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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空着手站在那里,他手里的那根蜡烛,不见了。
《无字书》,安静地躺在地上。
李追远弯腰,将书捡起,习惯性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的情景布局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正常女子闺房,变成了婚房,红纸、红纱、红幅、红屏风……
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盖着红盖头,端坐在红色的婚床边,手里端着一盏红烛。
青衣男子,给《邪书》,滴了蜡。
李追远:“怎么,你现在喜欢这种风格了?”
青衣男子开口道:“家主,我没动这本书。”
李追远:“嗯,除了变得喜庆了一点外,确实没什么其它变化。”
青衣男子轻抚胸口:“这就好,我生怕家主怪罪怀疑我别有居心。”
李追远:“怎么会,我很信任你,你现在是我的奴仆,我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敢背叛我。”
青衣男子空洞洞的眼眶里,火光微微闪过,似是在会心一笑。
“家主,那边应该快好了。”
“嗯,我也该走了。”
“秦家有您,必能得到振兴,我很想念,当年忙碌的感觉。
呵呵,秦家人擅体魄,虽每一代里都不乏精修擅长其它领域的人物,能将分支分脉不断推演提升,但大部分秦家人……”
青衣男子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脑门。
无声含意:你懂的。
帮这帮武夫找书看书讲书,能不累么?
可累,也充实,反而更能凸显出自己的价值与作用,在秦家的故事里,拥有更多的笔墨与画面。
李追远准备离开,刚转身又止步,
问道:
“你是怎么被捉到,带回秦家镇压的?”
青衣男子的手握成拳头,砸响着自己的脑门,边砸边摇头苦笑:
“我虽擅长挑拨离间、蛊惑人心,可当年那位秦家龙王爷……
唉,
他没能看得懂我,我也没能看得懂他。”
“呵呵。”
李追远把《无字书》收起,走出藏经阁。
谭文彬他们,已经在开始搬运了。
自我封印好的邪祟,被老者打入蛇鳞中,蛇鳞再一折迭,就是一个正常大小的黑色箱子。
不沉,很轻,但无论是扛还是提,只要稍有接触,就能感知到可怕的压力,耳畔像是听到恶魔般的细语。
当初在大学时,李追远在柳奶奶住处走阴上三楼,就有过相似经历。
好在,如今的大家伙儿,都能扛住这部分邪祟影响的正常外溢,但得记得叮嘱何申和他手下的司机,别去触碰这些箱子。
唯一的一口白色箱子,是老者的,由李追远亲自将它抱起。
祖宅门口的那张大木筏,被堆放得很高很高。
润生在前面,将藤蔓缠绕在肩,开始拉行;谭文彬与林书友伴行于两侧,防止滑落;陈曦鸢一个人站在箱堆顶部,将域展开进行固定。
李追远与阿璃拖在最后,当二人跨过大门门槛时,身后传来邪祟们的齐声回响:
“恭送家主!”
李追远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秦家大门关闭。
这次来,除少数地方,其余区域都被自己故意做了云遮雾绕,李追远希望以后可以正常地回到这个家,拨云除雾,好好地走走看看。
少年将女孩的手牵起,追上前面的搬运队伍。
“走,阿璃,我们去琼崖。”
……
当下,是海南的旺季。
过海峡时,轮渡那儿,需要排队。
后半夜,车队卡车都上了船后,何申请大家下车去往船二楼,那里有一排排椅子,大家可以躺椅子上睡觉休息,到点了会有工作人员通知,再指挥司机分批次将车开下船。
谭文彬拒绝了,让何申带着司机师傅们去休息,他们继续留在车上。
一路上,众人对这批货的重视何申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司机们上去后,没过多久,何申就提着从上面打包下来的面和粉,分与众人。
谭文彬嗦了口粉,又喝了口汤,热乎乎的汤水一下肚,整个人都有种化冻的感觉。
何申给谭文彬耳朵上夹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咬在嘴里。
谭文彬:“申哥,你以前跑过海南?”
何申:“跑过,那时候自己一个人一辆车,跟打游击似的,哪里有钱挣我就跑哪里,这冒险岛,我来过好多次了。”
谭文彬:“冒险岛?”
何申:“嗯,每年有周期性的,这里会因为缺运力,导致运费涨一大截,你要是运气好,进来了,就能接到肥单。
但这个说不准,有时候等你把车开上岛,因为同样进来的车多了,反而运费一下子就降得很便宜,想找个合适的单子离岛都不容易,跟赌博冒险一样。
我就运气不好,次次来,次次白折腾,后来才下定决心,搞专门的运路,主要走西域。”
何申现在身家不菲,是看在同乡好友以及谭文彬这里运费给得很高的面子上,才亲自带队。
其实,刚与他接触时,谭文彬就在何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匪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固定运输线路和帮派抢地盘很像,有时候得真刀真枪地打出来。
“对了,彬彬,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警察。”
何申舔了舔嘴唇,吐出口烟圈,笑了笑。
谭文彬把粉吃完,取下耳朵上的烟点燃:“申哥现在手底下有多少辆车了?”
何申两只手,比划出了一个数字。
谭文彬:“这么多?”
何申:“靠车挣到钱,拿钱再买车,现在路修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这买卖,还能继续滚雪球。”
谭文彬:“申哥,别光买车啊,车在路上开还是太慢了,买飞机呀。”
何申:“哈哈哈!”
到港时,天蒙蒙亮,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
谭文彬对陈曦鸢问道:“这是温暖的海南么,怎么感觉和南通也差不多么,还有点潮。”
陈曦鸢:“再往南就好了,海南并不是所有地方一年四季都气候宜人。”
车队由北向南,继续行驶,中途经过五指山时,在一个镇子上停下来休整。
润生与谭文彬留守车队,与司机师傅们一起吃午饭,下午谭文彬还得去请师傅们洗脚。
出来一趟,赶路一直很急,得犒劳犒劳,接下来还得付空车费,让何申带着他们在当地继续等待归程。
事情顺利的话,带出来的这么多卡车邪祟,还是得再送回秦家祖宅的。
李追远与阿璃还有林书友,在陈曦鸢的带领下,步入山中,陈姑娘的洞府,就在这里。
很久之前,陈曦鸢就说自己洞府里的东西随小弟弟选,还嘱咐谭文彬来拉货时,多叫几辆卡车。
眼下,倒也不急着看,走时再来取走这份慷慨礼物也可以,可计划再好,真正落实时是否会出变故,谁也无法预料。
于陈曦鸢而言,在正式通知自己爷爷之前,能先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给小弟弟看,能让她得到最后的心安。
抵达两座小山夹缝处,这里设有阵法,从外面看,里头平平无奇,可进去后必然别有洞天。
陈曦鸢说,以往陈家的每一代走江者,都会被分到这座洞府,资源不断拉出再补入,地契上不断做更名。
李追远的脚刚踩进去,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碧波荡漾的美景,小湖后面的洞口,古木参天、落英缤纷,俨然一派古代文人笔下,专属于山中仙人居住的避世仙境。
只是,李追远在此时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
“里面有人。”
阵法,前不久刚被启动过,那人做了处理,可陈曦鸢过去很少回自己洞府,在海南时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当音乐老师,后来又住在南通。
进来的人,处理了阵法痕迹,却也无法避免地抹去了“灰尘”。
而且,从“灰尘”变化中得知,那人进来后,还未出去。
陈曦鸢马上站到众人身前,林书友则迅速后退至众人身后。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洞府内传出: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老头子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几个人,能如李家主这般,将阵法参悟掌握到如此细微地步。”
从洞府内走出来的人,是陈平道。
他腰间系着一只酒葫芦,个头不高的同时还有点驼背,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本地老头子。
陈曦鸢冷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平道:“爷爷年纪大了,想孙女了,就来孙女住处看看,睹物思人,不可以么?”
陈姑娘身上的域展开,云海弥漫,隐隐夹杂雷霆之声。
她清楚自己爷爷的强大,所以不敢有丝毫松懈,待会儿只要自己爷爷一动,她必然第一个扑上去拖住爷爷,好给身后的小弟弟制造机会。
李追远伸手,手背在陈曦鸢的腰上轻轻拍了拍。
陈曦鸢往左侧挪步,让出身位。
可李追远面前,还是陈曦鸢域的范围,依旧是被云海遮挡视线。
李追远:“收收雾。”
陈曦鸢:“哦,好。”
雾气收敛,李追远得以与远处站着的陈平道对视。
“陈家主,是在这里等孙女,还是在等我?”
“是真的在等孙女,我不知道曦鸢去了哪里,也不晓得她何时会回岛,曦鸢手上的那只笛子,能隔绝掉我的所有探查推演。
最重要的是,我没想到李家主,明明已经距我陈家地界这么近了,竟还会特意到这里走一遭,李家主,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么?”
陈曦鸢欲言又止。
李追远的红线,绑定了陈曦鸢。
陈曦鸢刚刚想开口警告自己爷爷,小弟弟这次从秦家带来很多特产,结果,小弟弟通过红线阻止了她。
带来的东西,是得让陈平道知道的,要不然就白带了,但在此之前,也不妨多观察观察陈平道在非被胁迫状态下的真实态度。
李追远:“我是陈家主你请来的客人,为什么要害怕?”
陈平道闻言,目光后移,似是在思忖,是不是柳玉梅,也来了。
要不然,无法解释少年此时的底气,这不是虚张声势,这是明摆着要盘自己的意图。
陈平道:“李家主,能否再通融两日,两日后,正好是老头子我的七十大寿,寿宴结束后,老头子我,会给李家主一个解释。”
陈曦鸢:“你今年六十九,明年才七十。”
陈平道笑道:“呵呵,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年过寿时,万一爷爷我人不在了呢?
倒不如趁着这会儿还喘着气,提前给过了,正好家里人也有个由头,能好好聚一聚,否则变成遗像摆在供桌上,只能看着你们喝酒说话干着急。”
目光从陈曦鸢脸上挪开,再次落在少年身上,陈平道轻甩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
“请李家主,再宽容老头子我两日,就两日。”
李追远:“陈家主,要不要我和你打个赌,这两日里,必出变故。”
陈平道:“难道李家主,就不希望看到这变故出现么?有些事,与其让它在背后偷偷被酝酿,倒不如在眼前看着它发生。
李家主请放心,你既是老头子我请来的客人,那在琼崖的一切安全,自当由老头子我来负责,但有变故,老头子我必站在前面挡着。”
李追远:“那我就提前恭祝陈家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平道:“若是可以,请李家主那日早点来家里,吃杯酒。”
李追远:“看时间。”
陈平道:“曦鸢,过来,爷爷和你说几句话。”
陈曦鸢没动,依旧站在少年前方。
李追远:“去吧,毕竟是家里人。”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退出山缝。
林书友跟了出来,不住地深呼吸。
陈老爷子虽然刚才并未出手,可阿友心底的压力,还是非常大。
确认小弟弟离开且走远后,陈曦鸢才主动走向自己的爷爷。
陈平道:“曦鸢,爷爷和奶奶是舍不得你,所以才打小就对你说,以后找个上门女婿,继续生活在陈家。
你找个年纪小的吧,爷爷也能理解,童养夫怎么说也能知根知底。
可你能找小的,不代表你能做小的啊?”
陈曦鸢无视了爷爷开的这个玩笑,直接问道:
“就算我信你是无意间在这里碰到的小弟弟,那你刚刚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还要等什么两天后?”
陈平道摸了摸鼻子,道:“你没懂,但那小子已经听懂了我的意思。”
陈曦鸢:“我不想夜长梦多,我希望这件事,能早点解决。”
陈平道:“曦鸢,你就这么急着想看你爷爷死?”
陈曦鸢:“爷爷,是你先打算让小弟弟死的。”
陈平道解开腰间酒葫芦,拔出塞子,喝了口酒,发出一声“啧”后,砸吧了几下嘴唇。
陈曦鸢:“爷爷,你已经拖得够久的了,你如果越早能认错,代价就能压制得越小,甚至你才可能不用去……”
陈平道:“我没错!”
陈曦鸢深吸一口气。
陈平道手指着头顶:“错的是他!不信你可以去亲自问问你口中的那个小弟弟,看看他怎么回答你。”
陈曦鸢咬紧嘴唇。
陈平道先是目露疑惑,随即面露恍然,道:“曦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陈曦鸢眼底泛红,嘴唇被牙齿咬出血。
陈平道:“那他对你,可真坦诚。”
陈曦鸢:“就算爷爷你和这世上所有人,包括这天,都说他错,在我这里也不管用,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陈平道又连续喝了好几口酒后,才将塞子压回去,笑着道:
“无论对错吧,事情已经发生了,爷爷我就算想低头认错,难道就空口白话?还是说,往地上就这么一跪,任杀任剐?
曦鸢啊,甭管是想认错,还是想息事宁人,空手去,都是不合适的,你总得提着点什么。
所以他听懂了,他愿意给爷爷我时间,让爷爷去把歉礼,提过来给他瞧瞧。
嘶……爷爷就奇怪了,那小子这么聪明,是怎么能忍着我家这个宝贝傻孙女,一直在他跟前晃悠的,他不会胸闷无言么?”
陈曦鸢:“什么礼?我陪你一起去提。”
陈平道:“你不能去,有危险,会死人的,爷爷我说不定,都没命能提回来。”
陈曦鸢:“那更要一起去了,我的域,最近变得更强了。”
陈平道走到陈曦鸢面前,稍稍直起腰,伸出手,勉强够着拍到了自己孙女的肩膀:
“爷爷,就这么死掉了,不好么?”
陈曦鸢身子绷直,双手攥紧。
陈平道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这么喜欢跟着他,爷爷要是真的死在他手上了,你们以后还怎么继续愉快地在一起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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