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到章节错误,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稍后尝试刷新。
细作有十几人,被放入城中的匈奴人约有五百余人,他们目標极明確,直接杀入了郡守府。
这股敌人从正堂杀到了后宅,半个时辰才被杀乾净,整个郡守府已是一片火海,尸横遍野,丁充国的亲卷几乎被屠戮殆尽。
廝杀之时,留在郡守府主持府中大局的主簿左修文带一眾文弱的书佐算吏奋起反抗才堪堪將丁充国的幼子保下来,留得一点血脉。
但是左修文也因此力战而竭,被匈奴人剁得是面目全非,脸皮都被扒了去,惨死乱军之中。
到了昨日,迟迟未能攻下云中城的匈奴人终於停了下来,调了数万人马朝东西两面杀去了,想来是要拿下云中城其余城池。
这才让云中城得了喘息之机。
然而,整座城池亦摇摇欲坠,不知还能再撑过几轮攻势。
辰初,云中城郡守府正堂中,二三十个官员军吏面色凝重地分列在堂中两侧。
与半个月前的威严肃穆相比,此处多了破败肃杀的气息。
正墙上歷代郡守的画像被尽数烧毁,上首下首的案塌不再配对齐全,四面白墙有隱隱血跡和烟燻火燎的痕跡,惟幕撕扯成了布条就连那扇威严、厚重的大门,都被砸得皮开肉绽,歪歪斜斜地架在门框上,已髯是合不拢了。
后院的情形更“不忍卒看”,丁氏一百三十具尸体草草地摆在堂中,连遮掩的草蓆都不够数。
坐在上首位的是年轻的桑弘羊,隨著校尉、主簿、县令等官员陆续战死,他这六百石的总督丞便成了城中的长吏,挑起御敌的重任。
在他的身侧,是同样年轻的卫布,是前者的左膀右臂了。
这两个年轻人跟在樊千秋的身边,也曾经歷过许多风浪,不是没有见过生死廝杀的“软货”,但过往和现在相比,实在是太轻鬆了。
毕竟,那时候有樊千秋挡住风浪,他们只需藏在身后做那些畅快的事情。
如今却不行,他们必须直面风浪,实实在在地將那千钧重的担子挑起来。
他们仿佛几日之间便苍老了许多,腮边甚至长了胡茬,如步入而立之年。
二人眼底深处藏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是他们仍然强撑著,让自己仍显稚嫩的脸庞更坚毅一些。
堂中站著的这二十多人有文有武,年岁比他们要老不少,但此刻都规规矩矩站著,並无桀驁。
所有人都知道,到了现在这紧要关头,必须要上下一心,才可能保住云中城,保住自家性命。
而且,桑弘羊和卫布这几日里也用实际行动给出了证明,证明自己虽然年轻,却非无能之辈。
“诸公,左主簿昨日战死了,张都尉、李都尉、韩县令前几日业已殉国,按制,由本官代行云中城军政事宜,诸公可有什么异议?”桑弘羊冷问。
“我等並无异议,敬听桑使君下令。”眾人有些麻木道,几十人同时说话,但是却软绵绵的。
“.—”桑弘羊和卫布对视了一眼,微微摇头,他们知道並不能怪这些官吏,人人都很疲惫。
“诸公,云中城仍然在我等的手中,城中仍有数万黔首,尔等又是城中柱石,望尔等振作!”桑弘羊说完,眾官吏稍稍站直了一些。
紧接著,桑弘羊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软硬兼施,才让眾人死沉昏暗的脸色恢復了红润。
当他正准备要暗鬆一口气时,却忽然从堂下某些官吏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狡诈!
这狡诈藏得很深,先前一直被恐惧和惊慌遮掩,如今恐惧和惊慌暂时褪去了,反倒显现出来。
桑弘羊眯了眯眼,先將这几人的名字记在心中。
“滕军侯,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兵?”桑弘羊不动声色地看向堂中一个面色黑的壮汉。
“报使君,郡国兵和巡城卒加起来,能上城御敌者还有两千五百人余人。”滕广国喻声作答。
这几日里,城中校尉军吏阵亡颇多,官职出现了许多空缺,这腾广国虽然是比六百石的军侯,却已是品秩和年资最高的军吏。
所以桑弘羊昨日刚刚接过城中军政,便下令让其总掌云中城四门的防务,专管这一城的兵事。
“两千五百人,这可不够——”桑弘羊自言自语道,思片刻之后,看向了腾广国身边的一个高瘦脸黑的中年男子。
“李兵曹,传令在城中募卒,附籍之卒,两人抽一,余下的那一个,亦要备好。”桑弘羊道。
其实,早在匈奴人来袭的消息传来时,城中便將附籍的正卒按里编成屯队了,但之前只用於城中巡视,並未安排到城墙城门。
如今,城中可用的郡国兵和巡城卒实在太少了,平均到四门不过五六百人,只能徵调上城了。
好在大汉的正卒都要应徵从军两年,多多少少都受过校阅,至少能熟练使用刀枪,战力可期。
“诺!”兵曹李万里是一个实诚人,叉手闷头回答了一声。
“可募到多少人?”桑弘羊追问道。
“至少三千人,还有从各城逃来的青壮,亦可以再募千余人。”李万里闷声再答。
“东郭狱曹,郡狱和县狱有多少刑徒?”桑弘羊又看向站在角落的那个面色阴沉的老吏问道。
“刑徒有千余人。”东郭寿琢磨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你甄別一番,除了真正罪大恶极之徒,其余的去其刑具,编为一部人马,交给腾军侯调遣。”桑弘羊道,徵调刑徒亦是成制。
“诺!”东郭寿答道。
“李兵曹,不管是徵调的正卒或者刑徒,都要给他们配好兵刃甲冑,莫要吝嗇,能佩则配齐。”桑弘羊道。
“诺,郡县两座武库的兵刃甲胃很充实,够用的。”李万里再答道。
“丁府君宵衣肝食、夙兴夜寐,才让云中城有了这厚实的家底,他乃有功之臣。”桑弘羊不禁感嘆了一句。
“——”眾人皆默然,他们想起丁充国尸骨不知零落於何处,家眷被屠灭几尽,自然悲从中来,有所感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