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会晤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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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会晤星球

梅林星遇袭的画面全帝国的人都看到了。

三个标准时后, 独立王国发表了声明。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自称是鸫的男人，在信号不稳定、频繁闪烁的全息画面中, 宣称对本次袭击负责。

新的帝国要有新的宗教, 看来独立王国已经不把坦托军团放在眼里了。

宝石树圣殿内无一生还，所有参加“破晓日”庆典的僧侣全部葬身在真理之湖。

凛冬亲自参与救援行动，在冰块和碎石下找到了长老的尸体。

他将长老抱起来，心像豁了一个大洞，奇异地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长老年纪很大了, 像别的老人一样, 身体肌肉开始萎缩, 所以很轻。

凛冬就这么抱着他, 老人的血凝固在法袍上，那根法杖被士兵从废墟中挖出来，捧在手里一步一步跟着他走上冰川。

凛冬将长老放进医疗舱。

就算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 人死也依旧不能复生。

医疗舱的作用就是整理仪容, 将暴露的伤口缝合, 连接断裂的骨骼和残肢, 最后清洁尸体上的血液和体丨液, 让死者看起来体面一些。

他望着远处的真理之湖，然后对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说：“我要正式对独立王国宣战。”

凛冬的目光落在长老脸上，想要将老人的面容刻在心里一般仔仔细细地端详。

长老是为了自己才死的，僧侣们是为了坦托军团和帝国才死的。

没有谁愿意将这最熟悉的经文念给最亲近的人，有人低低的抽泣了一阵，但很快便停住了，只剩下低沉带韵律的念经声音，以及落雪的声音。

大自然才不会管是谁死了，它只管继续吹着寒风、降下暴雪。

军士们身着整齐划一的黑色军装，军帽上、肩头都落了雪，神色凝重且愤慨。

他曾天真的以为转机到来了，而真实情况是，真正的寒冬才刚刚来临。

但他并不觉得伤心和孤单，反而很自豪，他是梅林星上最特别、最让人羡慕的小孩儿，因为他能跟着长老生活，能最近距离地感受主神。

凛冬颓然地站在医疗舱旁，注视着玻璃窗里面的长老。

爆炸的那一刻，梅林星圣教的光辉历史便结束了，而人们的抗争在废墟和寂静中爆发。

真理之湖内的火彩全部消失殆尽，黑色的湖水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变成了一滩死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凛冬想到这里，眼泪便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夜空，两道白色的影子从半空中飞掠而过。

他紧握着双拳，指尖和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心中淌着血，每次呼吸胸口都在疼痛，但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仿佛身体和灵魂分离了开来，仅用神经上的痛苦连接。

凛冬抬着头，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阴云笼罩的天空，万千的雪似乎往他脸上倾倒而下，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着落的剧烈心跳让他回到现实中来。

包括琉璃和玛瑙在内的军官们，没人敢上前打扰他。

阿斯加德号上所有的医疗舱都被征用, 一排排棺材一样整齐地排在圣殿的废墟外面。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只剩寒风在耳边呼啸，吹干他的眼泪，带起他的长发。

“我跟您一起！”库什站出来说道。

这么好的长老，死了……

梅林星是圣教，却在与主神连通的庆典之日遭到袭击，在外人看来，梅林星并没有受到主神的眷顾。甚至可以这么理解：主神选择了新的圣教，或，宇宙意识选择了新的主神。

僧侣们从梅林星各地赶来，还有更多的，正在千里迢迢从帝国各个角落赶回来。

老人的身体经过整理和修复, 安详得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打了个寒战，失去的感觉突然就回来了。他紧紧抿着双唇、咬着牙齿, 努力告诉自己长老是回归主神了，好像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他才能不剧烈地颤唞起来。

一团热气在他面前出现，立刻被寒风吹散，显露出的银眸闪耀如万千星辰。

人类脆弱得很，这么小当量的一颗炸弹，却还是能轻而易举精准无误地带走上千人的生命。

凛冬麻木地抬头，双眼中映照出两只白鵟，是那两只他七岁前一直在喂养的白鵟。他离开梅林星后，将这两只猛禽托付给了长老。

元帅大人语气沉重道：“这次袭击事件将会带来连锁反应，首先，梅林星将会失去圣教主星的地位；其次，帝国将会失去最重要的意识形态，陷入更深的泥沼中；再次，坦托军团的民意将会继续下跌，跌入深渊……”他犹豫了一秒，说道，“从神圣的帝国军……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但他又确实是走了。

两只白鵟似乎也知道恩人离开了人世，迎着风雪一圈一圈盘旋在圣殿遗骸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他们悲痛却安静，在每个同胞和同袍尸体前驻足，口中默念着超度的经文。

他的爷爷死了……

然后他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从山坡上走下来，走到他的将士们前面，说道：“梅林星在破晓日遇袭，于帝国和坦托军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长老不苟言笑却悉心照料他、总为他着想；在外人面前待他严厉苛刻、私底下对他到处乱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嫌弃他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却又总在关键时刻给他提供帮助……

鹅毛般的大雪纷扬飘落，没多大的功夫，爆炸现场就变成一片雪白。

“……凛冬，你做得真的很好……”三天前长老的话犹如在耳边，“剩下的交给我们……”

凛冬头上很快便落了一层白雪，仿若一夜之间白了头。他没有掸去那层雪，依旧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小时候，别的僧侣和梅林星人都有父母，只有他没有。

无论世人怎么解读，都不重要了。

一阵强烈的风裹挟着大雪刮过，如同一记闷拳砸在凛冬心口。

塌陷的圣殿被清理干净，地表上露出一个直径超过两百米的大洞，从他这个角度就能看到下方的真理之湖。

“我也一起！跟他们干到底！”

“坦托军团永不言败！！”

“坦托军团永远为人民而战！为和平而战！！”

凛冽的寒风暴雪裹挟着万千思绪，涤荡罪恶的人间。坦托将士们高声呼喊着口号，在雪地冰川和心中埋下矢志不移的决心。

坦托军团原地整军，阿斯加德号内，琉璃跟在凛冬身后说道：“大人，对方来了信息，会晤的地点定下来了。”

凛冬拿过软式平板，全息星图根据坐标标出了一片荒芜的地带。

竟然是古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