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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书?”张汤冷笑一声道,“本官处置刑讼之事多年,所见奇案数不胜数,最知道这越是没有瑕疵的爱书,便越是不可信。”
“使君,这是何意?”樊千秋继续装糊涂道,“莫不是认为我滥杀?”
“滥杀?”张汤又冷笑道,“我恨不得你多杀些,这些触犯刑律的勛贵豪猾和宗亲,便该大杀特杀,免得损害了汉律的威严!”
““...”樊千秋没想到张汤会说这番狠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仍然控制表情问道,“下官愚钝,不明白使君是何意“按律他们是该杀,可县官既然有了口諭,你便该收敛些,否则县官会觉得你做事没有分寸,
甚至——桀驁。”张汤淳淳教导。
“..”樊千秋没有回答,作沉思的模样,他心中確实在沉思,他很认可张汤的话,亦知刘彻对他草率的行为有些怨气和不悦。
可是,他並不后悔,他就是要让世人知道,不管是何身份,落到他的手上,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就是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而且,他也能確定,刘彻是一个明君圣主,並不会因为这细节真的疏远他,
毕竟,樊千秋把事情办成了!而且办得还非常漂亮。
刘彻心中的怨,更像亲朋好友间的怨:刘彻故意不召见樊千秋,不是真的要弃用他,而是想敲打他,让他以后做事更守规矩些。
这姿態和情状,不像皇帝对臣下的敲打,更像父兄对子弟的敲打,其中隱隱约约包含著封建大家长居高临下的“关护”。
樊千秋能看清此事,自然便有应对的策略:实心地认一个错,假意地演一场戏,重重地顿首几次,此事便也就揭过去了。
最多,就是今次破了这大案,却不受“实赏”罢了。
自己已经是千石了,虽然他听过超迁之事,却不敢奢望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毕竟,他不是卫夫人的弟弟,哪能总让刘彻破例呢?
“张使君提醒得是,下官意气用事,才酿成了此错,以后会收敛的。”樊千秋说道。
“你可有留下什么紕漏,便是”
张汤眯著眼睛顿了顿道,“杀他二人的紕漏?”
““.—”樊千秋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与李敢和霍去病说清楚了?他们日后千万別马虎,说出另外一番言论来。”张汤再善意提醒道。
“不会,他们所见,便是下官所见,绝无二话,亦无紕漏。”樊千秋点了点头说道。
“那便也没有大碍,县官很是圣明,至多此次不给你超迁,日后仍然会重用你的。”张汤点点头劝勉道。
“下官晓得的,下官拔擢得够快了,今次不敢有此奢望。”樊千秋虽然已猜到此事,但对张汤出言劝慰仍然有一些动容。
“本官与你说这些,只希望你莫要因此而心凉,更莫要怨县官,为官之路,很漫长,不会一帆风顺。”张汤再次发自肺腑道。
“下官不敢有怨,日后仍会尽心办事,绝不懈怠逃躲。”樊千秋故作沉思状再说道,“下官会请见县官,实心地俯首请罪。”
“嗯,不错,不错,你比上头的那些人,看得清楚多了,日后的拔摧,会很顺畅的。”张汤一边夸讚,一边朝上头的人影去。
“诺!”樊千秋答道。
“还有一事,要提醒你。”张汤又道。
“劳烦使君提点。”樊千秋道。
“你是头一次参加朝议吧?”张汤问道。
“正是,出任廷尉正几个月了,却还没有机会参加朝议。”樊千秋答道。
“不像是在寺中正堂,这未央殿里的规矩可不少,稍有失礼逾制,便会被言官政敌抓住机会攻计,规矩,你都懂吗?”张汤道。
“下官之前在郎中令寺中通学过了,想来不会有紕漏。”樊千秋答,他是头次在未央殿参加朝议,对其中的礼仪规矩都很上心。
“嗯,那便好,本官知道你为人嫉恶如仇,但今日切莫胡乱多说话,若是有人—”张汤背手看著樊千秋。
“使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樊千秋请道。
“若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你,你莫出言反驳,本官作为廷尉寺长官,会替你辩驳。”张汤对樊千秋这后辈算得上非常提携呵护了。
“弹劾下官?这不至於吧?”樊千秋笑道“义纵以前也与你说过吧,木秀於林风必摧之,你便是这棵树,不只是秀於林,更挡住了別的树。”张汤的语气更加重了几分。
“...”樊千秋琢磨片刻,便也想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道,“下官明白了,定然不胡说八道,
倒是要劳烦张使君替我周旋了。”
“此事无碍,你是廷尉寺的属官,本官自然要为你说话,否则”张汤冷笑几声道,“否则,我这廷尉岂不会被当成软货!”
“使君说得是。”樊千秋面上自是恭敬如也,他可不能拂了对方的一番好意啊。
“走吧,这时辰快要到了,莫要被丞相训斥。”张汤指了指前方的未央殿说道。
“诺!”樊千秋答完之后,便跟著张汤一路往上走,很快来到了未央殿丹上。
他们二人果然来得迟了些,百官公卿已经按照成制,分成几列,各自站好了位。
樊千秋和张汤两人一上来,这一百多个官员便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向他们二人。
或者说得更准確一些,看的是樊千秋这一人。
樊千秋倒也有些紧张,这么多官员的脸孔,有些他见过,比如竇婴、灌夫、韩安国、李广、程不识、卫青、主父偃、义纵——
但剩下的却没有印象,当然,他们中的不少亦在歷史上留下过浓重的一笔·-但此时此刻,他们与樊千秋倒还没有太多的交集。
又或者已经有了交集,只是樊千秋还不知晓。
至於投过来的这些目光,自然也非常复杂,有欣赏、有羡慕、有好奇、有冷漠、有嫉妒—当然,也有憎恶。
不管这目光中包含什么,如今聚焦在一处,仍然极具威镊压迫之势,连张汤的目光都躲闪了一下,挪到一边。
但樊千秋却无任何躲闪,他直直地站立著,用平静的眼神直面投来的目光,如沙场上的战將,
以一己之力,承受著所有的压迫,
尔等看吧,好好看看吧,现在也许还不知道我樊千秋的为人,但朝夕相处,你们总会知道的。
这时候,沉著脸的御史大夫韩安国开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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