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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2章 朝夕拾
就在苏维德怀疑梁作栋贼喊捉贼的时候,梁作栋也在心里暗骂苏维德不为人子,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骂完了苏维德,坐在审讯室里,梁作栋也是有几分后怕。
他倒不是后怕自己顶撞了苏维德,以后被对方算计穿小鞋。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后路了,就算跟苏维德撕破脸皮又如何。
他后怕的是,昨晚死的是郑旭东,如果没有闹起来,下一个会不会是他。
郑旭东,一定是苏维德干掉的!
为什么梁作栋会如此笃定郑旭东一定是苏维德干掉的?
还在心里咒怨对方心狠歹毒,杀人灭口?
因为他从昨晚接到值班室的电话通报便开始了补救行动。
梁作栋去了郑旭东的办公室和家里,却也没有找到那本所谓的账本。
牵扯到所有人的那本账本哪去了?
梁作栋真的坐不住了,所以一上班,确定苏维德已经来了,他便闯了进去。
看苏维德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喝茶,他一股火便冲上了脑瓜顶。
艹它妈!老苏准是拿到账本了!
如果他没有拿到账本,又怎么可能如此的淡定,还特么喝茶看报纸。
连他都知道郑旭东死了,老苏能不知道?
他就没想过,苏维德一早晨摆出那副样子就没有可能是故作淡定?
想不到,甭说当时急昏了头的他想不到,就是坐在保卫科的审讯室里他也想不到。
“处长。”侦查员见领导进来,主动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保卫处处长周瑶,大部室小处室变革之后,正科级的周瑶成为了周处长。
当然了,周处长的职级还是正科,要想岗位和职级相对应,她还得继续努力。
周瑶打量了一眼坐在那里沉思的梁副经理,弯腰看了桌上的笔录记录,却是空的。
“什么都没说。”侦查员轻声汇报道:“问了几次,一直是沉默的状态。”
“嗯,不着急,让梁副经理慢慢想,等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周瑶慢条斯理地交待了一句,而后便坐在了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斜对面的梁作栋。
见对方抬起头看着她,周瑶又开口说道:“其实您也知道,不用您说什么,现在您坐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当然了,您要是想主动交代问题,我们也不拦着您,毕竟谁都有主动争取的机会。”
梁作栋确实没说话,从苏副主任的办公室被带到这里,他一直保持了沉默的状态。
可现在周瑶来了,几句话便将他的老底掀开,处境已经十分的艰难和危险了。
“我要见秘书长。”梁作栋面色很是难看地说道:“我有向主管领导申诉的权利。”
“如果我们是纪监,或许还会充分考虑您的意见。”周瑶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但您牵扯到的是刑事案件,所以你谁都见不了。”
“能带您回来,就说明我们有足够的自信来应付领导的询问。”
周瑶敲了敲桌子,看着他说道:“所以您也甭费劲想办法出去了,没有这个可能。”
“您不把问题交代清楚,我能向领导申请拘禁您半个月,咱们耗下去,我都无所谓。”
她歪了歪脑袋,很是认真地讲道:“案子不破,压力在我这,我不能干等着,对吧?”
“郑旭东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梁作栋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打鼓,面对周瑶的自信,他怕自己接下来连见到纪监的机会都没有了。
“跟您有没有关系不是您说了算的。”周瑶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我们请您过来,就是想具体了解一下您同郑旭东之间的关系。”
一提到同郑旭东之间的关系,梁作栋沉默了下来,有些话他现在不敢说,也不好说。
周瑶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和状态,但也确定打开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就差最后一击了。
“郑旭东死在了梅赛德斯的房间里,相信不用我提醒您也知道这个案子的严重性。”
她胳膊肘拄在了桌子上,盯着梁作栋讲道:“外事部、调查部、市局都在等我们的消息,一点案件的调查进度受阻……”
周瑶讲到这里顿了顿,随后又强调道:“不是我吓唬您,能坐在这里跟您谈话,也是我们努力争取到的机会。”
“不瞒您,刚刚我们说不着急,其实是假的,我们特别急,因为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
她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无威胁地讲道:“一天之内,您要是没有话讲,那我们只能眼睁睁地失去对这个案子的署理权限。”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外乎是提醒梁作栋,他要是不在保卫科交代,那就得去她刚刚提到的那几个地方交代,反正是怎么都跑不了。
梁作栋咬着牙抬起头,打量了周瑶那张年轻又淡定的脸,他有些心里没底。
不是怀疑周瑶在撒谎,而是怀疑周瑶说的都是大实话。
毕竟郑旭东是真的死了,也确实死在了梅赛德斯的房间里。
周瑶在市里没有什么背景关系,但李学武有啊,无论是市局还是调查处,他所了解到的,秘书长可谓是手眼通天的主。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说了可能不会死,但不说一定没有好死,就算不死也得扒他一层皮。
“我跟郑旭东的联系,还得从我到管委办担任副主任的时候说起。”
梁作栋迟疑了好半晌,见周瑶很是稳当地坐在那,便也就开口讲了起来。
“那时候他也是刚刚到食品公司任职,主要负责的就是食品研发和后勤工作。”
他只要开了口,就知道自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索性从头开始讲个清楚。
“当时还是秘书长负责三产工业和食品工业,不过没有明文,且在交接的阶段。”
梁作栋强调了一句,而后继续介绍道:“据郑旭东后来跟我讲的,他同秘书长之间没什么私交,也怕秘书长的严厉。”
“所以他有心同正要接手三产工业的程副主任搭上关系,便就找到了我作为引荐。”
“那个时候您不也是刚来吗?”周瑶插嘴问道:“他为什么偏偏要求到您这呢?”
“就算是刚来委办,我也比他有更多机会接触到领导。”梁作栋解释道:“况且那个时候秘书长在委办的业务并不多,我又恰巧负责联系程副主任,所以他求到我没有问题。”
周瑶了然地点点头,表示了理解,抬手示意他继续讲。
“当时他就应该有点那种心思,否则不能畏惧秘书长的严肃,转而投奔程副主任。”
梁作栋讲到这里的时候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道:“只是他没想到,程副主任刚刚吃了大亏,对这种事并不热衷。”
“可他太自信了,还没等我这边得着准信儿呢,便在管委会会议上向程副主任表了态。”
他抬起头,看出了周瑶等人的疑惑表情,便解释道:“那一次是食品公司给领导们汇报新产品的品鉴会,郑旭东故意冷落了秘书长,也没给景副主任面子,这是他跟我私下里说的。”
周瑶对这件事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当时闹过这么一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
“当时秘书长同景副主任正就三产工业和银行的发展布置做总结,并完成交付。”
梁作栋耐心地解释道:“最后由程副主任接手三产工业,郑旭东便先拜了码头。”
“只是后来我帮他联系程副主任,领导并没有太过于亲近他,只是在工作上表示了支持。”
“具体一点。”周瑶发现了问题,在这里打断道:“郑旭东请你帮忙,和向程副主任靠近,是用什么来表示的?”
刚刚梁作栋已经提到了相关的问题,要含糊过去也可以,但周瑶不能让他自由发挥。
虽然这些事同案子不相干,更应该由纪监来问询,可她还是问了。
“是一些古董。”梁作栋沉默了一下,这才坦白道:“我收了他一件梅瓶,他要送给程副主任的是一套茶具,据说是明朝的物件。”
“送您的呢?”周瑶示意侦查员做了记录,询问道:“也是明朝的?”
“那他哪里舍得。”梁作栋苦笑着摇头,解释道:“是清康熙年的,但也算是珍贵。”
只是请他做介绍,一件清康熙的梅瓶已经是很珍贵的礼物了,这里郑旭东也有了同他攀交情要多来往的意思。
“你知道他的这些物件都是从哪得来的吗?”周瑶挑了挑眉毛,道:“送给程副主任的被拒收后,他又拿回去了?”
“你不用怀疑我。”梁作栋叹了口气,道:“最初我也没想着犯错误,更没想到他能闯下这么大的祸,我只是做个引荐而已。”
“帮人办事,自然要稳妥,没送出去的礼物我又退还给了他,也言说了领导的意思。”
他解释道:“程副主任不收这个,我自然不好再在领导面前说好话,就以为到这了。”
“没想到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又联系上了苏副主任,也就是苏维德。”
这里从他的交代中就能看得出,梁作栋对苏维德是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了。
集团领导里只有一个苏副主任,还用得着他特别道出名字来?
无非是恨极了罢了。
“郑旭东有了苏副主任的支持,在工作上便顺利了许多,我们在一起也吃过几次饭。”
梁作栋交代道:“苏副主任对他,对我,都是极尽拉拢的意思,我并没有急着答应。”
他抬起头看了周瑶一眼,虽然知道保卫处的干部并不忌讳这个,可他还是胆虚。
要论起来,他在委办便是李学武的属下,却同苏维德搅和在一起,本就是不应该。
这里说什么没有急着答应,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周瑶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心思,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有什么值得怨恨的。
“有一次在饭局上,苏副主任让我帮帮郑旭东,把圣塔雅集团的副总裁梅赛德斯介绍给他,说是要联系食品出口的业务。”
梁作栋犹豫了一下,讲道:“我当时负责对外办工作,有这方面的便利,又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便就利用工作上的便利,主动沟通了梅赛德斯副总裁,又同郑旭东联系上了。”
“再后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知道郑旭东同梅赛德斯往来密切,又不知怎么的,同程副主任联系在了一起。”
他见周瑶皱眉,详细介绍道:“这些关系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能坐在一起吃饭聊私事了。”
“吃饭是什么意思?”
周瑶皱眉问道:“郑旭东联系梅赛德斯,梅赛德斯又联系了程副主任,这里有什么关系?”
“我想——应该是同营城港的项目有关系。”梁作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圣塔雅集团有意争取到营城港更多的运营权和代理权,所以需要集团领导的支持。”
“可秘书长是持谨慎态度的,尤其是外资参与港口的运营,只答应代理权限。”
他摊了摊手,道:“我们也都听过秘书长关于港口运营方案的介绍和解释,可郑旭东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他更想从其中捞取好处。”
“因为食品工业主要是为了出口,他在掌握了销售端以后,便能在食品公司拥有更多话语权,也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梁作栋把话说了个透彻,稍稍迟疑了一下,思考过后又补充道:“郑旭东为什么要听苏维德的,苏维德指使他在其中贿赂程副主任,勾连程副主任的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苏副主任同郑旭东有更密切的利益往来关系?”
这个问题周瑶还是问在了点子上,如果梁作栋承认这一点,她就有权利对苏维德展开调查。
只是梁作栋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失,对于她的问题认真地想了,可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讲他们有利益关系,可我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干扰你们办案。”
“嗯,那好,我再问你。”
周瑶没继续逼着他,而是点了点桌子,问道:“你为什么给郑旭东写便条,约他到国际饭店见面?”
“不是,没有便条。”
梁作栋急了,皱眉讲道:“情况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不可能瞒你们的。”
“我敢保证,我从未给郑旭东写过什么便条,更没有约他到国际饭店见面。”
他认真地强调道:“我对郑旭东的死亡也很紧张,也很意外,可人真不是我杀的。”
“那你辨认一下。”周瑶抬手示意侦查员将她刚刚从包里拿出来的证据递到梁作栋面前,提醒他道:“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这——”
真是见了鬼了!
梁作栋仔细看了侦查员举在他面前的便条,无论是怎么看,都是他的笔迹。
他做过什么事自己能不记得?
真要是写了这便条,也不用惊慌失措地跑去与苏维德撕破脸。
可现在证据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这倒成了他参与郑旭东死亡案件的直接证明了。
他没写过,却被牵扯其中,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梁作栋一张脸五官聚在一起使劲地想,最后真就确定这张便条是他自己写的了。
“这是我写的!”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周瑶说道:“可却不是我昨天写的,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能记得,这应该是三四月份我帮他约见梅赛德斯的那一次,我留给他的便条。”
梁作栋有些激动地指着便条上的老化痕迹强调道:“这些痕迹虽然不明显,可也能看得出来,不是昨天写的,真不是昨天写的。”
“那就很奇怪了。”周瑶目露狐疑地看着他说道:“郑旭东为什么要带着这张便条去梅赛德斯的房间里呢?他应该不会认错吧?”
“再一个,你说这是半年前的字条了,那他为什么要留到今天啊,不奇怪吗?”
奇怪,怎么能不奇怪,只是梁作栋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他也说不出郑旭东要干什么。
如果他会招魂,一定把郑旭东叫出来问一问,这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我再问你。”周瑶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怀疑郑旭东是被谁杀的?”
这里的问题真巧妙,周瑶问的是被谁杀的,可也没否定郑旭东是自杀的。
可从头到尾,包括苏维德在内,先一步都有了郑旭东是被他杀的印象。
现在被周瑶如此询问,梁作栋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郑旭东为什么要死啊。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梁作栋低着头,双手极力地抓着头发,很是无奈地讲道:“正因为我不知道,我才会去质问苏副主任的。”
“不过我现在想想,好像苏副主任也没有杀死对方的体力啊,更用不着去国际饭店。”
“你怀疑的不一定是假的。”周瑶微微摇头,站起身说道:“你笃定的不一定是真的。”
“到什么时候,都得用事实说话,用证据说话。”
她把便条收了起来,在出门时对侦查员交代道:“再把细节仔细问一遍。”
交待完,周瑶又回头看了梁作栋一眼,道:“交代清楚了,就可以放他走了。”
——
十二月十号,星期三。
梁作栋整整被询问了两天一宿,不间断的那种,侦查员都换了几茬。
除了他第一次向周瑶交代的情况,侦查员又重新梳理了他的供述材料,反复地询问。
一些细节的时间点,具体的物品,牵扯到的人,涉及到的地点等等。
从保卫科走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头顶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虽然是白天,可他头重脚轻,出门这一会已经打了不下五个哈欠,他实在是太困了。
保卫科根本不给他睡觉的机会,他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现在的他只想睡一觉。
不过在休息前,他还得回办公室一趟,他得确定一下他不在的这两天局势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了,确实变了,一路走回到办公室,好像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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