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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燃冰(3)
林怀恩莫名其妙的很是愤怒,像是蒙在身上的皮被徐睿仪的餐刀猛的戳破了,他的大脑也如气球般爆开,他一把握住了徐睿仪手中的餐刀,缓缓的站了起来,逼视着徐睿仪黑洞般的瞳孔,压抑着怒气说:“说我是胆小鬼,那你自己呢?”他说,“精装的朋友圈,现实却支离破碎,你努力缅怀幸福的样子难道不可笑吗?我是妈妈的玩具,那你又是什么?被困在过去的面具人吗?还有在班级里,明明很多事情你不喜欢,偏偏要强迫自己去做,明明很累了,却还要装作活力四射,什么都难不倒你的模样。你是不允许别人不喜欢你吗?你是只活给别人看的吗?所以你的做自己,就是做别人心目中的自己?”
说完之后,林怀恩的心像是泄光了怒气的气球,干瘪又无力,他又有些后悔,后悔被真相轻而易举刺破了自尊心,继而说出些伤人的话语。或者说是他因为好几天没有练习梦禅,而产生了焦虑?他又想起了妈妈说的话,我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贪图一时的快乐,却给对方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不知道。
但下一秒他知道了。
徐睿仪哭了,像是一朵炸膛的烟,火焰般的眼泪崩的到处都是。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一次考试没有考好,握紧了成绩单,就像是握着处刑通知,他尽量拖延着时间回家,可终究还是得回到家里。在打开门的时候,他把成绩单藏了起来,努力不去提,好像考试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妈妈一开口,他就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羞愧,总之他看见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陌生极了,仿佛蜷缩在一个幽暗无人的衣柜中一样。
他突然间领悟到,这不是毁灭的爆炸,而是求救的烟火。就像那个蜷缩着躲藏在黑暗角落的自己,他多么希望妈妈不要批评他,而是拉他出来,给与他一些安慰,哪怕只有一点点。
林怀恩的思绪被徐睿仪倔强的声音打断了,她抹了把眼泪,犹自强硬的瞪着他说道:“你口口声说着真话,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说的每一句都是被粉饰过的真话,那些话和假话又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假话好听。你就按照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还有你妈妈为你打造的规则,一丝不苟了无生趣的活着,你就是个皮囊,空心的皮囊.”她哽咽着说,“你和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大家都是这样的,就像是被电子产品和教科书填满的充气娃娃,都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社会养料罢了。哦~你不一样,你身上带着高高在上的,资产阶级的金钱味道,你越是极力伪装,就越是傲慢,好像来自三一的你就读东官,是一种高贵的怜悯。”
林怀恩凝视着徐睿仪的眼睛,像是两团融掉的雪,他的声音柔软了下去,轻轻说道:“对不起。”
徐睿仪呆了一下,擦了擦眼泪,抽了两下,没好气的说:“又来,架都没有吵完,你认输干嘛?”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空心的皮囊。”他说。
徐睿仪撇了下嘴,“哼~承认就好。”
“因为我还需要时间成长,从经历和学习中充实自己。”林怀恩轻声说,“你也一样,徐睿仪,我们都必须接受一件事,那就是人是会变的,周围是会变的,世界是会变得。真正的成长,不是与世界对抗,而是接受世事无常,允许糟糕的事情的存在,允许别人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生活不可能是完美的,我不可能,你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不完美,继续向前,你才能有可能找到那个完美的自己。”
“这话不会又是你妈妈说的吧?”
“不是。”林怀恩笑了一下说,“我就是有感而发。”
徐睿仪咬了下嘴唇,她想要说什么,却发出了惊叫,“哎呀~~~”她低头看着林怀恩的手,“流血了!”
林怀恩也低头,摊开手掌,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长长的满是锯齿的塑料餐刀,嵌入了他的手心,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猩红的血液一点一滴的伤口中渗了出来,沿着手腕流到袖口,看上去有点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觉得疼。
徐睿仪拿着带血的餐刀,惊慌失措的喊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给你去买创口贴!”
林怀恩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徐睿仪的手臂,“不用。”他踢了下茶几,“你把抽屉打开,里面肯定有急救箱。如果这里没有,那就在电视柜底下,我妈妈一定会在房间里放的。”
徐睿仪把餐刀放在餐盒上,赶紧蹲了下来,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果然看到了一个贴着红十字的塑料急救箱,她把急救箱提到茶几上,将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从里面拿出纱布和绷带,对他说道:“我帮你包。”
林怀恩把还流着鲜血的手递给了徐睿仪,白皙的掌心横过一道红红的血线,就像是雪地上残留的一道即将熄灭的火焰。
“你不会怪我吧?”徐睿仪小声嘟哝道,她的眼角亮晶晶的,反着光,像是铺满了玻璃碎片。
“怪你干嘛?”林怀恩说,“你又没有刺我,是我自己去抓的,练习一下空手夺餐刀~~~”
“幸好还是塑料的。”徐睿仪有些担忧的说,“不会影响你弹钢琴吧?”
“这两天肯定是弹不了了。”林怀恩说,“以后肯定不会,皮外伤而已,我没有那么娇贵。”
徐睿仪将她的手包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在手背上给他扎了个蝴蝶结,才稍稍松了口气说:“最好还是去校医室看看。”
林怀恩点头,随即看向了她说:“所以看到别人受伤,真能帮助你抚平内心的创伤吗?”
徐睿仪不说话,她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拿起带血的餐刀,切起了牛排。
林怀恩就注视着她,用已经不再锋利的餐刀,艰难的在棕色的牛排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刀身上的血液就染了上去,好像画笔上的染料,就是不够好看,稀碎而凌乱,甚至模糊。
徐睿仪插起了一块边缘被磨烂沾染着血迹的牛排,若无其事的送进了嘴里,她细细的咀嚼了几口,扭头对他微笑,“好像更好吃一些了呢?”
林怀恩把受伤的手递了过去,“那要不要在给你加点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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