的火力点:“十个,对面设置了十个火力点。”

“不,比这个多,十二个,十二个火力点。”

按照最初的部署,王文喜和我带著炮排的战士们,从高地的两侧向山上火力点迁回,

爭取能一次性打掉敌人所有的火力堡。

王文喜並没有被安排攻坚任务,他这个炮排排长有更大的用处。

他一手握著火箭弹,身上背著火箭弹,一门心思想端点对面的火力点堡。

我们依靠著双方交火在空中划出的火舌,不断接近目標。

我卯足了劲往上爬,王文喜却是拽住了我,冷静地对我说:“指导yuan,你心急了,

跟在我身后。”

不多时,不断近了,不时喷出火舌的堡,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山上山下虽然还能听见枪声,但都是零星几点,山林中再次恢復沉默。

我和王文喜贴在堡不远处的一个沟里,等待著信號。

王文喜他就是一个话癆!

大大的话癆!

我那天的所言所行得到他认可之后,他就放开了自我。

他看著月色,笑了一声,隨后悄悄问我:

“指导yuan,你说,你现在这个时候,会想啥?”

“我?我能想啥。”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难道就不想你的老婆吗?”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能能想她?”

“害,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放轻鬆,你相信我,不过,你老婆漂亮吗?应该是很端庄吧。”

“还行,还行———”

“唉,其实,我还是挺羡慕指导yuan你的,你这气质一看,我就明白你家里不简单,

媳妇也是那种大家闺秀,不像我,娶了个做警察的媳妇,那个风风火火,好傢伙。”

沉默,再次覆盖了这里。

过了半响,他又自言自语道:

“我那个小儿子,应该也九岁了吧,长得特別像我,下个月八號就是他的生日,真的想好好给他过个生日啊——.”

我们开始闭目养神,坐等著战机到来。

三更天。

“叮铃叮铃—”

一声电话铃声敲碎了黑夜,伴隨著的是一阵鸟语的喊叫声。

战机来了!

这个电话,就是我们约定好的重逢时刻!

这一瞬间,我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

王文喜从壕沟中跃起,“小北平”紧隨其后。

伴隨著我们身后的火力掩护,炮排很快就占据了有利地形。

敌方也反应了过来,两侧的堡射出火龙,朝著四方喷洒。

“打!”

我当时是负责吸引火力的,我趴在机枪身后,疯狂地往前发射,发射所有的子弹。

而王文喜和“小bj”则是扛著自己的傢伙事,悄悄地绕到了地方堡的正下方。

那是真的正下方!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堡只有三十米不到的样子。

很快,隨著“轰”的一声巨响,敌方的这两个堡都变成了烟。

隨著这处好滴的確堡被拔出,我们疯一般地往前冲。

纵然有剩下的敌人想要负隅反抗,也纷纷被我们一枪毙命。

当然,就算他们搞什么嘰里呱啦的鸟语,除非是伤残到彻底废了,其余的都被我们当成负隅顽抗派,格杀勿论!

我们那一站打的非常漂亮,前前后后也就用了十分钟左右。

梁二喜脸上也是终於看到了笑容,他拍著“小北平”的肩膀:“不愧是北平来的!

行,你可以的!等这场战斗过后,我给你请头功!”

隨后,他就开始赶紧催促大家开始紧急准备。

“赶快清理阵地,进入堑壕,防敌反衝锋!”

我当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战爭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同时,也是等这一仗打坦克,我们才知道,这座高地上,不仅仅有一个加强连,主峰上更是有敌人的营部驻地,还有大口径火炮。

敌人的反击很快就来了。

数不尽的炮弹落在了这处高地上,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滚滚浓烟將这片天地给彻底笼罩住,视野根本穿不出去。

飞溅的泥土、石块、甚至是尸块,就像是被撒飞出去的碎纸屑,哪哪都是—“

等炮击之后,敌人就疯狂朝著我们这处高地发起进攻,

前面几次的进攻被我们艰难的压了下去,但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七名同zhi牺牲,九名同志身上掛了彩..—

等到敌人再次开始疯狂反扑的时候,我们也开始疯狂了。

我和王文喜没人抱著一挺轻机枪,对著山下疯狂射击。

没有一多会,我们的枪管都彻底红了,不能在继续射击了。

“手榴弹,快!多拿!”

大抵我们是幸运的,这块阵地上的敌人我解决的够快。

战壕之上,到处都是被丟弃的武器装备,成箱成箱的。

上面的汉字特別刺眼,全是我们製造的。

“拧开盖子,全部拧开盖子!”王文喜宛如战神,疯狂投掷。

有这样的人提士气,就算是懦夫,在这一刻也不会再懦弱!

都到这个时候了,与其贪生怕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

哪怕是自己身死,也要拼命拉上几个垫背的!

也不枉这辈子来这个世上!

在我和王文喜配合下,近乎恐怖的手榴弹炸停了敌人,战士们也终於有时间喘了口气,趁机扔掉发红髮烫的枪管,换了新的。

蝗虫一般的子弹落在我们身边,战壕近乎被飞来的泥土淹没。

在这期间,又有几位同zhi倒在了地上。

战爭!

这就是战爭!

阵地前留下横七竖八的敌人户体,最终,我们再次將敌人的反扑打了回去。

而主峰上的敌人也停止了炮击,天地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和王文喜下了战壕,没走多远就碰到了梁二喜。

他的胳膊上绑著绑带,我和王文喜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给了我们摇了摇头:“问题不大,子弹擦著皮过去的,没伤著骨头,小问题。”

我们將烈土遗体全部安放在战壕之中,只是初步统计,我们连队的伤亡就超过了三分之一。

没有人再流泪了。

当在一瞬间看到了无数人倒下去,生死的界限就不明显了。

脑子里当时只有一个想法,给战友们復仇!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时,我们看到了黎海躺在他们班长怀里:“他怎么样?”

“还行。”他们班长比较轻鬆:“他就是脱水了,问题不大,他今天可算是立大功了,自己一个人偷摸炸了个堡,牛!”

“好!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也是个带把的!”

对於这种和王文喜胃口的,他从来不吝嗇自己的夸讚。

梁二喜將他的水壶递了上去:“快,给他餵下去。”

那班长不接,梁二喜怒了:“这是该矫情的时候吗?娘们唧唧的!”

隨著水壶中的水落尽黎海嘴里,他也渐渐甦醒了过来。

黎海睁开眼睛,嘴唇张了张,却因为太过虚弱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角的泪水已经默默落了下来—

“山脚下—有一片甘蔗地—”

王文喜朝我伸手:“指导yuan你身上还有yan吗?我走的太急,yan大概是落在了路上。”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梁二喜已经递了两支软中过来。

王文喜贪婪地吸著这香yan,吞云吐雾道:“指导yuan,我去搞点好东西回来吧。”

我自然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即站起身表示道:“我开拔,我带几个战士去,搞他几捆上来。”

王文喜当即压住了我:“这不行!你是指导yuan,你怎么能干这个!这是犯错误的!

+

“我老王平时本就姥姥不疼,姥爷不爱的,越是反对,我就越喜欢干这事!这种事,

我哪能让你去?”

在开战之前,我们特意开过会,传达过上级指示。

我们进去敌国后,依旧要像在国內一样,左手三大,八项。

不准拿群眾的一针一线。

谁要是违反纪律,加倍处理!

王文喜冷哼一声:“吗卖批!咋们自己人都累著裤腰带过日子,却白白支援他们,凭什么!”

“老子今天就拿他们几捆甘蔗,就当利息了!”

话罢,他对著二班的班长道;“带上你们班的人,跟我走!”

隨著王文喜他们,我和梁二喜开始查看各个战士的情况。

全连现在又多了几个伤號,他们咬著牙撑著。

各个都是唇乾舌燥,在烈日暴晒中,连动一下的劲都没有了——

大家都渴得要命!

甚至连梁二喜也坚持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们稍稍喘了口气,就听见山脚下猛地一声巨响。

我和梁二喜还以为是敌人主峰上的敌人又不老实了,赶紧再次站起来,吩咐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可等了好久一会,却迟迟没再等到其他的动静。

就在这时,三班长扛著一大捆甘蔗,衝进战壕:

“不好了!我们在返回来的路上,副连长他踩到地雷,引爆了—他凡事都要走到最前面,都怪我,我就应该拦著他,我走在最前面”

三班长泪如雨下。

又是片刻,三班的兄弟们將王文喜抬了回来。

我和梁二喜赶紧上去搭了把手。

此时的王文喜,哪里还见之前的不可一世,奄奄一息。

整个右腿都被炸没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跡斑驳。

就在我们慌手慌脚给他包扎的时候,王文喜痛苦地摆手,將我们推开:

“不————.不用给我浪费资源,我知道的,我我不行了。”

“让大家吃甘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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