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又有奶(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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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又有奶(二合一)
流民们顷刻溃逃,一群食不果腹的人又能跑到哪里去,慌不择路间冲进两侧树林,然而,凄厉的嚎叫瞬间撕碎了死寂。
路旁枯黄的草丛和焦黑的断木后猛地窜出数十条身影,如同饿狼扑进羊群。
刀光在浑浊的空气中骤然亮起,带着风声狠狠劈落,带起一片片飞溅的暗红和破碎的布片,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砸下的棍棒,骨裂的闷响混杂着戛然而止的惨呼,沉闷得如同捶打腐肉。
短短一刹那间,原本向后溃散的人群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血墙,被硬生生堵截、冲散、切割。
盗匪们凶悍而沉默,动作麻利得如同收割庄稼,他们眼中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贪婪,还有饥饿。
流民们饿了很久,盗匪们也饿了很久。
流民们常常吃的是树皮,盗匪们吃的是人肉。
吃树皮的越吃越饿,吃人肉的饿了才有力气去劫人肉。
混乱达到了顶点。有人被推搡着跌倒在地,还未来得及爬起,就被后面惊慌失措的同伴踩踏过去,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两个个试图反抗的汉子,手中紧攥着当作拐杖的枯枝,还未举起,就被棒子敲上脑袋,像破布口袋般软倒,溅起身下的尘土。
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撞倒,襁褓脱手飞出,一声啼哭还未来得及响起,下一瞬间,就要被无数只沾满泥污的脚淹没……
有一只手从黑压压的人群里伸了过来,把那婴孩揽到手里。
妇人抬起头,那是个背剑携刀的男子,从人潮之后穿出,沿路挤撞他的人如枯麦般栽倒。
一抹刺眼的寒光呛啷出鞘。
不远处,领头的匪首压着阵,摸着刀,双目如秃鹫地看着这样一幕,
绳索套上脖颈,将试图逃往路边陡坡的人拖拽回来,勒紧的喉管发出咯咯的怪响。
简陋的包裹被粗暴地抢夺、撕开,里面仅有的几块干硬饼屑或破旧衣物散落一地,随即被踩进泥泞。
绝望的哭喊、濒死的呻吟、盗匪粗野的呵斥与得意的狞笑,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沉重死寂,将这段官道仿佛变成了沸腾的屠宰场……
直到,
哗啦一声,滚烫的鲜血飞溅泼洒半空中。
极其突如其来,叫人始料未及,场上众人没一个有所反应,逃窜的依旧逃窜,劫掠的依旧劫掠,当溅到相邻的几位盗匪时,后者还以为是流民的鲜血……
直到不知谁往后看了一眼,接着不由自主地停了下,而随着几声嘶叫声的响起,短短一瞬又有几声鲜血当空泼洒。
刹那间折了不知多少号人,再迟钝的人也终会反应过来,盗匪们仓惶地朝两侧树林散去,像是被他们劫掠的游民一般,慌不择路……
转瞬间,沸腾的屠宰场熄了火。
喧嚣与惨叫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断,只剩下一种令人耳鸣的、沉重的死寂轰然落下,重新填满了这片天地。
官道上,横七竖八的尸身,瘫软在泥地里。血在泥里淌,慢慢混成暗红的泥浆,无声地渗入干渴的大地。
只剩下风卷着血腥气,还有未散尽的尘土,散乱的破布、踩碎的干粮、折断的棍子,和那些散开的包裹,都泡在里面。
还活着的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瘫了下来,蜷缩了下来,或者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这一瞬间没人哭,没人喊,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珠像是蒙了灰,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惨相,或是茫然地望向远处盗匪消失的林子。巨大的惊吓抽走了魂儿,只剩下空壳,连疼都感觉不到。
一个半大孩子趴在倒下的女人身上,手还死死攥着她破烂的衣角,不动。一个断了腿的老头靠在翻倒的独轮车边,张着嘴,喉咙里只有气声。活下来的人,都成了泥塑木雕,戳在这片死地里。
死一样的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之后,
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响了起来。
那哭声又细又亮,带着原始的生的欲望,扎进每一个活人的耳朵里。
……………
那辆马车行驶在最前方,离流民们近十丈远,东宫若疏爬到车顶,从上方朝下望去,便能见长长的队伍排着跟在后头。
流民们既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走得太远,突然的变故让许多人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东宫若疏爬到车顶前面,把脑袋从上面垂下,看着赶马的陈易道:“让他们一直跟着吗?”
“跟就跟吧,反正也同路。”陈易漫不经心道。
东宫若疏倒没什么异议,眼下她就是个魂魄而已,有异议也没辙,她想了一会后问道:“刚才,你出了几成力?”
陈易微蹙眉头,问道:“你不是一直待在车里,怎么知道?”
如今他经脉还未补齐,稍一发力,引动周身气机便会浑身剧痛,若是如此尚且能忍,坏就坏在自己哪怕痛死过去,也无法回到过往的武道境界。
境界大跌之事,从来都是江湖大忌,忌讳的不只是自己的武道,更忌讳的是为他人所知,为仇家所知,所以陈易对此多一分戒心,连蛛丝马迹都不会轻易透露。
“我听到风声,风告诉我的。”东宫若疏顿了顿,小声猜测道:“我猜啊,你现在不到之前的三成了。”
陈易默然片刻,既未肯定,也未否定。
他只是在想,若真有三成就好……
龙虎山固然有灵丹妙药,周依棠、玉真元君二人的仙家医术绝非凡俗可比,但纵使如此,这场走火入魔还是太过惊世骇俗,当时若非惊动了那些不可望更不可及的天上人,陈易就唯有烟消云散这一种下场,沦为废人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大运,而如今不仅保住一条命,还留点两成不到的武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挽马在前头不知疲倦地拉车,山路重重,前路弯曲绵延向深处,陈易远远眺望,不禁在想,以自己如今的武道境界,要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去见秦青洛,会落得个怎么的下场。
缰绳在手中轻轻颤抖,
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怕了……
…………
大虞立国至今,已三百多年,吏治败坏、官府贪墨、民户逃籍等等过往王朝的弊病皆不能免,然而,得益于外有西晋虎视眈眈,内有大小纷乱四起,大虞一朝的军备并不算太过松弛。
像是还有些气数,只是活得行将就木。
哨官郝茂骑于马上,领一队人马沿着山道巡查,大虞自立国以来都是卫所制,各地设有卫所,屯田驻兵,自给自足,往往只有两成兵力用于执勤,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执勤的兵力愈发多了,足有四成,连他们这般的精兵也被调动进来。
至于原因……大虞得国三百载,各地越近边疆卫所越多,首先是西晋,其次是贵州,后者防的,自然是世袭罔替至今的安南王。
前些年林党乱京,假传诏书命安南王进京勤王之事,看似轻拿轻放,实则引得朝廷大震,贵州一带上下都清洗了一遍,光是郝茂认识的几位同僚上峰,要么流放,要么斩首,一小半人都没免去牢狱之灾。
到了今时今日,此事的余波都仍未散尽,听闻有流民逃籍迁徙入南疆,朝廷下来诏令,严令各处把守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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