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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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顾骁远确实开走了他那辆嚣张至极且回头率极高的黑色奔驰g63, 亮单位的警灯超车闯红灯，烧自己的车油转遍整个鬼州市，为这个连环杀人案的最终目的, 也为自己那份始终咽不下去的怒气。

他甚至没有经过地址远近的筛选，一股脑地冲向了第一份资料里，那个名叫罗达宇的男生家里所在的方向。

他非得去问问, 玉老师所说的, 到底有几分是真, 几分是假。

一个半小时后，万江小区。

秉持着基本礼仪的原则，顾骁远先在车里压下玉老师挑起来的火，才进入了小区，直奔目的地。

罗达宇家没有门铃, 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在下手之前, 顾骁远甚至还记得, 夏云扬说过让他不能用力的嘱咐, 于是很轻、很轻地, 敲响了第八单元308号的房门。

“咚咚。”

里面传来一道模糊不清的男声：“谁啊？”

顾骁远言简意赅地道：“警察。”

“警察。”顾骁远难得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找罗达宇。”

男生早已成长为男人，他侧身邀请顾骁远进屋，“进来坐。”

男人这才道：“我就是罗达宇。”

他说“可怜”的时候，却嗤笑了一声。

经历过跟玉老师吵的那一架，顾骁远的情绪已经能够得到有效压制，他继续问道：“他做了什么，才会被你们给当成同性恋？”

顾骁远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出口仍然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邹远德……是什么反应？”

“是啊。”管恒晃了晃手机，是他们的兄弟聊天群界面，“你放心，他只是跟我们说有个一米九几的肌肉猛男警察在调查夏云扬的事情，让我们见到了直接放你进屋，其他的一个字也都没说。”

顾骁远说：“查案。”

“他就挨揍了呗。”罗达宇耸了耸肩，“后来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传得大家都知道了，他在学校里怎么还混得下去？直接申请休学，回他的孤儿院避风头去了。”

顾骁远问：“在他休学以后，你还见过他吗？”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高大魁梧且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家门前，顿时警惕起来, “你谁啊？”

顾骁远问：“做了什么？”

男人又上下打量着他，“你真的是警察？”

刚响了一声，里面的人就推开了房门，没等他开口，先指着他道：“一米九几的肌肉猛男，你就是那个在调查夏云扬的警察吧？我叫管恒，是你要找的人。”

罗达宇莫名其妙地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推开他啊。又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了基佬。他不嫌男人恶心，我们还嫌他恶心呢。”

“这我就有话说了。”罗达宇一副要搬椅子过来大侃一场的架势，把嘴里的廉价香烟夹在两指间，说道：“那个小哑巴啊，入学的时候就比我们小一岁，和管恒是在差不多的月份出生，大概是在九月之前？所以跟我们是同一批进的学校。他长得白白嫩嫩的，成绩出奇的好，可惜是个哑巴，成绩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哑巴。”

顾骁远直入正题道：“你在太阳中学读书的那几年，班上有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男生，他的名字叫作夏云扬，你还记不记得他？”

“警察？”男人估计是以为哪个兄弟跟他开玩笑, 叼着烟走出来，一边开门一边道：“你要是警察, 我就是——”

“我就是在告诉你前情提要啊。”罗达宇回忆道，“那哑巴没什么朋友，好像是因为羡慕邹远德的社交能力？还是羡慕他人缘好？反正就是对邹远德喜欢得不得了，一天天的上赶着给邹远德献殷勤，可惜是个哑巴，连告白都说不出口，真是可怜。”

顾骁远皱眉，“罗达宇告诉你的？”

罗达宇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因为他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同性恋啊，不然谁会去这么叫他？”

“你这话问得，我上哪里去见他啊？”罗达宇笑着抖了抖烟灰，“我又不像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哑巴，谁没事儿会跑孤儿院去交朋友？要我说，他就应该在里面待着，一辈子都别出来，省得丢了脸，还得跑回去，怪笑人的。”

末了，他又吸了口烟，道：“虽然哑巴长得是挺好的……但是长得再好他也是个男的，一个带把的，哪有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妞摸起来舒服啊，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

罗达宇也不坚持，吐了口烟雾，“也行，你问吧。”

顾骁远确认了一遍聊天记录，他要找的人全部都在群里，罗达宇也并不确定他会不会找到其他人，只是以防万一提了个醒。虽然有人提问顾骁远为什么要调查夏云扬，以及顾骁远都问了些什么，但罗达宇都以“警察不让说”为理由没有回复，被其他人给骂了几句“怂货”就不了了之，开始聊起了明天要去哪家拳馆练手脚的事情。

顾骁远认为他的重点跑偏了，“我问的是同性恋的事情。”

顾骁远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里面的内容是市局公开招聘的最终人员名单，以及市局内部警员照片墙的图片，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充分证明着他的身份。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 “你找他干什么？”

“给邹远德口啊。”罗达宇对于他的剧烈反应很是不解，而后想起什么，了然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口是什么意思？口的意思就是——”

顾骁远没有接话，“为什么说他是哑巴同性恋？”

顾骁远忍下他言语里的不尊重，“既然他说不了话，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喜欢邹远德的？”

“你就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话吗？”罗达宇拍拍他的手，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继续道：“我跟邹远德是好哥们，连上厕所都是一块儿去，这事儿还用听别人说吗？我人就在现场好吧？”

罗达宇摇了摇手指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把邹远德堵在男厕所里，都做了些什么。”

顾骁远攥紧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说一遍，他想给邹远德干什么？”

“不用。”顾骁远拒绝道，“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没有见过，顾骁远就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叮嘱罗达宇不要联系其他人后，果断结束话题，离开罗达宇家，朝着下一份资料里，那个叫“管恒”的人所在的地址驶去。

“他想给邹远德口。”罗达宇在顾骁远的震惊中，继续道：“这还用说吗？这已经是在用行动——哎你干什么？！”

“夏云扬？”罗达宇想了两秒，然后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就跟玉老师一样，长长地“哦——”了一声，笑得很是不屑，“那个哑巴同性恋啊？我记得他，怎么了？他犯什么事儿了？”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顾骁远按下了馨苑小区第一单元101号房的门铃。

没有在此刻骂脏话都要源于顾骁远良好的家教已经警察身份的束缚，他没有回答罗达宇的问话，而是继续问道：“拒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顾骁远打断他，实在不想听见那种龌龊的词汇，“这些话，你是亲眼看见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顾骁远就不再纠结此事，询问管恒：“在你的印象里，夏云扬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长得比校还要漂亮的男生。”管恒没有犹豫，“可惜是个哑巴。”

顾骁远听出了他语调里的轻浮，忍下不悦，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