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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要降落了。”他提醒身后的龚修能，然后飞往远处。
飞机在距离下方降落点数千米外，调整好机位，然后逐渐降低高度。
双翼机的减速降落，竟然是优势，在双翼阻力的帮助下，飞机降落过程很平稳。
最大的危险来自于起落架着地的那刻，机身猛地下压，颠簸中向前滑行。
直到滑行了300米距离，飞机才停了下来。
方文关闭发动机，道：“好了，下机去道观看看你师父在家吗。”
“好嘞。”龚修能顾不得取登机梯，直接从飞机上跳下来，然后卖力往山上跑，撂下一句：“团长，我先上去，你慢慢过来。”
这一刻，龚修能忘记了自己的警卫员职责，心里只想着师父了。
方文露出笑容，这才是真性情，他很喜欢龚修能这点。
随即，方文取出绳梯丢出驾驶舱，拿着一份礼物爬下飞机。
他提着礼物不紧不慢的往山顶上走，渐渐走入了迷雾中。
没多久后，迷雾中传来声音：“团长，师父在家，我和师父来接你了。”
秦岭北麓，一个不知名山峰上的道观外。
方文见到了龚修能的师父。
那老道士，虽已八旬高龄，却有着孩童般的面庞，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只留下了风轻云淡的痕迹。他的发如霜，与他那身古朴的道服相得益彰，透着一股脱俗的气质。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和，仿佛能看透人间烟火，又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当他注视着方文时，方文甚至感觉自己的秘密被其洞彻。
正应了那句话：‘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方文非常尊敬的行了个跟龚修能学来的道家礼仪。
“道长好。”
龚修能在老道士身边笑着道：“师父，这就是我们独立团团长，下山后，我就加入了他的部队，和日本鬼子打了好多场硬仗。晚上我给你讲，好多事。”
平时稳重的龚修能，在师父面前，变得童趣起来，感觉还有点黏老道士。
道人没有理自家徒弟，而是与方文交谈：“老道也是最近才回道观，平日云游时，也听闻过你们泰山独立团的事迹，我家徒儿跟着你最好不过。请团长去道观小坐。”
方文点头，跟着老道士走向山顶的小道观。
位于山顶的道观，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静谧而神秘。
道观的木质门匾上刻着“玄虚静渊”四个古朴的篆字，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仍然不失庄严。
推门进入，一股淡淡的松香味迎面而来，让人心神宁静。
观内石板地被扫得一尘不染，每一块石板都透着光泽，映照着微弱的阳光。墙壁上挂着几张泼墨山水画，描绘的是道家的山水和仙人，笔触流畅，意境深远。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殿中央供奉的神像，它不同于常见的道教三清像，而是一位面目慈祥，身披道袍，手持长剑的神像，仿佛是在守护着这片山林的宁静。神像前的香炉中香火不断，缕缕青烟袅袅升起，与周围弥漫的山岚相映成趣。
这一切，给方文带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那是一种脱离尘世，放松雅致平和。
“请这边来。”
老道长带着方文步入神像旁边的偏房，一人一张矮凳，对面而坐。
龚修能则自觉的去劈柴烧水泡茶。
见老道人不说话，方文自己找话说。
“道长，玄虚静渊是什么意思？”
他却不知道，这叫做论道。
老道人抚须，含笑回应。
“玄既深奥难测、神秘微妙之奥义，实为我道家探究万物根本之要旨，道之一途，只求洞悉乾坤幽微之精神向往。虚则寓指空旷无物之境，我道家崇尚“无为而治”、“以虚静之心推衍天地之理”。静乃修为之关键法门，注重内心之宁静平和，为臻至“道”境之必备要素。至于渊，学问之渊博浩瀚，修行之渊悠长无尽。”
这些话语，方文似懂非懂，他将礼物袋拿出。
“这是你徒弟给你带的礼物，他急着见你，忘记拿了，我帮他拿过来。”
门外的龚修能耳朵尖，高声道：“是啊师父，我给你带了好酒，还有你喜欢的香肉，还有你以前常跟我说的文房四宝，我把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都集齐了。”
顿时，老道士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开心的打开礼品袋，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个个仔细查看。
嘴里还念叨着：“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没白养大你。”
如此情景，让方文暗笑。
他继续道：“这次我们过来，是想请你下山，和龚修能一起在武汉过年。”
老道人手一颤，将东西放下，却没有回答。
方文觉得，接下来，不该由自己说了。
他敲了下身后木质墙壁，“龚修能，你进来吧，将心里话和你师父说下。”
龚修能走进房间，方文则起身出门。
虽然人出来了，却还是能听见里面的话语。
“师父，我是你养大的，这世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个春节，咱们一起下山过吧。”
“哎修了一辈子道，终究是过不了情这关，我这把年纪，所剩不多，自从你下山后，便了无生趣。罢了，正该随心而为，为师就随你下山，过一个热闹的新年。”
“师父.”
方文不再听里面的话语，走到神像前，点燃三根香，给那不知名的神仙上香。
师徒二人决定下山过年，这里也不用待了，随即收拾了行装后，三人下山来到山腰。
看着那架飞机，老道士惊讶：“坐这玩意去武汉？”
龚修能给师父解释：“当然啊，不然怎么在三十夜到武汉那边。坐这个，你走路一个月的距离，它一天就能飞完。”
从没有坐过飞机的老道士，被徒弟硬拉着上了飞机。
他坐后驾驶正位，龚修能坐在挂座上。
等两人坐好了，方文启动发动机，慢慢调转方向，然后加速向山腰下方冲去。
加速300米，飞机滑入山腰下方，然后迅速拉起飞向天空。
坐在后面的老道士，看着外面的迷雾逐渐褪去，然后飞机飞上了云层，还有那半掩在云中的太阳。
这一刻，他看到了自然更伟大的一面，在惊叹之余，对自己的道有了新的认知。
他高声吟道：“贫道未尝乘舸凌霄，及至云霄之上，睹万象更新，道心豁然开朗，犹若‘破雾见青天，悟道得新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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