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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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常，老太太坐着坐着就瞌睡了。但不知怎的，她今天格外的精神。坐了没多久，甚至开始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儿。

“姑婆，您哼的什么歌啊？”兰秋晨忍不住轻问。

“唔？”老人睁开噙笑的双眼，温和地望着她，“你听，绕口令，嗯嗯嗯……”

嗯嗯嗯？兰秋晨蹙起眉心，仔细侧耳倾听，听了半晌啥都没听到。见她依旧在哼，便问：

“有人在唱？还是您在唱？”

“有人在唱，”老人耐心地劝她，“你要用心听，很好听，像我小时候常听人家唱的，嗯嗯嗯，嗯嗯嗯……”

清清的，脆脆的，宛如清溪缓缓流入人的心底。岁月恍惚间，仿佛回到那个炎热的儿时，同村的一群孩童在老树下嬉戏，嘴里就哼着这首绕口令：

“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想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儿时的旧村落已变了样儿，儿时的树林住的不是当年的那些人，还有儿时的小伙伴们……

但生活赋予的压力，就像有人拿着一根鞭子在她想偷懒的时候猛力抽打。

“我想出去玩！”小女孩鼓起勇气表达。

她曾跟一位年龄相仿的小姐姐谈及自己的心事，羡慕其他同龄小姑娘和男孩一样闲。可小姐姐笑说，天下的姑娘家都一样，那些天天闲着的姐妹是少数。

“我想听听山里风吹的声音，想看看水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

因为外人的话术都一样，勤快的姑娘将来入得好家门。

村里没有小伙伴肯和她玩，其实村里还有不少小姑娘和她一样的忙。

忆起往昔，老人躺在竹椅上，目视远空，眼角微微湿润。

兰秋晨神情呆滞：“……”到底什么歌是嗯嗯嗯？

小时候的她上学、放学都会从旁边路过，听久了也会哼一两句。

阿妈又说谎了，她长大之后，嫁了一个所有人都夸是好男人的人，从此开始陀螺式的一生，再也没闲过。

欸？！

惊喜来得太突然，小姑娘刚要往外跑，一道魁梧身影踏入院子，是阿爸！

“阿爸——”清悦的声音荡人心神，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嚷，“阿爸，我要出去玩！”

可看到怀里的，背上的，手里牵着的孩子们还没长大，如果没了娘，他们该怎么办？

“可是阿妈，阿囡真的好累啊……”

老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迟疑着起身，喃喃念着几人的名字：

“阿牛，阿伟，阿琴……”

啊，小姑娘欣喜若狂地尖叫一声，撒丫腿跑出了院子……

竹椅上，老人微睁的双眸流着泪。

煮饭，浆洗全家人的衣物，喂家里养的家禽，包括猪和牛。

“阿爸阿妈说我长大了，很能干，弟弟妹妹都需要我照看……”

奶奶去世得早，爷爷躺在老旧的床上动弹不得，她煮好饭之后便要喂弟弟妹妹和爷爷。本来就忙得不得了，有时候甚至没空去上学，被老师找上门家访。

那若隐若现，从林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真好听啊！

“娟儿，出来玩啊，一起去听曲！”小伙伴朝她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