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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善道整体精神都比以往好了很多,半靠在床头。任新正问吴善道:“我是谁?”吴善道眼神清澈得像孩子,笑得也像孩子一样腼腆:“我不记得了。”任新正:“你再想想呢?我们认识吗?”吴善道:“谢谢你来看我。”任新正:“你最近气色好多了,要多吃一点。还是太瘦。”吴善道又孩子般天真地笑了:“我不喜欢在床上大便。”任新正:“那也不能为了不大便就不吃饭,能自己吃还是尽量吃。头头会照顾你的。”吴善道更不好意思了,转头对头头说:“谢谢女菩萨。”孙头头本来很悲苦,被他逗得眼泪又掉下来,边擦眼泪边笑。任新正:“她真的是你的菩萨呢!一直守护你。”吴善道:“沈歆?”任新正:“不错!还记得沈歆。沈歆在照顾你妈妈。她最近血压太高了,心脏也不大好,沈歆每天送去医馆让高老师给看着。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吴善道日常的高情商还在,一作揖:“你是活菩萨。”
赵力权提着牛奶和水果走进来,看到任新正在,稍微踌躇了一下。任新正:“力权来了。”赵力权走近病床,把礼物放在床头:“任师好,我来看看吴老师。”孙头头警惕地站在床边,小心地盯着赵力权的行动。吴善道一改刚醒来时看到赵力权戒备的表情,依旧平和地、笑眯眯地看着赵力权。赵力权:“吴老师?你还认识我吗?”吴善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男菩萨。谢谢你来看我。”赵力权:“我不是菩萨,我是你的学生。”任新正笑了起来:“来看你的都是菩萨,老李要谢谢你给医院免费开光了。”赵力权也跟着笑起来。吴善道对赵力权说:“菩萨,我好几天不大便了,你可以帮我去买开塞露吗?”赵力权:“没问题!我现在下单,大概下午就能到。”吴善道:“我现在就要。”赵力权:“好!那我去医院附近找药店。”吴善道又对孙头头作揖:“女菩萨,我想洗头了。”孙头头拿了毛巾、盆和一个水瓶:“我去打水。”
赵力权走出病房,彻底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孙头头紧跟着走出来,赵力权立刻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孙头头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疑惑。
特护病房里只剩下了任新正和吴善道两人。任新正两只手比画着数字问吴善道:“这是几?”吴善道:“3,4。”任新正:“3加4等于几?”吴善道的眼神忽变,他拉下任新正的手:“你别问了,我都知道。”任新正:“你都知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不是在干扰我治疗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吴善道:“我知道,你是任新正,你是我师兄,你是我以前的大校长。”任新正:“那你装神弄鬼干什么?”吴善道:“我跟你说件事,我生病不是意外。”任新正:“是力权吧!”吴善道:“我现在不能确定的是,他是不小心推我的还是故意推我的。”任新正:“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吴善道:“他想让我给他透露三甲医院进药单价,好让他们的药报价更有竞争力。他想贿赂我,给我一张卡,我没答应。”吴善道跟任新正讲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警惕地看着门外,不看任新正一眼。任新正:“这肯定是他们那个屠经理想的主意。”吴善道:“我原来也以为他是被迫的。但是,我知道,我昏迷的时候他有天晚上来看我,差点把我闷死,不过在最后那一刻他心存善念放过了我。所以我现在,也不太确定。但我猜想,他可能是因为那笔钱,那笔钱应该在他那里。”任新正:“所以你昏迷的时候,他一靠近你的血压就往上跑。”吴善道:“你们以为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错,我昏迷那一刻,除了不能表达,我的神志非常清醒,发生的每一刻我都知道。只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防护能力,我连伪装的可能都没有。”任新正:“那你想怎么办?”吴善道:“我现在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事,这个孩子我们要怎么处理他?如果报警,他这辈子就完蛋了。如果不报警的话,怎么能够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因为他的确是在犯罪,他要把这个钱拿出来。不然这个因果,他怎么背得起?”任新正:“他是你的学生,你想怎么处理我就怎么执行。”吴善道:“如果他是你的学生,你会怎么做?”任新正沉默。
吴善道:“快!等下他就回来了!”任新正:“人这一生中总有一两次走偏的时候,所以才需要有导师。‘天、地、君、亲、师’,师就是为天地和君亲托底的那个人。力权这孩子家庭出身不好,负担重,他有这样的念头,不奇怪。所幸他还算是有点良知,没有对你下毒手。我们要教育他,惩罚他,但是……还是要给他一条出路。”吴善道:“要他认识到错误!我可以原谅他,但老天原谅不原谅,就要看他反省的程度了。”任新正:“你放心,我来处理。”吴善道:“那行,你出主意我执行,责任也得一半一半,钱也是。反正你记得无论我以后恢复得怎么样,以前的事我全部都不记得了。”任新正:“你怕他再加害你?”吴善道:“他要是再害我,就说明他没救了。我不记得,是为了日后好相见。”任新正冲吴善道一作揖:“我要拜你为师。以前都没有觉得你这样道高一尺。我本来一直担心你脑子以后会糊涂,现在看样子你可能比以前还清醒。”吴善道清浅一笑:“脑子没问题,下面就是走了。你要把我治到生活自理。我不喜欢让人伺候我上厕所,尤其是女娃娃。你们怎么想不起给我个男护工?”任新正:“你要有点良心。幸亏是头头一直站岗。要是男护工,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另外,我已经告诉所有人,头头是我女儿。”
吴善道错愕:“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那那……那灵兰怎么办?”任新正笑:“我一直怀疑你惦记我老婆,看样子是真的。你不问我怎么办,你问她!”任新正弹了吴善道的脑门一下,这时赵力权走了进来,吴善道忽然作揖:“谢谢菩萨指点。”
冬至,下午4点家里飘着冬至汤的药香味。客厅里摆着两个大行李箱。任天真穿戴完整,拎着早上买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包从楼上下来,冲厨房里喊:“阿婆,给我装份饺子和冬至汤,装保温盒里,我带走。”坐在客厅看报纸的宋亦仁抬起眼,透过镜片上面的缝隙看着任天真:“你这是一晚都不多住?那边收拾好了?”任天真:“嗯。”宋亦仁:“我们开饭早,你把年饭吃了再走也不迟。”任天真:“不了。”宋亦仁:“你去给头头送饭?”任天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任新正:“我不想她孤孤单单一个人有上顿没下顿。”宋灵兰听到这句话,坐不住,直接起身走进厨房。张继儒包好食盒提出来:“你先吃一口再去吧。”任天真拎起袋子,拖着两个箱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任天真把食盒和新买的大包给田星星:“里面是她要的换洗衣物,还有笔墨纸砚。笔墨你给她留在医院。她得空就写。还有一双鞋,你让她穿上。”田星星:“你真的不去见她?”任天真扯扯嘴角:“下次吧……我没有勇气……她看到我估计也不好受……”田星星:“你们俩真是……造化弄人。”任天真:“你快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田星星把食盒递给孙头头:“喏,晚饭来了。”孙头头坐到长椅上,打开食盒,饺子还冒着热气,一愣:“是……他送的?也不知他喝上冬至汤没有。”田星星看着好难受。
孙头头捧着保温罐,走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天真,这是你教我的诗,你说,是你学过写相思的古诗里最美的一首。你当时还给我出题,说日本有个很有名的作家也借月表达情感,我问了你好久你都不肯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今晚的月亮真美’。”孙头头端起保温罐,看着月亮喝了口汤。田星星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假装没看到孙头头下巴上一闪而过的水光。
任天真默默站在拐角处,偷偷看孙头头的背影,泪流满面。
冬至汤上桌,饺子也圆滚滚,看上去就很好吃。但整个餐桌一片寂静,只有吃饭的声音。宋亦仁:“过节,不是给我上坟,能不能不要板着个脸?饺子都不香了。”宋灵兰:“不吃了?不吃碗给我。”宋亦仁赶紧护住自己的料碟,又夹了个饺子:“好凶。”宋亦仁又踢了踢任新正:“你!怎么也不说话?”张继儒一筷子饺子伸进他嘴里:“食不言,寝不语。快点吃!”宋亦仁撇撇嘴,负气也不说话了。
宋灵兰快速喝完冬至汤,把自己的碗筷收好:“妈,之前的羽绒被收在哪了?我今天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张继儒:“我让天真带走了。怎么,你也要?”宋灵兰:“我以后就搬到手法室住了,再买两床被子吧。”说完,宋灵兰就直接走回手法室。任新正一言不发安静地吃饭。张继儒看着宋灵兰的背影叹了口气。
大冬天的屋子里格外冷。赵力权走进屋子,发现门窗大敞,随手关上门,然后准备去关窗:“任师,您找我?”任新正:“敞开天窗。”赵力权一愣,站在床边。任新正:“坐,来泡茶。”任新正和赵力权面对面而坐:“今天你泡。”赵力权看着眼前一片复杂的泡茶器具,顿时错愕:“我不会。”任新正:“不会就要学。先烧水洗茶。”赵力权有些手忙脚乱地在洗茶泡茶。任新正一言不发。赵力权:“任师今天找我来,是有事?”任新正依旧不说话。赵力权给任新正递过去一杯茶。任新正并不喝,却示意赵力权:“品一品,茶怎么样?”赵力权喝一口,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根基,喝不出好坏。”任新正:“茶喝不出好坏没关系,做人知好歹就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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