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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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经过一场火拼,大厅被打得像是废墟,但有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就是靠近天板的墙壁,关琥走过去,看到墙壁中间移开一个大平面空间,露出里面的屏幕。
屏幕当中有一张长桌,桌上依次摆放着七八个小木偶,塔莫坐在桌后的老板椅上,吴钩还有那个白发男人分别站在他身后。
关琥记得张燕铎跟他特别叮嘱过白发男人,但镜头晃得太快,没等他细看,画面就转到了另外一处,看到张燕铎出现在镜头里,关琥松了口气。
艾米跟克鲁格站在张燕铎附近,大家身上脸上都沾了血迹,再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关琥想他们同样也经历了一场激战,现在他们三人失去了自由,被周围数名手持枪支的黑衣人制住,目光盯着同一个地方,看来状况跟他一样,在看墙上的屏幕。
画面很快又再次转开了,这次是个四壁皆空的房间,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盘着腿,歪头坐在地上,他没有睡觉,但表情恍惚,眼神发直,像是中了邪,正是那个叫小叶的宅男。
接下来的画面是谢凌云,一番恶战后,她的短发有些乱,脸上蹭了不少灰,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弩弓掉落在脚边,镜头照向她时,她正在用力挣扎,却因为绳索绑得太紧而无法挣脱。
“谢姑娘!”
一看到谢凌云这个样子,李当归的神智一秒变清醒了,冲到屏幕前大叫道:“你们想怎样?如果是想要钱的话,我给就是!”
为了不被打扰到,关琥把他拉开了,提醒道:“请冷静,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可是……这……”
“恐怖组织如果想杀人,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得对极了。”
视频切回到塔莫所在的房间,他把玩着小铜锤,靠在椅背上转动着老板椅,说:“本来看在头一次合作的份上,我给了你们十二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可是你们却把这珍贵的救命时间用来算计我,这让我很不高兴。”
这番话像是对别墅里的众人说的,又像是在跟他的谈判对象表明态度,关琥看不到塔莫房间的状况,就见他拿着小铜锤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桌上放着七八个木头刻的人偶,随着他的敲打,人偶不断地跳动起来,宛如活了一般。
“这些刻了生辰八字的人偶就是这些人的分身,刚才你们都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只要我接下来使出万箭夺魄降,中者即会受到万箭穿心之苦,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逃脱降头的诅咒……既然你们仍然对眼前的事实抱有怀疑,我不介意再现场演示一次……这次你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
视频镜头再次在他们面前跳转起来,不知是谁做出了指定,最后画面定格在某个人身上,却是小叶。
跟刚才相比,小叶没什么变化,仍然两眼直勾勾地坐在那里,随即大家听到了铜锤敲打的声音,接着是塔莫的叫声,他像是在说咒语,发音快捷而奇怪,腔调咬得惹人发笑,但现在谁都笑不出来。
因为随着塔莫的念咒,小叶突然抬起头,原本无神的眼珠亮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神经质地左顾右盼,紧接着全身发出颤抖,抱头大叫,宛如野兽怒吼,又凄厉又充满了恐惧,叶菲菲忍不住捂住耳朵,转头不敢再看,但好奇心又迫使她眯起眼,偶尔瞟一眼屏幕。
画面开始变得血腥了,小叶在脸上乱挖乱抓,没多久好好的一张脸就被他抓得血肉模糊,疼痛让他疯狂的动作放慢下来,俯身趴到地上呻吟。
地面很快被血染红了,他的一只手在地上乱摸着,摸到了预先放在那里的匕首,他立刻将匕首攥到手中,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握着匕首不断戳向自己的胸腹。
大片血液随着他戳动涌了出来,血中还汇集着五毒的幼虫,场面既惊悚又恶心,叶菲菲躲到关琥身后,不敢再看了,关琥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被下降头,如果说第一次看到时是不知所措,第二次是恐惧的话,那现在他就是愤怒了,不管任何人出于任何理由去夺取他人生命的做法,他都无法认可,手里的枪再度握紧,迅速打量四周,想找到被害人所在的位置,也许还来得及救他。
虽然关琥对自己能否成功救人不抱太大期待,但他更无法坐视不理,转身正要去找寻被害人,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发出轻微响声。
关琥心思烦乱,起先没去留意,但那东西被他踢到后发出沙沙声,再看形状,像是微型耳机,他心中一动。
刚才本在枪战中曾掉落过东西,大概就是耳机,关琥看看架在墙壁上的镜头,刚好画面再度转换,趁着大家都在看视频,他装作系鞋带,蹲下身将东西捡起来,飞速地塞进了耳朵里。
塔莫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不是从屏幕里,而是通过微型耳机。
声源没有经过过滤,除了塔莫的声音外,还可以听到其他的响声,相同的话语不断重叠,听起来很奇怪,关琥一时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按按耳朵,开始思索怎么利用这个小器械找到塔莫等人的位置。
画面再次转到塔莫那边,他面前的某个人偶横倒在桌上,身上插满银针,塔莫弹指将人偶弹开了,问大家,“你们如果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继续……接下来该是谁了?”
画面开始飞快跳转,等它再定格时,李当归大叫起来,叶菲菲也不断用手指屏幕,一脸的惊恐,关琥看过去,顿时明白了让他们害怕的原因——这次屏幕里出现的是谢凌云所在的房间,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受害者是她。
关琥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小叶虽然死得凄惨,但对他来说毕竟是陌生人,而谢凌云则是数度与他同生共死的伙伴,在他心中早已超过了朋友的范畴,一想到谢凌云或许也将遭遇毒手,他就手心发凉,再也沉不住气,转身就要去找人。
“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塔莫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还是只是单纯的警告,说:“假如有人乱动,很快就会发现将有更多的人遭遇相同的结果。”
“你这个变态!”李当归指着镜头,气愤地叫道:“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满意!?”
“没办法,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汇钱给我,所以表演秀我只能继续演下去……还是李先生你先来说服你的家人?你的父母跟兄长现在都正在紧张地注视着你呢……哈哈……”
不知道塔莫用了什么手段,让被要挟的相关人员可以通过镜头直接看到这里的情况,除了被害人死亡的全过程外,还有被禁锢者的反应。
这种做法很阴毒,死亡一点一点地降临,先从不相关的人开始,然后慢慢延续到自己的亲人,在带给当事人恐惧感的同时,也在无形中给外界的人施压。
不过关琥现在没心情痛骂塔莫的卑鄙,因为偶然捡到的耳机让他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视频里的声音只有一个,但他却通过耳机听到了重叠的话语,相同的内容在结束后,又有一个马上接上,重复说话的感觉很怪异,关琥惊讶了一会儿后,猛然反应了过来。
——难怪塔莫说话时总有停顿,原来那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个看似恐怖的老人其实才是真正的木偶,他只是在不断重复别人的话而已!
关琥看向屏幕,想观察塔莫身后的白发男人,可惜画面是在谢凌云那里。
在谢凌云的剧烈挣扎下,捆绑她的绳索逐渐松开了,她将手抽出来,绳索落到了脚下,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弩弓。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快捷漂亮,跟小叶相比,谢凌云表现得英勇多了,但她表现得越镇定,带给观看者的感官刺激就越强烈,关琥相信现在除了在公馆各处注视她的人以外,那些需要付钱买命的家伙们也在观察这一幕——
恐怖组织的行为太诡异,要挟的金额太高,谁都不想冲在最前面当炮灰,所以他们宁可看着被害人一个个死亡,甚至乐于观赏这样的死亡,这种感觉就像是人类观赏斗牛的心态,人类避讳暴力,但同时身体里又充满了暴力因子。
情不自禁的,关琥屏住了呼吸,内心迫切希望谢凌云可以顺利逃出这个房间,就见谢凌云站起身,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同时握住弩弓,将箭搭到弓上,准备离开。
到此为止,她都做得很完美,让人以为她可以顺利逃脱了,但就在这时,关琥听到了铜锤敲打的声响,紧接着属于塔莫的咒语再度响起,这次不是重叠的声音,而是塔莫一个人的,看来他唯一可以自由说的话只有蛊咒。
谢凌云的脸色立刻变了,原本坚忍的神情转为迷离,眼神恍惚,而后眉头紧皱,看起来很痛苦,弩弓失手掉落了,她没有去捡,而是双手抱头,发出低声呻吟。
看她的状况就跟小叶的一样,关琥急了,拔腿就往外跑,叶菲菲急忙拉住他,提醒道:“你忘了老变态说的话了?”
“可是这样坐视不理,凌云照样会死。”
“别冲动,再等等。”
他们可以等,李当归却急得不可开交,眼神在屏幕和监控探头之间来回打转,叫道:“不要杀她,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父亲母亲,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谢姑娘曾经救过我两次,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儿子值一亿欧元,就马上汇钱,否则她死了,我也没脸活着!”
他说到最后,都换成了德语,关琥一句都听不懂,不过这对他影响不大,因为耳机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浑厚有力,还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感情,叫道:“为什么对付我女儿?你们说过只要我听从你们的命令,就不会伤害她的!”
我女儿?
一瞬间关琥没听懂,更不理解说话人跟被说话人的关系,很快他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不是伤害,只是试验而已,请相信她会挺过去的,那些高官也不舍得一位妙龄少女死得那么凄惨对吧?”
话声类似塔莫,但关琥知道不是塔莫在说话,因为这个人的嗓音更邪恶无情,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白发男人。
接着耳机里传来拉枪栓的声音,关琥猜想是先前那个男人动了武力,但后者无动于衷,很冷淡地说:“她已经中了降头,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过她?”
“菲利克斯家族的钱到手后,大师自然会帮她解降头,”男人慢悠悠地说:“哦对了,你们父女也多年未见了,你要不要去照顾她一下?”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虽然关琥看不到画面,但他感觉得到在这场对峙中,拿枪的男人输了,所以枪声最终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摔门声,脚步声远去,看来他是照对方所说的去找谢凌云了。
这个人是……凌云的父亲?
从他们的对话中来推理,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但这个推理的结果让关琥的大脑更混乱了。
谢凌云的父亲凌展鹏曾是某大学教授,很久以前在一次考古活动中失踪了,事后被判定已故,至少在关琥的认知中是这样子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凌展鹏没死,也不应该跟恐怖分子混在一起,跟吴钩……
等等,假如凌展鹏跟吴钩熟识,吴钩又跟张燕铎很熟,那是不是这件事张燕铎早就知道了?
就在关琥为这些疑惑烦恼的时候,谢凌云的状况变得更糟糕了,关琥的耳机听不到谢凌云那边的声音,只能通过观看她的反应判断事情的发展,就见她在一阵挣扎后突然停止下来,抬起头看向对面,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然后拼命摇头,喃喃说着什么。
“凌云,都是假的!”叶菲菲看不下去了,冲着屏幕大声叫道:“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那都是幻觉!”
那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叶菲菲很焦急,希望谢凌云听到她的警告,但谢凌云一副置若罔闻的状态,直到砰的响声传来,她才霍然惊觉,转开眼神去看那边,由于镜头的设置,关琥他们只能听到视频里面的声音,却看不到谢凌云看到的景象。
假如他们可以看到,就会明白谢凌云之所以会慌张,是因为对面有人持枪对准她,但真正令她恐惧的不是枪口,而是她的大脑产生了幻觉,她所看的是一群随时会冲过来的恶狼,她不敢动,因为在身陷狼群时,任何轻率的举动都会成为死亡的引绳。
心神都被控制了,即使没有隔着视频,别人发出的警告谢凌云也无法听到,她慢慢去拿落在地上的弩弓,心里疯狂地转着念头,思索该怎么去对付恶狼。
就在这时房门被撞开了,响亮的撞击声将谢凌云从幻境中拉了出来,她晃晃头,发现狼群突然之间都消失了,站在面前的只有一个冲她举枪的男人。
她记得男人叫本,是个被抓来的俘虏,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也很狼狈,脸上手臂上都是血迹。
一瞬间,谢凌云无法掌握眼下的状况,但是在看到冲进来的那个人后,她原本混乱的神智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只有这个人的存在无与伦比的真实,这个她应该称作是父亲的男人。
看着男人冲进来拔枪,枪口指向本,谢凌云再无怀疑,实际上她跟父亲真正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亲情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哪怕隔断再久,再见时也不会觉得陌生。
看到父亲出现维护自己,谢凌云的眼眸湿润了,张张嘴很想叫爸,但想到眼下的状况,她只能忍住,说出来的是——“凌……教授?”
凌展鹏看向她,女儿恍惚的模样让他既心疼又恼火,冲本叫道:“把枪放下!”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本无动于衷,冷冷道:“杀她的是降头,你要做的是配合我们,这样也许她才不会死。”
“放下枪!”
本还是没动,凌展鹏正要扣扳机,他身后传来响声,几个黑衣人从后面冲上来,持枪分别对准了他的头部。
看到这一幕,谢凌云立刻举起弩弓,但本的警告制止了她。
“你最好什么都别做,别乱说话,否则你父亲下一秒就会变成死人。”
谢凌云愤怒地看他,手中的弩弓紧紧握住,却不敢有所行动。
本对凌展鹏笑道:“你看,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假如你不来的话,状况还没有这么糟糕,至少你女儿会想尽办法逃脱,可现在她只能乖乖地听从摆布。”
“你这变态!”
“变态的是心理分析师,我只是照章办事而已,”本将枪口转向凌展鹏,对谢凌云说:“既然状况变了,那我们只好换个方式来玩,你也不希望你父亲死吧?”
谢凌云摇了摇头。
“那么为了证明降头有多恐怖,你不如做一下牺牲吧,就比如……”
本用枪口在自己脸上虚划了一下,做出示范,凌展鹏看到,气得破口大骂,又想冲过去阻止,被那些黑衣人架住,打落了他的枪,禁止他乱动。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冲动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本说完,看了眼谢凌云,“你说对吧?”
谢凌云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她还有很多话想问,却什么都不敢问,凌展鹏动不了,只好对她说:“你不用管我,你快走!”
“她中了降头,往哪里走啊?”
“她根本就没中降头对不对?”凌展鹏愤怒地冲本吼道:“你们一直都在故弄玄虚!”
“没有,你不觉得她现在中的降头比任何一种降都更残忍吗?其他降头都是被迫的,但现在她明知要伤害自己,却无法不去做。”
本继续冲着谢凌云做出划脸的示意,微笑说:“不要想太久,我的耐性不太好,那些高官也是,看多了恶心残忍的镜头,他们现在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观赏美女自残的画面。”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通过各种方式给被威胁者加压,让他们既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又达到了视觉上的快感,心理设防更容易坍方,从而向他们妥协。
这个真相让谢凌云更气愤,她紧咬住下唇,突然抽出卡在弩弓上的箭羽,箭头朝里,对准自己的脸颊。
凌展鹏急得大叫,但没等他开口劝阻,就被那些人打倒在地,看到指向凌展鹏的枪管,谢凌云握紧了箭头,低声说:“你们会履行诺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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