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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聚在峡谷入口的村民们,在麻木中转身。
但原本高压凝固的气氛,却在门扉金属链条的缠绕摩擦声中悄然缓解。
人群中开始逐渐响起交谈声。
是疲惫,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仿佛只要仪式完成,所有的不幸与厄运,也将随少女的献祭被消除,让村子重新好起来。
“夏南先生,村子里今天晚上将会举行一场仪式的庆祝宴会,届时将会有最美味的佳肴和最甜美的酒水,请问您……”
发须皆白,脸上布满肉褶的村长微笑上前,恭敬邀请夏南参加晚宴。
能看出其面孔之上的轻松。
显然,献祭仪式的圆满完成,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夏南没有当即回答,只是用他那双漆黑眼眸,凝视着眼前老人的眼睛,仿佛有要从中找到什么。
良久,见村长面孔之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才收敛目光,轻轻摆了摆手。
“你们自己吃吧,我就不参加了。”
肉眼可见的,老村长松了口气。
或许是觉得这两天时间让夏南等得太久了,从而触怒了对方。
连忙陪着笑,要本就佝偻的腰躬压得更低一些,补充道:
“请放心,最早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够安排您进入峡谷采集雾灯草。”
“哦?就这么点时间,足够仪式完成了?”夏南眉头轻挑,望了眼身后紧闭的峡谷大门,语气中带着些玩味。
“足够了,足够了!”
村长连连点头,声音体姿因为眼前冒险者的态度变化而不禁显得更加谄媚。
寒暄着,似乎还想要和夏南聊一聊货物护送、魔物清剿之类的委托。
但见其意兴阑珊的模样,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便就不再打扰,约定好明天下午再见,告辞离开。
远处,人群逐渐远去。
人们开始大声说话,讨论天气、讨论庄稼,孩子们被允许奔跑嬉闹。
但没有一个提及“莉莉艾”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回望峡谷。
他们用喧嚣和对未来的虚妄期望来麻醉自己,为了生存,共同维系着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
或许只有当夜幕降临,在那些万籁俱寂的深夜,他们才会在梦中听到,峡谷风声里若有若无的叹息。
夏南沉沉地望着前方的村民们,眼眸深处闪过思索的光芒。
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脑袋,目光看向身旁的阿斯彭。
这个自始至终便一言不发,注视着仪式进行的沉默男人,自莉莉艾进入峡谷,门扉紧闭之后,便悄然跟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在监视我?”并没有试探的心思,夏南直入主题。
显然没有意料到他会这么直接,阿斯彭神色一顿,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避开他的目光:
“仪式已经结束,没有人能够改变。”
夏南不置可否地偏转过脑袋,视线望向远处那些即将消失在树丛中的村民,语气随意:
“冬树呢,你今天有见过他吗?”
“冬树……”阿斯彭眉头微皱,目光下意识望向峡谷大门的方向,见到那被铁链牢牢缠住的门锁才又稍微安心,摇了摇头:
“他和莉莉艾的关系不错,今天不来……也正常。”
“让他缓缓吧,都会过去的。”
“啧。”夏南无声撇嘴,心中思忖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真觉得只要完成了献祭,就能让生活变好起来?”
“至少不会更坏。”
“哪怕代价是那些你们自小看着长大的无辜生命?”
“……这与您无关。”
夏南眼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卓越的感知能力无声起效,仿佛要从中找到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却只剩一片冰冷空洞。
“我尝试过改变这一切,而在我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努力过。”
死寂沉默中,阿斯彭忽地开口道。
“但没人能够躲过。”
“每当献祭仪式可能遭遇影响,灾厄便就降临。”
“可能是一支路过的冒险者小队,一场不大不小的蝗灾,或者一头凶残强大的魔物。”
“只有完成仪式,我们才能活下去。”
脑中忽地回想起前些天冬树向他提及的那些,关于阿斯彭的往事。
这位如橡树般沉默的男人,当自己的女儿被选作祭品的时候,也曾付出过努力。
甚至几乎成功。
但那头外来魔物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在村民们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压垮了这位父亲的肩膀,将女儿送入了峡谷。
夏南目光闪烁,最后还是收回了已经来到嘴边的话语。
视线无意中在阿斯彭背后的长弓上扫过,忽地注意到弓体表面靠近弦口的位置,隐隐约约似乎刻着什么。
已经过去了许久,字迹并不是很清晰,且本身的字体也歪歪扭扭的,像是某个刚刚识字的初学者所为。
“珍……”
夏南轻声念出了那几个字符。
“这是你为自己弓箭取的名字?”
声音出口的瞬间,阿斯彭整个人愣怔一瞬,眼神蓦地恍惚。
后注意到夏南的视线,才又反应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身后的系带,将木弓从背后取下。
第一次的,沉默而空洞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情绪。
“珍妮。”
“那是我女儿的名字。”
阿斯彭的眼神没有焦点,仿佛望向了某个遥远的,难以触及的过去。
“那年她九岁,偷偷用我放在桌上的箭头,想要在这柄木弓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结果名字刻得歪歪扭扭,还划伤了手。”
“她没哭,反而举着那枚沾着血迹的箭头,无比认真地对我说:‘爸爸,你看,现在它已经有了我的印记,以后你出去打猎的时候,就像珍妮也在身边一样,会永远保护着你!’。”
他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笑容。
“我教会她如何聆听森林的呼吸,如何从风中分辨郊狼和林豹。可她……她却教会我如何给受伤的角鹿幼崽喂奶,如何辨认月光下发光的雾灯草。”
阿斯彭摩挲着木弓,指尖轻柔,在即将触碰到那几个歪扭字迹时,又蓦然停下,微微颤抖着,不敢靠近。
“献祭仪式的那天早上,她还在为一只我们救治后又放归的松鸠跟我打赌,赌它明年会不会回来看我们。她说一定会,因为‘万物皆有灵’。”
“有时候,在梦里,我还能听见她赤脚跑过木板的‘咚咚’声……可醒来之后,只有该死的风声。”
“第二年,那只松鸠果然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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