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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啼月(合一)
苏厉有些忌惮,却并未做出其他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女娃的来历他清楚,是那洞渊宗修士的灵宠化形。
然而他并不清楚那修士派她来此作甚。
不破阵,也不动手,只是蹲在那里盯着看,不让自己杀了那两人。
“哼,等少山君杀了那修士。”苏厉神色阴狠:“你也不过是一下酒物罢了。”
庆谷的天空被阴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抱头蜷缩,哭嚎声此起彼伏。
然而很快,他们便将扭曲的面孔,转向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是她!就是这个丧门星和那畜生引来的祸事!”
赤膊汉子双目充血,手中的柴刀因握得太紧而颤抖。
他的吼声像是一点火苗,烧掉了这群乡民最后的理智。
几名青壮和农妇紧随其后,挥舞着锄头与镰刀,口中喷溅着唾沫,说着许多恶毒的话语。
总结起来,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了她。
“杀了她!那妖鸦就是跟着她回来的!”
鞠露仪正在运功为刘新成疗伤,本就修为低下的她哪里有心神去做什么反抗。
刘新成怒喝一声:“你们都疯了吗?!”
然而这些乡民对刘新成的话置若罔闻,绝望已经蔓延,他们只想在临死之前,把这个罪魁祸首的灾星杀死。
只见那赤膊汉子左手掐向鞠露仪的喉咙,右手柴刀破风而来。
嗤。
一片青翠欲滴的青叶凭空浮现,轻飘飘地划过赤膊汉子的脖颈。
他的动作骤然凝固,柴刀当啷坠地,头颅却缓缓倾斜,最终滚落在尘土中。
喷涌的鲜血溅了周围人满脸,疯魔的嘶吼戛然而止。
只见小禾仍旧蹲在那里,青金色的蛇眸随意瞥了一眼那些乡民,便又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厉。
“……”
所有人的心中一阵颤动,噤若寒蝉。
她不是那仙师的灵宠么?
为何杀起人来,如此狠辣!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庆谷!?
苏厉想的却不是这些,这女娃杀了一个村民,回头少山君责问起来,自己也很头疼。
不过,还没有等他苦恼多久,远处的谷口,一道少年的身影,缓步走出。
看见这道身影,苏厉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随即一抹恐惧涌上心头:“怎么会是你!?少山君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谷中虎妖的咆哮与刀剑碰撞的轰鸣之声,已经停止了很久了。
乡民们望向宋宴,一股疯狂的生的希望,从心底里升起来。
可回想起那女娃的残忍手段,又不敢上前去。
“少山君?”
宋宴随手捏起一粒妖丹:“你是说它吗?”
原来他叫少山君。
苏厉怔怔地盯着那枚妖丹,意志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
“这……这怎么可能?!”
他忽然跳起来:“少山君妖力无匹,便是炼气十层的修士,也要死在他的掌下!”
“你,你……”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那虎妖死了,他苏厉还活得了吗?
看着苏厉那状若疯癫的模样,宋宴一句话也懒得跟他多说。
他甚至不想去管顾这一谷的烂糟事儿。
往谷外走去。
“慢着!放我离开,我是玄元宗的弟子!你们可要掂量掂量……”
听闻此话,宋宴脚步顿止。
他沉默着看向小禾,随意地做了一个来回抹脖子的动作。
“……”
随后转过身,一指剑气,点在了困阵阵眼上破去了困阵,神色漠然地向谷外走去。
“嘻嘻嘻……”
小禾捂嘴笑起来。
“你……”
在苏厉惊恐万分的目光之中,漫天青叶飞刀,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
离开庆谷的宋宴,带上了玄厄拜灵覆面。
微微抬眸望向天空,那细小而凝炼的痕迹,竟然随处可见。
循着玄厄拜灵所见的剑道痕迹,缓步穿行于荒草蔓生的山径。
一路蜿蜒,直至群山深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停在一处被藤萝半掩的狭谷入口前。
谷中雾气氤氲,隐约传来溪水渗过岩缝的滴答声。
拨开垂落的枯藤,眼前豁然现出一方不过十丈见方,狭小荒僻的幽谷。
四壁陡峭如刀削,谷底铺满灰白色的碎石,中央孤零零立着一座倾颓的屋宅。
那屋宅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荒废,茅草屋顶塌了大半,露出几根朽黑的梁木。
屋前一株枯树,树下插着一柄剑。
这飞剑长约莫四尺许,通体黑紫,剑身薄如蝉翼,在月光下泛着幽冷之色。
忽然。
一道黑紫色的剑气从剑身上缓缓涌出,在剑柄的最上方凝聚。
竟然化作一只乌鸦的模样。
它飞起来,落在枯树的枝头,一双古怪的血色眼眸死死的盯着宋宴。
与他在庆谷时见到的哪一只,一般无二。
“嘎啊——”
它叫了一声,却比在庆谷的时候,小声了许多。
随后,它又消散了。
“……”
宋宴并未急着去取剑,而是迈步上前,轻轻推开了那破落的屋宅。
屋内陈设简朴得近乎肃穆,一张柏木方桌居中摆放,一张床榻。
桌上物件排列得齐齐整整,简直如同祭器。
一个最普通的乾坤袋,几个普通的陶土碗碟。
别无他物。
目光侧移,只见床榻上,坐着一具森白骸骨。
“这位前辈……竟在这种地方坐化么?”
此处的灵气不算浓郁,并不适合作为洞府修炼。
而且荒僻狭窄,也不适合静养。
宋宴沉默片刻,走上前去,却发现这木桌上,刻着几个小字。
“余白陶,庸才剑修。室中所遗,后来者尽可取之。”
“勿祭。”
这位前辈,名叫白陶。
宋宴听说过,庆谷这个地方,白这个姓的确是大姓。
“也是庆谷之人么……”
宋宴将屋内的乾坤袋收起,随后催使灵力,那前辈的骸骨被移出。
又在屋外寻了一处清净之地,剑气掘土为墓,将它好生安葬了。
随意切了一枚齐整的石碑,立在墓前。
“既得见前辈遗骨,便算有缘吧。”
宋宴取出三炷香点燃,插在坟前,躬身一拜。
前辈洒脱,言无需祭奠,但既然有这段缘分,就这样走了,的确过意不去。
迈步走向院外那株枯树,黑紫色的古剑静静插在树下。
虚一指,古剑缓缓浮空,悬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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