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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判官

判官,酆都大殿司职,文判世人行为功德,武判奖善惩恶,评忠奸报应,断人间生死,世称冥府判官。

寂静的夜晚,房间没有开灯,电视萤幕偶尔闪过光亮,在男人脸上投出一束束奇怪的阴影,他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萤幕,电视里正在播放特工冒险的电影,他看了一个小时,却完全没看懂影片都讲了什么。

因为脑海里闪烁的一直是另一个人的影像。

广告插播进来,画面骤然一亮,关琥回过神,因为坐太久,身体有些僵硬,他向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手却碰到了旁边的啤酒罐,哗啦啦的声音传来,啤酒罐滚到了地板上。

关琥没有去捡空罐,而是保持双手张开的后仰姿势,这几天他难得的放假,却一直闷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只因为前不久张燕铎向他坦白的那番话让他无法释怀。

关琥摸黑找到烟盒,抽出一支吸了起来,电影又开始了,萤幕里特工正在向女主角坦白真相,关琥看着他,慢慢的,特工的脸庞跟张燕铎重叠到了一起,恍惚中他有种感觉,那是张燕铎在自述自己的经历,不同的是张燕铎的经历更加惊险,更加荒诞不羁。

‘你杀了我哥?为什么?’

这是他听了张燕铎的话后首先的反应,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他不相信这个事实——既不想相信哥哥已经不在人间了,更不想相信张燕铎会是杀他哥哥的凶手。

于是张燕铎坦白了自己的身分,那晚,关琥跟张燕铎相对坐在空静的酒吧里,听他讲述了那个怪诞又凄凉的故事。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的体质跟普通人不同,这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注射了各种药剂造成的。在太平洋的某个孤岛上,我跟其他人一起被囚禁在那里,接受‘父亲’的各种训练跟药物研究,我说的‘父亲’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只是收养我们、为了自己的研究把我们当试验品的老家伙,那天在楚格峰上看到了那些僵尸,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在岛上被训练的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技能,正是这种技能让老家伙对我们感兴趣,我最擅长的是记忆力,所以老家伙一直在这方面对我进行各种训练,他希望开发到我更多的技能,所以每天我除了被强制躺在试验床上接受最新的智能仪器测试外,就是在角斗场里度过的。’

张燕铎拂开自己的额发,关琥看到他的鬓角上留下的针孔疤痕,也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样的疤痕还有很多,那样的生活离他太遥远了,他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一个少年每天被束缚在床上,全身插满注射针管跟仪器的样子,那些药剂一定对张燕铎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他才会表现得时而精神时而委顿。

‘不过事实证明我并不是完美的天才,我的记忆程度依旧是有限的,在达到了极限后,不管再怎么接受药物刺激,我都无法再提高自己的记忆力,还好我的体力跟攻击能力不错,所以老家伙最终没有放弃我。’

‘放弃?’

‘没有开发价值的东西他会弃之如敝履,那些不需要的训练者会被他丢去角斗场相互攻击,活的一方留下来,如此循环反复,叶菲菲曾说我的举止像军人,那是因为那些训练我们的教官很多都是军人出身。’

听着张燕铎的描述,关琥脑海里浮现出古罗马角斗士的身姿,在那种残忍的环境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有第三种选择。

‘那时我唯一开心的事是偶尔我会跟其他试验品关在一起,老家伙那样做是担心我们会在长期的试验中变成行尸走肉,他要的不是有思维的机器,而是真正的完美物品,所以他会定期让我们一起接受仪器测试,并允许我们在测试中交流,我告诉他我被关在岛上之前的经历,他也告诉我有关他的故事。’

听到这里,关琥的心砰砰跳起来,有种感觉,张燕铎口中的‘他’就是自己的哥哥。

‘就这样,我们偶尔见面,在短暂的时间里尽可能聊得更多一些,但最后他也被我杀了,在角斗场上。’

‘刚才有一点我忘了说,我们在岛上时都是戴着面具的,知道我们长相的只有老家伙一人,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我们在角斗中不拼全力,在岛上,只有死的试验品才不需要戴面具,那天我杀了他,摘下了他的面具,第一次看到了应该称作是我的朋友的模样,那也是最后一次,之后我就看到他的身体消失在我面前——我晕倒在角斗场上,醒来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你说他消失在眼前?’

‘是啊,当时就是那种感觉,可能是药物刺激后的反应,有段时间我的头痛得很厉害,分不清现实跟幻觉之间的界限,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段跟他一起度过的记忆,我们不断对对方说,一定要活下来,连同对方的那一份。’

‘既然你说你们是戴面具的,那为什么你会知道被你杀死的就是你的朋友?’

‘因为直觉,直觉那样告诉我的。你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直觉有多重要,所以我绝对不会搞错,’张燕铎冷冷地说:‘等我再次醒来,老家伙又安排其他人跟我一起接受训练,但我再也没说过话,因为总有一方是要死的,不是我,就是对方。’

‘你确定你杀他不是你的幻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关琥问。

张燕铎沉默了下来,显然对于那段过往,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去确定,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记得我们交流的故事,他说他有个很可爱的弟弟,有个生病却很温柔的母亲,还有努力做事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父亲,他有交流恐惧症,每天都躲在家里,他的存在了家里很多钱,所以当父亲将他送给老家伙时,他并没有怨怼,反而觉得可以为家人减轻负担很开心。’

关琥的心跳得更激烈了,张燕铎说的跟自己幼年的家境非常相似,这一点不可能是出自他的幻想,尤其张燕铎说的‘转手’那段,也解释了为什么父亲说他哥哥已死,却没有墓地的原因,而且父亲在过世前一直说着抱歉,那多半是出于对放弃了儿子的愧疚吧。

听着张燕铎的讲述,关琥想起了那段过往,也想起了他从讨厌哥哥转为重视他的原因,有一次他被小朋友欺负,看似懦弱又怕见人的哥哥疯了一样的过去揍人,他吓到了,同时也发现其实有个哥哥也挺不错的。

从那之后,他们兄弟一直相处得很好,但好景不长,后来母亲卧床不起,他又突然生重病,家里负担不起那么多费用,如果老家伙提出收养的话,父亲很难拒绝,身为父亲的立场,他一定很希望哥哥的病得到更好的治疗,而他们的家境不允许,他一定想不到哥哥之后将会遭遇怎样的痛苦,否则他不会那样做的……

‘岛上的试验品也都是老家伙收养的吗?’

‘是的,他不缺钱,所以他才疯狂地想要创造出这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为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利用我们获得更大的利益,也许只是为了取乐,也许是想当名垂千古的科学家,他有钱,可以肆无忌惮地作为,所以岛上才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存在,我是这样,吴钩也是,我们的名字都是老家伙一时兴起起的,我不喜欢流星这个名字,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关琥想起了那个美艳却心狠手辣的男人,他心里咯噔一下,问:‘那老家伙除了改造你们的体能外,是不是还有改造其他地方?’

‘被发现了。’张燕铎自嘲地说:‘是的,他喜欢把试验品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改变,比如长相、身高、肤色发色甚至眼瞳。’

‘真是变态。’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地狱生活终于在某一天结束了,小岛所处的海域发生海底地震,基地建筑跟电路受到了影响,我们几个试验品合力冲进了基地中心,破坏了里面的控制程序,可是我跟大家在逃跑中失散了,小岛塌陷时我只身一人上了快艇,老家伙求我带上他,我无视了,乘船离开那里。’

‘我去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用老家伙账户的钱弄到了新的身分,取名张燕铎,在国外住了三年,最后才来到这里,在这三年里,我没有听到有关老家伙以及跟他有关的消息,我以为噩梦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回忆想到这里,关琥叹了口气,电影不知演到了哪里,他没心思看,直接关掉了,借着走廊上地灯的光芒又点着一支烟,狠狠地抽着,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为那段真相,也为张燕铎。

张燕铎没有说为什么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才回来,也没说来找他的原因,但他可以想象得出一个长时间被关在禁闭区域的人,最初踏入现代社会所经受的种种迷惘跟失措,尤其是在长期的药物作用下,张燕铎的行为无法用正常思维来判断,他没有疯掉,关琥觉得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其实张燕铎是个很矛盾的人。

那晚听着他的讲述,关琥就深刻感觉到了,张燕铎杀了他哥哥,但又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他没有提到特意接近自己的原因,不过关琥大致猜得到他的心理——自己是他跟这个世界的连接点,没有了自己,他在这个世上就什么都没有了,他需要自己的存在,哪怕他知道是他杀了自己的大哥。

‘故事都讲完了,是我杀了你大哥,如果你要杀我,我不会还手。’在最后,张燕铎这样对他说。

而他的反应是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沉默地走出了酒吧,从那以后,半个月都没再踏进一步。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张燕铎。

他不知道张燕铎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结合了幻觉后的记忆,内心深处他期待张燕铎搞错了,这样他就有继续等待大哥回来的希望,话说回来,就算大哥真是张燕铎杀的又怎样?难道身为警察,他要报私仇吗?更何况罪不在张燕铎,张燕铎只是杀人工具,要追究罪责,也是那个变态的老家伙。

张燕铎告诉他老家伙叫刘萧何,但他这段时间托小柯找遍了所有罪犯档案记录,都没找到有关刘萧何的资料,至于张燕铎提到的离岛,由于当时他的精神状态异常,也无法按图索骥地去寻找。

不过关琥相信老家伙投入那么多的资金,训练各种成员,绝对不只是为了兴趣,否则吴钩就不会有犯罪记录留下了,至于张燕铎,他有没有出去执行过任务,那晚张燕铎没有提,不过从他的身手跟反应速度来看,关琥感觉他没有离过岛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张燕铎杀过很多人,并且是被国际通缉的罪犯,你要怎么对付他?

——如果这世上真有奖善惩恶的判官,面对张燕铎这样的人,又会怎么做?

抽到第三支烟,关琥这样问自己,这也是这半个月来,他反复询问过自己的问题,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烟很快抽完了,关琥掐灭烟蒂,看看时间已是午夜,他起身准备回卧室睡觉,但走到一半又改了主意——他不喜欢一直将事情不上不下地搁着,因为处理不了,就没用地逃开,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将整件事考虑得很清楚,现在就差临门一脚,跟张燕铎坦诚相见了。

想到这里,关琥转去衣架前,换上外出的衣服,又随便拿了件外套,匆匆跑了出去——希望涅槃酒吧还在营业,他可不想在这么冷的半夜里白跑一趟。

顶着冷风,关琥一口气跑进了大厦的地下一楼,就见酒吧门上挂着营业结束的牌子,还好大门在他的推动下应声开了,门口的铜铃声响起,他看到吧台里面还亮着灯光。

听到声音,张燕铎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工作服还没换下,纯白的衬衣配着西点师傅的长围裙,显得又高又瘦,额发稍微长长了,垂下来遮住了下面的无框眼镜。

看到关琥,张燕铎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本能地低头托托眼镜框,说:“这位先生,我们打烊了。”

关琥走过去,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叫关琥,不叫‘这位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没吃药,记忆又变混乱了,才半个月不见,连我叫什么都忘了。”

像是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会是这个,张燕铎愣了愣,才慢声细语地说:“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来了。”

“我最近工作忙,来不了嘛。”

“忙到连着放三天假吗?”

这次换关琥发愣,他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冲着张燕铎迎面就是一拳,“靠,你又暗中监视老子!”

拳头落了空,张燕铎侧身轻松躲了过去,在跟关琥的对话中,他的情绪轻松下来,说:“我这里还有些剩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你当宵夜。”

“假如你不算钱的话。”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弟弟算钱?”

张燕铎随口调侃完,马上想到之前的对话,他的微笑收敛了,关琥却没在意,冲他嘿嘿一笑。

“那就快拿出来吧,啊对,如果有不要钱的剰酒,也一起端上来,我们兄弟好像很久没一起喝了。”

张燕铎再度愣住了,发现关琥不是特意安慰自己,他笑了,恢复了以往散漫的样子。

“也许你该去洗个澡,你身上的烟味能把死人熏活了。”

“有那么糟糕?”关琥抬起胳膊,用力嗅自己身上的烟味,应该不会吧,他来之前都换过衣服了。

“不管有没有那么糟糕,在我说yes时,不喜欢听到有人say no。”

“yesyes,我去洗澡。”

习惯了张燕铎的说话方式,关琥老实乖乖地跑去了里面的浴室。

以前有几次临时出状况,关琥也在这里留宿过,所以浴室里有他的备用物品,至于衣服,关琥自来熟地取了张燕铎的新衣,在洗完澡,往身上套睡衣的时候,他想也许张燕铎是希望他这样乱穿的,因为这正是兄弟间最正常不过的交流方式了。

果然,关琥出来后,张燕铎看了眼他的打扮,什么都没说,将宵夜都摆到了餐桌上,外加一瓶刚开封的红酒,他将酒斟满,给关琥做了个坐的手势。

说是宵夜,但丰富程度该算是晚餐了,一点不像张燕铎所谓的剩菜,关琥心里有数,吃着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饭,又端起酒杯跟他碰了杯,说:“两个大男人喝红酒,外加烛光照明,好像有点奇怪。”

张燕铎扫了一眼旁边的装饰性烛光灯座,“我怕给你喝伏特加,你明天又要跑大案。”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

被张燕铎这么一说,关琥失去了喝酒的兴致,他把酒杯放下,正色道:“我这次来,其实是要跟你说下这段时间我的想法的。”

张燕铎把眼神瞟开,不说话。

关琥接着说:“我不会抓你的,我认识的是张燕铎,是涅槃酒吧的老板,不是什么流星,我不知道流星以前做过什么事,有没有真的杀我大哥,也许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就算不是幻觉,也跟张燕铎没有一点关系。”

张燕铎眉头微微一挑,见他想解释,关琥伸手制止了,故作轻松地说:“乐观一点想,也许你就是我大哥呢,你只是被药物搞得记忆混乱了,否则你怎么会把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并不是……”

“所以就这样吧,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顿了顿,关琥说:“我不管你以前怎样,但今后我不希望你杀人。”

稍许沉默后,张燕铎平静地回道:“我只能保证,如果有一天你杀我时,我不会杀你。”

关琥差点将刚吃进嘴里的生菜沙拉喷出来,说了半天,这人完全没有改正的想法,这么说就等于说在必要情况下,他还是会杀人的。

好吧,考虑到张燕铎特殊的经历,关琥选择了退让,“假如遇到危险,你可以视情况而定,但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我并非冷血杀手,关琥。”

“我只是提醒你,你要是再胡闹,信不信我抓你去警局?”

张燕铎笑了,仰头将杯中酒喝完,对他说:“给支烟。”

关琥本能地掏口袋,不过来得匆忙,他没带烟,张燕铎只好去吧台里翻了一下,找到一盒烟,抽出来点着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烟?”

“这是小魏的,酒吧里不允许抽烟,他的烟就被我没收了。”

“不允许抽烟你还抽?”

“因为我是老板。”

张燕铎靠在吧台前吐着烟圈,看着他那熟练的动作,关琥皱起眉头,他有种感觉,在国外的那三年里,张燕铎岂止是吸烟,他恐怕还吸过更可怕的药物。

也许正因为吸过那些东西,所以他才会强烈地排斥,他现在表现得不排斥了,是不是等于说他在慢慢回归正常?

关琥对张燕铎过去三年的经历充满了好奇,但那不是个可以轻易开口询问的话题,他故意无视了,低头吃饭加喝酒,张燕铎在一旁问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他详细回答了,配合得无比主动,直到觉察到这不是在跟上司汇报工作时,他已经醉了,迷迷糊糊地回了卧室,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关琥是被闹钟吵醒的,他第一时间还以为是要上班,急匆匆爬起来穿好衣服,在出门时脑袋被门板撞了一下,才撞回神,想起了昨晚他跟张燕铎的沟通,两人聊得挺投机的,但由于他的红酒喝得太多,最后张燕铎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宿醉导致头有点晕,关琥晃晃脑袋走出去,张燕铎不在,他洗漱完后,擦着脸来到前面的酒吧。

酒吧里亮着灯,有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早点,看到她,关琥还以为自己梦游了,急忙搓搓眼睛再看过去,没错,他没梦游,眼睛也没出问题,坐在那里拿着叉子叉沙拉的人正是他的前女友叶菲菲!

“早,关王虎。”

关琥发愣的时间太长,叶菲菲先发话了,顺便又喝了一口果汁。

“早……”

关琥用湿毛巾抹了把脸,在神智完全清醒过来后,他冲过去问:“叶菲菲这是你家吗?”

“不是。”

“那为什么我每次来这里,都会看到你?”

“这话应该我来说——为什么你每次都赖在老板家不走?是想让老板养你吗?”

“他是我哥,他养我是应该的。”

“啊关王虎你真有种,这话你都说得出来。”

张燕铎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听到他们的吵闹,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半个月来一直提着的心思放下了,他很开心关琥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那个秘密,他原本是想带去坟墓的,但是在跟关琥的相处中,他改变了想法,之前一直不说是担心关琥接受不了亲人已经亡故的事实,不过现在看来,关琥比他想的要坚强得多。

他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到托盘上,端了出去,关琥正坐在叶菲菲的对面,拿了个小叉子跟她抢沙拉,张燕铎制止了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将早餐放到他面前,说:“最近我改行开早点餐厅了,因为大家都说喜欢。”

“哪些‘大家’?”

“就是除了你之外的‘大家’嘛,老板做的饭既有营养又好吃,所以最近我只要一下班,就顺路来吃饭了……我有给钱,不像你关王虎,你只会蹭吃蹭喝。”

“顺路?”

如果没记错的话,关琥想这位大小姐过来吃饭,是要绕很大一个圈子的。

“是下班顺路了,我这次替班,刚下飞机,接下来可以休息三天,所以就跑来跟老板交流下感情。”

叶菲菲说着话,拿着小叉子把关琥盘子里的水果叉走了,关琥没阻拦,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都被叶菲菲的话吸引过去了——姑奶奶放三天假,他有种会一直被骚扰的预感……

“先说好,我很忙的,我没时间陪你。”

“神经病,谁用你陪?我约了老板还有凌云跟小魏这个周末去郊外bbq,吃大餐看流星雨,还有见鬼。”

大冬天的你们要去bbq?还、还见鬼?

假如抛开最后那两个字,整句话还算正常,虽然关琥无法理解这些人冬季户外bbq的动机,不过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看看张燕铎,问:“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因为这半个月来你都没出现。”

“所以这是你个人的问题。”

叶菲菲再次叉去了关琥盘子里的水果,看着自己的食物愈加减少,关琥急忙用手护住盘子,对张燕铎说:“我也想参加,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张燕铎去吧台里取饮料了,叶菲菲替他说:“参加费两千。”

“两千?我半个月薪水进去了,杀人啊!”

“那你可以不参加啊,老板出钱采购,凌云出地方,小魏出力,你想半路插进来,当然要付参加费了。”

“那你出了什么小姐?”

“出人,跟我这种大美女一起bbq,可以让你享受到赏心悦目的感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主题不是看流星雨跟鬼吗?请问这位美女,你是星星吗?还是你是鬼?”

“关王虎你欠揍啊!”

叶菲菲伸出叉子叉关琥,关琥闪身躲避,两人正打闹着,身后传来说话声。

“对不起,请问……”

柔和低沉的嗓音传来,给吵杂的空间混进了一曲不太和谐的音符,关琥停止跟叶菲菲的争吵,转头看去,就见酒吧门口站了一位穿长裙的长发女生,她长得高高瘦瘦的,高领毛衣外面配了件薄外套,脸上架了一副不太合气质的大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是那种只喜欢读书,不擅长交际的女孩子。

被大家注视,她急忙点点头,这局促的表现证实了关琥的猜想,假如让张燕铎帮她选一副合适的眼镜的话,一定可以更好地体现出她的气质。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开张。”他站起来,有礼貌地解释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发现被误会,女孩急得连连摇手,“我是来找江楚魏的。”

“江楚魏?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不会呀,他说他在这里打工的。”

听了女生的话,关琥本能地看向在吧台里忙碌的人,他快速跑过去,趴在台子上靠近张燕铎,小声问:“你以前还有化名姓江吗?”

“没有,我只有一个名字,”张燕铎抬头看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姓关,所以我姓张。”

这个姓可能是取自桃园三结义的关与张,也可能取自关琥母亲的张姓,有关张燕铎取名的真意,关琥无从得知,只是没想到一个名字对方会如此看重,他不由得一愣。

“会不会是指小魏啊?”叶菲菲在旁边提醒道。

关琥再去看张燕铎,后者仍旧一副不了解的脸孔,关琥感觉头更晕了,呻吟道:“小魏来面试时,你没看他的身分证件吗?”

“没有。”

“至少有问全名吧?”

“没有。”

张燕铎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关琥没话说了,不过想想他以前生存的环境,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张燕铎来说,姓名身分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对方的存在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危,小魏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危险的学生仔,这可能也是张燕铎雇他做事的原因。

“是他吗?”

听了他们兄弟的对话,叶菲菲拿出手机里他们的合照给女生看,女生连连点头,表示小魏就是江楚魏。

“他白天有课,晚上才来这里,”张燕铎在吧台里倒着饮料,看都没看女生,随口说:“你可以去他学校找。”

“我去找了,但没找到,打他电话他也不接,之前有听说他在这里打工,所以我就过来了。”

“请问你跟小魏是……”叶菲菲问。

“我们是亲戚,我叫曲红线,论辈分的话我们算是表兄妹,我刚搬来这里没多久,租的是表哥以前租的房子,不过最近我发现房子有些问题,想找他去看一下。”

“房子有问题?”叶菲菲兴致勃勃地插嘴问:“是闹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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