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到章节错误,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稍后尝试刷新。
第252章 士子之心!圣人之道!
夜色如墨,將魏府深深笼罩,唯有书房那一窗灯火,倔强地撕裂沉重的黑暗,成为这寂寥天地间唯一跳动的光核。
书房內,空气凝滯得仿佛能捻出重量。
上好的檀香与清冽的茶香交织,却丝毫未能化解那份瀰漫在每个人眉宇心间的沉鬱与震撼。
白日文华殿外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其汹涌的余波,依旧在这方寸之地剧烈迴荡,撞击著每一位在场者的心神。
尚书令魏泯斜倚在主位的紫檀木宽椅中,褪去了象徵权位的庄严朝服,仅著一袭玄色暗纹的宽鬆常服,更显出不为人知的深沉与疲惫。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著光滑冰凉的扶手,发出规律而沉闷的“篤、篤”声响,如同更漏,计量著这难熬的夜晚。
下首坐著的几位心腹门生与智囊门客,皆屏息凝神,面色凝重,无人敢轻易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默。
终於,一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的门生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里带著尚未平復的悸动与难以置信:“恩师,学生————学生至今心神摇撼,如坠幻梦。
那江行舟,年方十七,正当鲜衣怒马、纵情诗酒的年纪!
寻常此龄才子,纵有惊世之才,笔下流淌的,无非是凌云壮志、风雪月,即便偶有悯农恤民之句,也难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隔靴搔痒。
可他————他怎能!
怎能吟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那般————那般字字泣血、句句含悲的篇章?
”
他语速渐缓,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从记忆深处艰难捞出,眼中浮现出诵读时那彻骨的寒意:“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臥踏里裂”————这岂是养尊处优者能凭空臆想出的细节?
那被冰冷坚硬的触感,那孩童无知蹬踏导致的破裂声响,分明是浸透了生活艰辛的体察!
还有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这漫长雨夜的绝望与无助,绝非纸上谈兵可得!
此等沉痛,非歷经世情磋磨、饱尝人间酸楚者,绝难有此切肤蚀骨之悟!
学生读罢,只觉一股寒气自脊樑升起,冷彻心扉!”
话音刚落,对面一位目光炯炯、山羊鬍须修剪整齐的门客便抚掌接口,语气中充满了激赏与惊嘆:“诚然!
然此诗最令人拍案叫绝处,在於其后意境之陡转乾坤!
若全篇仅止於描摹自身之困顿悲苦,纵然刻画入微,至多不过是一篇达府鸣州的佳作。
然则,笔锋突转—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顏!
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亲眼目睹了那理想中的巍峨广厦:“此一句,如暗夜惊雷,劈开沉鬱,又如旭日东升,光华万丈!
將一己之私痛,瞬间升华至悲悯苍生、胸怀天下的圣贤境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尤其是结尾那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是何等的牺牲精神!
何等的博大胸襟!
已然超脱了个体得失,直抵文圣”的至高之境!”
他转向魏泯,神色转为无比的凝重:“恩师,此诗之价值,早已超越诗词技艺本身。
它精准地击中了天下寒士心中最柔软、也最崇高的理想!
它道尽了他们的现实窘迫,更勾勒出他们魂牵梦绕的精神家园!
试问,天下读书人,谁不渴望有一方广厦”得以棲身?
谁不嚮往一个俱欢顏”的清明世道?
当江行舟替他们淋漓尽致地喊出这积鬱千年的心声,並甘愿为之牺牲小我时,其所引发的共鸣与拥戴,將是何等磅礴的力量?
陆明德公以天下士子满意”相詰,本是绝杀之局。
却被此子借力打力,以一场酣畅淋漓的阳谋,反將天下寒士之心尽收囊中!
此计————堂堂正正,却势不可挡!”
书房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灯偶尔爆开的轻微啪声。
眾人皆被这番深入骨髓的剖析所震撼,仿佛亲眼看见一股无形的、沛然莫之能御的势,正在洛京上空匯聚成形。
良久,上首的魏泯缓缓抬起一直微闔的眼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不见白日的惊涛骇浪,只剩下如古井寒潭般的沉静与凝重。
他停止敲击扶手,双手缓缓交叠於腹前。
“尔等所言,皆切中肯綮,洞见肺腑。”
魏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著久居权力中枢淬链出的威严,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江行舟之才,经此三试,已如皓月当空,毋庸置疑。
书法、画道、诗词,皆臻传世之境,更兼洞察人心如烛照,胸怀天下似海洋。
其天赋之卓绝,心性之沉毅,格局之宏阔————莫说同辈无人能望其项背,便是纵观史册,能与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成就者,亦是凤毛麟角。”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如金石般冷硬:“然,正因其过於惊艷,近乎完美,反倒令老夫————心生凛然,隱忧难释。”
在座眾人神色骤然一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目光齐刷刷聚焦於魏泯脸上。
魏泯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张紧张的面孔,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窗外潜伏的夜色:“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江行舟如今声望之隆,如日中天,其势已成,锐不可当。
陛下对其信重日深,天下士子对其倾心拥戴,其锋芒之盛,已非仅仅盖压同儕,更是直逼我等经营数十载之根基。”
他微微嘆息一声,嘆息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朝堂之道,贵在制衡。
一柱独擎天,绝非社稷之福。
如今,江行舟挟此不世之功与滔天声望,晋升殿阁大学士已是定局。
届时,他便是我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阁臣,手握枢要,圣眷无双————尔等可曾深思,此子一旦踏入政事堂,对我魏氏,对陈相、郭相,对这好不容易维繫至今的朝堂格局,將意味著何等剧烈的衝击?”
一位较为年轻的幕僚试探著问道:“恩师是忧心————江行舟年少得志,骤登高位,会————意气用事,难以约束?
或致使朝局失衡?”
魏泯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如刀,似要剖开眼前的重重迷雾:“非是忧其年少气盛。
以此子展现之心智城府,绝非孟浪之徒。
老夫所忧者,乃其势”已成!
大势所趋,犹如江河奔海,顺之者未必昌,但逆之者————必亡!
当他携天下士林之殷殷期望、陛下无人能及之隆宠,步入权力核心,他所倡之政令,所荐之官员,届时,朝野上下,还有几人敢攖其锋?
几分能阻其势?”
他略作停顿,书房內的空气仿佛也隨之冻结,方才继续道,声音几不可闻,却字字千钧:“更要者————陛下春秋鼎盛,志在千秋。
如今得此堪称旷世的锋锐利器,焉知不会藉此东风,涤盪朝野积弊,甚至————重塑乾坤秩序?
若真如此,我等这些前朝遗老,又该何以自处?
安身立命之所,何在?”
一番话,如同寒冬腊月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让在座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內衫。
他们直到此刻,才恍然惊觉,恩师所虑,早已超越了白日里一场文试的胜负得失,而是关乎未来十年、甚至数十年朝局走向、权力更迭的深谋远虑!
江行舟的崛起,已不仅仅是一个天才的横空出世,更是一股可能席捲一切的巨大变量!
“那————恩师,我等当下该何以应对?”
另一门客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一丝惶惑。
魏泯沉默良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愈发高深莫测。
最终,他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带著无尽的审慎与无奈:“唉——!”
一声长嘆,道尽了权谋路上的如履薄冰。
“难办啊——————暂且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吧。
江行舟此人,锋芒太盛,锐气逼人。
眼下之势,只可为友,万不可为敌。
至少,明面上,绝不可与之正面衝突。
至於这水面下的暗流————且看陈相、郭相他们,如何落子应对吧。
这盘关乎国运与各家气数的大棋————方才,刚刚布下第一粒子。”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今夜之议到此为止。
眾人齐齐躬身,默然退下。
每个人脚步沉重,心头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们深知,经此一夜,洛京的天,已经变了。
一位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年轻巨擘,已势不可挡地崛起。
未来的朝堂,必將因他而风雷激盪,波涛汹涌。
书房门被轻轻掩上,將外界隔绝。
魏泯独自静坐於昏黄的灯影之下,凝望著案头那跳跃不定的烛火,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闪烁的光点,如同他此刻波澜起伏的心绪。
他嘴唇微动,一句近乎呢喃的自语,消散在沉沉的夜色里:“江行舟————你究竟是我大周未来的擎天之柱,抑或是————一场滔天巨澜的序幕?”
窗外的夜,愈发深沉得化不开了。
·眾门生与门客们躬身告退,步履沉重地退出魏府书房,动作间带著前所未有的凝滯。
沉重的楠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將书房內那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氛隔绝,却也仿佛將他们內心的波澜彻底暴露在清冷的夜空下。
书房外的夜风带著深秋的凉意,迎面吹来,却丝毫吹不散他们心头那份沉甸甸的、被江行舟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强行勾起的、既酸楚又灼热的共鸣。
那诗句如同带著倒鉤的芒刺,扎进心里,一碰就牵扯出丝丝缕缕不愿回首的往事与现实的窘迫。
表面上,他们依旧是尚书令魏公倚重的心腹,是洛京城中或许能被人尊称一声“先生”或“大人”的角色,维持著士大夫的体面与清流的风骨。
但在此刻,每个人內心深处那道被官场浮华、世家教养与日常的虚与委蛇所精心掩盖的裂缝,却被那首诗一字一句,如同最精准的凿子,无情地撬开,露出了內里鲜为人知的、属於“寒士”本色的艰难与辛酸。
魏公所虑的朝堂大局、权力平衡,固然高远,却在此刻显得有些縹緲;
而诗中描绘的“冷似铁”的布衾、“无干处”的屋漏,才是他们中许多人曾经或正在经歷的、无比真切的人生。
他们互相拱手作別,低声互道“珍重”,言辞间少了往日的客套,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默契,隨后各自转身,默默踏上归家的路途。
夜色中,洛京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帝都的繁华轮廓,璀璨迷离,恍若仙境。
可这璀璨之下,究竟掩藏著多少与他们境遇相似的、灯火阑珊处的辛酸与挣扎?
一位身著略显陈旧、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六品鹤鶉补子官服的中年门生,姓王,解下拴在魏府侧门马桩上那匹同样瘦骨嶙峋的老马,动作迟缓地翻身而上。
.
老马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心绪,踏著碎步,缓缓行在回寓所的路上,马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嘚”的单调声响,更添寂寥。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远处那些朱门高户、飞檐斗拱的深宅大院,门前的石狮子在灯笼映照下显得威严而冷漠。
隨即,他又下意识地低头,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指尖触及那粗糙的布料,嘴角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顏————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口中不自觉地反覆喃喃念著这句诗,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他寒窗苦读二十余载,熬尽了灯油,熬白了少年头,好不容易金榜题名,躋身六品,在老家那个小县城,已是了不得的人物,足以光耀门楣。
可在这藏龙臥虎、冠盖云集的帝都洛京,他算什么?
不过是个如同螻蚁般微不足道的小官,是这庞大官僚机器上一颗隨时可被替代的、锈跡斑斑的螺丝。
他那点微薄俸禄,除去必不可少的官场应酬、同僚往来,再寄回老家部分赡养高堂,所剩几何?
至今,他仍与妻儿挤在南城一处偏僻陋巷的租来的小院里,仅有两间低矮的瓦房,一间勉强作为臥室兼客厅,一间给从老家接来的妻儿棲身,狭小逼仄。
夏日里闷热如蒸笼,蚊虫肆虐;冬日里墙壁透风,炭火总要省了又省。
院墙低矮,连个像样的、能安静读书的书房都是奢望。
同僚间的诗酒宴饮,他时常寻藉口推脱,非是不愿结交,实是囊中羞涩,拿不出像样的份子钱。
更怕酒酣耳热后被同僚兴起送归,瞧见自家居所的寒酸,那点好不容易维持的体面便將荡然无存。
“江大人此诗————真是————真是写到我等心坎里去了,字字诛心啊————”
王姓官员迎著夜风,长长嘆息一声,那嘆息声中充满了无力感。
他何尝不日夜渴望拥有一座坚固宽、能真正为家人遮风挡雨、让自己安心读书议政的“广厦”?
可洛京居,大不易,寸土寸金绝非虚言。
莫说购置一所像样的宅院对他而言如同痴人说梦,便是想租个稍微宽些、
地段稍好点的屋子,那租金都是一笔足以让他捉襟见肘的巨大开销。
他这等品级的官员,在洛京没有成万也有数千,大多都如他一般,在房价这座无形的大山面前,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中艰难喘息。
另一位家境更为清寒的年轻门客,张生,连代步的瘦马也无,只得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袍,沿著昏暗的街巷,步行返回自己租住的那处位於城西的大杂院。
那院子鱼龙混杂,住了不下七八户人家,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有。
他只在院角租了一间狭小阴暗的耳房,仅能容下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旧书桌和一把歪斜的木椅,便是全部家当。
夜间挑灯苦读或为魏公起草文书时,常被邻家婴孩夜啼、夫妻爭吵、乃至醉汉喧譁声无情打断,只能苦笑忍耐。
他曾是家乡颇有才名的学子,怀揣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梦想,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以为一旦考取功名或得遇贵人,便能改变命运,光耀门楣。
可现实是,即便他如今侥倖得入魏府做幕僚,收入比那些仍在客栈苦等机遇..
的普通士子稍强些,但距离在洛京这座繁华帝都拥有自己的一砖一瓦、一方真正属於自己的天地,仍是遥不可及的美梦。
微薄的束修,大部分要寄回老家补贴家用,余下的仅够维持最底线的生存。
“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臥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张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洼不平的巷子里,感受著刺骨的夜风从领口、袖口钻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江行舟的诗句仿佛不是用墨写成,而是用冰锥一字字刻在他的心口,冰冷而刺痛。
他清晰地忆起去年那个寒冷的冬夜,屋顶年久失修,朔风卷著冻雨漏进屋內。
他手忙脚乱地用盆碗四处接水,那“嘀嗒”之声不绝於耳,寒气侵肌蚀骨,裹著湿冷的薄被,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病榻上缠绵了好几日,那种“长夜沾湿何由彻”的悽苦、无助与绝望,若非亲身经歷,怎能体会得如此真切、刻骨铭心?
“江大人年仅十七,据说孤儿出身,少年时寄居在薛府。
未曾听闻他有何类似我等这般困顿潦倒的经歷,怎能————怎能將这份寒士的苦楚写得如此入木三分、感同身受?
仿佛他曾在我这破屋里住过一般!”
张生心中涌起巨大的敬佩,夹杂著难以言说的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深刻理解、被代为发声的巨大慰藉与激动,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他说出了我等积压心底多年、想说却不敢说、也说不出的话啊!
这才是真正的为民立言!”
..
今夜,从魏府出来的这些中下层官员和清寒门客们,在各自的归途与陋室中,不约而同地意识到,魏公方才在书房中深谋远虑的“朝堂平衡”、“权力格局”、“势力划分”,固然是庙堂之高者必须权衡的军国大事。
但对他们这些每日需要为柴米油盐、房租炭火费心,需要面对妻儿期盼又愧疚的目光的“寒士”而言,江行舟这首诗,触碰到的却是更根本、更切肤的生存问题与精神归属!
一个能够如此精准体恤下情、深刻理解民间疾苦、並將之升华至悲悯天下苍生境界的官员,才是他们內心深处真正渴望的“父母官”与精神领袖。
江行舟能写出这样的诗篇,至少证明他心中有民,懂得民间疾苦,其胸怀与格局,与那些终日高高在上、只顾爭权夺利、不知柴米贵的世家权贵相比,简直云泥之別!
不知不觉间,一种微妙的情感天平,开始在他们心中悄然倾斜。
儘管他们此刻依旧感念魏公的知遇之恩,依旧需要遵循官场的明规则与潜规则,依旧会为魏府的利益出谋划策,但一颗名为“认同”、甚至“嚮往”的种子,已因江行舟这首直击心灵、替他们喊出千年积鬱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悄然埋入了心田深处。
他们开始隱隱期待,若江行舟这样知晓民间冷暖、胸怀天下寒士的人,將来真能执掌大权,登阁拜相,是否会为这高昂得令人绝望的房价、为无数像他们一样挣扎在帝都生存线上的寒门士子的安居之梦,真正去做些什么?
是否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更贴近他们这些“寒士”期盼的改变?
这一夜,洛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与王官员、张门客境遇相似的中下层官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