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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意外与不稳定因素,迫使农雅只能暂时寄宿於这具人偶之躯,与你们相会。这份迟来的团聚,还请你们谅解。”

安纳循环终止留下的伤口癒合时间漫长。

为了保证农雅的安全,也为了缓解內心对四原体的愧疚,空岛搬出了一具由人偶主宰费数十年时光调教而成的“高阶”人偶,作为意识载体投放落地。

农雅擦拭了有些湿润的眼角,感激道:“其实我还可以等,但主宰说,他们愿意为了儘早兑现诺言付出更大的代价。”

江禾逸一点也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三位一体主宰对承诺看得很重,对团圆更是无比在乎。

“循环留下的创痕可能会让人偶的运作,偶尔出现卡顿,就当做延迟处理吧,可惜我们没办法提供加速器给你。”凡妮莎的人偶笑了起来,“当做一种play,也別有一番滋味的~~~“

她顿了顿:“哦,这具人偶十分完美,隨便你折腾,人偶主宰那边不在意的,送你们了。”

薯条扶额。

太粗暴奔放了,想不秒懂都难。

老师就是老师,她到底是怎么征服主宰和萨老师的————

相识以来没看到她强大的个人魅力呀,难道是魅魔体质?

江禾逸问:“所以,我们確定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对吧?”

凡妮莎肯定地点了点头:“世界层面的伤口癒合,所需的时间远超我们最初的估算,你们作为维繫稳定的“保险”,本体也只能长期驻留於此了。”

她的话音刚落,歌莉婭等人的欢呼声、兴奋的击掌声便如潮水般传了过来。

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他们这辈子,都能稳定地吃上“虚实边界”牌美味大锅饭了!

天大的好消息!

艾蕾菈雅深吸一口气,缓缓挪动脚步,来到了眾人前方。

迎著两个人偶温润而深邃的目光,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她,此刻竟显得有些拘谨,微微欠身,姿態中带著前所未有的庄重。

“主宰————緹娜她————”

凡妮莎微笑道:“今天魔力平稳,正適合唤醒緹娜的灵体。”

艾蕾菈维声音都在发颤:“唤,唤醒?”

“別误会,这並非传统意义上的復活。”凡妮莎耐心解释,“当年我们造访时,就已对緹娜独特的魔力印记进行了標记。通常而言,逝去后归於世界意识的灵体,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才能召唤显现,但如今————”

被窝欢快地手臂画圆:“世界意识已经完啦!”

“是的,由於世界意识的阻拦不復存在,想要寻觅到归於世界起源的个体,对我们不是难事。”

说话间,风云突变。

凡妮莎手中一道漆黑的光幕一闪即逝,紧接著,黑白两色,宛如太极般交融的能量涟漪,以她的身体为圆心,无声无息地向著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剎那间,庄园四周的魔力仿佛被一只无形巨口疯狂吞噬,急速向著凡妮莎的掌心匯聚,最终压缩成一枚拳头大小,却蕴含著恐怖魔力的光球。

举手投足之间,区域范围內的魔力浓度竟被抽吸至接近真空!

艾蕾菈雅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力量。

这就是源自安纳世界之外,她们这些土著难以理解的伟力吗?

两具人偶一同操纵著那枚凝实的魔力光球,十几个呼吸之后,浅浅的人型轮廓,於烈日之下幽幽浮现。

望著那逐渐清晰熟悉的五官轮廓,即便过了百年岁月,依旧在她记忆中栩如生的面容,艾蕾菈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瀑布般的黑色长髮虚影,仿佛带著重量,缓缓从能量体的肩头滑落。

那双紧闭的眼脸微微颤动,隨后缓缓睁开。

海蓝色的眼眸,最初盛满了困惑与茫然,如同蒙尘的宝石,但很快,那层迷雾散去,她的目光逐渐聚焦,辨清了眼前的一切。

“艾蕾————”

“还有————你们是?”

主宰人偶適时地向后退开一步,为艾蕾菈雅让出空间。

艾蕾菈雅颤抖地伸出手,尝试去抚摸那虚无的灵体,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

三位一体主宰的三道意识融为一体,声音融合。

“緹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你————”

“您————”

緹娜的眼神在激动不已的艾蕾菈雅和神秘莫测的主宰之间游移。

最终,她选择了用一个无声的动作来回应——抬起那无法触摸到实体友人的,虚幻的手,轻轻虚搭在艾蕾雅那对耀眼迷人的龙角上沉默了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衝破云层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带著一丝释然与感慨。

“我原以为,漫长的时光会冲刷掉您的执著————没想到,即便是百年光阴,也依然无法令您改变心意。”

“並非百年。”主宰摇了摇头,“来吧,哈基————艾蕾菈维,你来告诉緹娜,这“100年”,都发生了什么。”

伴隨著哈基龙那激动得起伏不定的颤音,娓娓道来的故事令緹娜的眼睛越睁越大。

她的视线落在虚实边界一行人身上,满脸难以置信。

一句临別时看似渺茫的“百年后再见”,换来的,竟是整个安纳世界挣脱绝望循环的惊天转机。

为了这句承诺,他们联手终结了一个世界必將毁灭的宿命!

“虽说,终结循环的壮举,不全是为了你一人。”主宰的声音將緹娜从震撼中拉回,“但若要说,没有你作为最初的契机”与锚点”,我们或许会永远止步於观察者的角色。所以,緹娜,我们再次发出邀请,你的回答是?”

面对这预期之中的询问,緹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动人,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没有任何犹豫,答案与百年前如出一辙:“我的回答,恐怕依然会让您失望呢————我选择,安纳。”

她完全无法理解緹娜的固执,简直就是在胡言乱语!

在她看来,主宰的这份念旧与执著,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哪怕穷尽她作为巨龙的想像力,也绝想不到,会有人为了一个跨越百年的诺言,动用不计其数的手段与资源,跨越浩瀚的空间阻隔,修正一段已然破损的歷史。

这一切,是为了將一个逝去的灵魂重新带回世间,只为再续前缘。

“緹娜————”

“緹娜————你————”艾蕾菈雅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

“艾蕾菈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的回答不会改变。”

緹娜轻声打断了她,目光越过眾人,眺望著远处微风吹拂下碧波荡漾的牧场草地,眼中有光。

“我想让安纳世界的所有人,无论贫富贵贱,都能用上廉价的魔药。”

“我想让他们,终有一日,也能像主宰您一样,从容地漫步於群星之间。”

“即便那个梦距离现实仍然遥远,但————我想成为帮助他们迈出第一步的人。

“”

主宰平静地开口。

“100年前,你的魔药改良进度,没能追上身躯腐朽的速度。”

緹娜却笑得坦然:“努力去做了,便不会感到遗憾。至少,我为之奋斗到了最后一刻。”

“这百年间,我改良的魔药,多少为安纳这个世界,带去了变化,不是吗?”

“我们作为观眾还挺遗憾的。”主宰嘆气,“你的进度还不到一半。”

“如果您是打算强行將那些超前的知识灌输给我,那我绝不会接受。”

緹娜的语气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纳人的未来,应该由安纳人凭藉自己的智慧与双手,一步一步亲自走出来。”

她顿了顿,自光温柔地瞥了一眼身旁焦急的艾蕾菈雅,口风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鬆动。

“至少————在魔药普及这条道路上,我希望这最关键的一步,最终是由我们安纳人自己迈出的。”

这下江禾逸知道主宰为什么被迷住了。

他想起凡妮莎曾说过,空岛之上,从主宰到大工匠们,最欣赏的品质便是“纯粹”。

纯粹的灵魂,澄澈而明亮,仅仅是聆听他们为理想发出的、鏗鏘有力的倔强之声,便足以让旁观者心潮澎湃,回想起昔日意气风发的自我。

那是能让拥有悠长生命的自我,心泛涟漪,重回原点的力量。

“待安纳世界的伤口”完全癒合,我们会復活你。”主宰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带著一种近乎宠溺的强势,“届时,尽情去完成你那廉价魔药普及”的梦想吧。我们,愿意再等你一百年。”

虚实边界全员都能理解主宰此刻的感受。

玩模擬策略类游戏,那些始终难以招揽来的特色人才(单位),总会让他们念念不忘。

越拒绝,越想得到。

不等緹娜再次发表反对意见,主宰便用话语巧妙地堵住了她的退路。

“况且,这一次,你將不再是孤军奋战。有薄荷妈妈”协助你,想必会事半功倍。”

“难道,你就不希望亲眼看到,那些能够惠及普通人的平替类魔药,真正普及开来的那一天吗?“薄荷————妈妈?”

緹娜没心情拒绝了,她茫然四顾,试图寻找到能让主宰都喊妈的伟大存在。

薄荷已经缩到了克夏身后,却被无情的她用尾巴捲起,护至身前,享受眾人膜拜的视线。

曾以緹娜为榜样的她,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第一次与有共鸣的前辈见面,竟然是这样一个场合!

“她,是————妈妈?”緹娜的认知受到了衝击,大为震撼,“看来我沉眠的100年,安纳大陆思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不理解,但尊重。”

“我不是!我没有!我————”薄荷有口难辩,情急之下,只能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发出无力的呜咽。

克夏看热闹不嫌事大,尾巴上翘,举著薄荷一晃一晃,像是献宝。

在最终接受主宰这份沉甸甸的好意之前,緹娜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一个关乎责任与担忧的问题。

“为了我————再在这片星空下停留百年,这对你们而言,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恰恰相反。”主宰的回答带著欣慰,“多亏了虚实边界带来的变量”与奇蹟”,我们已经获得了弥足珍贵的信息与启迪。”

“这份馈赠”足够我们动用全部资源去消化吸收,並最终转化为推动我们抵达下一阶段的力量。”

緹娜放心了,她特意带著艾蕾菈维远离人群,將剩下的甦醒时间用作敘旧,说些悄悄话。

聆听著耳畔边的杂音,主宰知道,那是世界伤痕带来的波动。

离开的时间快到了。

“土豆。”

“嗯?”

主宰微笑著问:“群星之证,好玩吗?”

这也能算是问题吗?

“好玩,爱玩,能玩一辈子。”

放別人身上,一辈子是夸张的形容词。

放虚实边界,不过是纪实文学。

“那,安纳世界————对你们而言,应该还算美好吧?”

江禾逸一愣,嘴角上扬。

“当然。”

“那就辛苦你们,再守护它一生了。”主宰说,“我即將进入为期百年的沉眠,那时,我们再见。”

江禾逸好奇:“这算是约定吗?”

凡妮莎掩嘴偷笑。

“如果陷入循环,空岛会不计代价救援的。”

“你们啊,可是打上我们標籤的人,是完成了奇蹟的人,等到了空岛,我们也该给你们立像立传了,无论如何,都要捞回家,可別想逃!”

眼看两个人偶即將断连,狱卒哥忙喊。

“主宰,主宰,我有一个小问题,你觉得群星之证什么职业最强势?”

这就纯属找乐子,找到主宰身上了。

狱卒哥,终究是迈出了这一步,不愧是他!

“死灵法师。”

“嗯?”

“嗯,狱卒哥,等到安纳世界伤口癒合,有位死灵法师人偶想见你。”

“谁,谁啊?”狱卒哥像是有预感,紧张了。

“你讚不绝口的塔罗骑士,死神”小姐。”主宰说,“我们给予塔罗骑士们欣赏了你们塔世界期间的精彩录像,他们大为讚赏,尤其是死神”,少言寡语的她真是讚不绝口,很想亲自和你交流交流死灵术法。”

“全空岛都知道,我们一向是很宽容的,所以没道理不答应她。”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宰带著哈哈大笑的凡妮莎,自人偶身躯中脱离,留下呆若木鸡的狱卒哥目视虚空,没了焦点。

江禾逸、墨鱼、四原体一起拍了拍狱卒哥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何意啊?”

江禾逸点头:“禾逸啊。”

“不是,何意啊这是!”

“没错的,这是禾逸。”墨鱼认真地指了指土豆,篤定道。

狱卒哥抱头,万万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被这个梗所伤害。

薯条乐不可支,舒畅地迎著阳光伸了个懒腰,注视著仍在微风下荡漾的草苗,愉悦地轻哼了起来。

安纳的时代,早已开始了新的篇章,过往的歷史隨风而逝。

活在当下,身为玩家,他们要思考的问题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土豆,今晚我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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