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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夜,光明县的街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吕青山和梅晓歌并肩走着,道出了这一幕的背后缘由。

马广群之前那个没有点破,但一语双关的电话,让吕青山意识到自己留在光明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闻遍了办公室所有的茶叶,最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梅晓歌在九原老家吃饺子的时候,吕青山直接去了新州市区,一个人找到了市委书记谷文章,向他说出了自己这个先斩后奏的计划。特警、电视台,甚至众多大型机械设备,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到位,其实都是谷文章在背后支持的结果。

讲完这个过程,吕青山长舒一口气,对梅晓歌说:“你是学数学的。拆迁这个事情,这道题,只有解一次的机会,错不怕,就怕拖来拖去,下课铃都响了,人还在教室外头。谷书记是个好校长啊,没有他,谁也没法抢答。”

梅晓歌光是听了一遍就足以惊心动魄,难以想象几个小时之内,吕青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这份勇气和担当,让梅晓歌在临别之际对吕青山又有了新的认识,而且他也很清楚,吕青山刻意的隐瞒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想到此,梅晓歌心中掠过一丝愧疚之情:“这个事情,我们真的是谁都不知道。”

吕青山摆摆手:“老周书记只是个明的,更麻烦的是那些暗的。你都不知道背地里牵扯着多少人。这边还在开常委会,会还没结束,那边有人已经收到了消息。索性跟谁也不说了,好事坏事,我都自己担着好了。”

“书记,这是个恶人啊,要你来当?”

[吕青山没有马上说话,他望着远处的一个广场,想着平日里在这里遛弯跳舞的人们,感慨地说道:“群众就是把尺子,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人还是恶人,得老百姓去量。老说党,党太虚了,老百姓只看咱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看你干了些什么,哪些干好哪些干坏了,用了什么人,办了哪些事,功过评判,可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梅晓歌点点头:“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微风拂面,吕青山望着自己拼搏数载的光明县,一时思绪万千:“你挑不一样的人,干不一样的事情,效果绝对不一样。上面老说要有担当,晓歌你说,咱们也转了这么多的县,真正担当的有几个?不能总是迁转。让你去一个单位,人、事、钱你都不管,你还管什么?”

这几句话梅晓歌确实感同身受:“拆迁就是一面镜子,照着谁都会显出形来。”

吕青山接着说:“我最近也在反思。以前我总是太在意形式,其实让人骂骂娘,吐吐槽没什么。像乔胜利这样的,抱怨完了,骂完了,回去撅着屁股干,那都是实干啊!他家里的窗玻璃都让人砸了啊!那些满嘴口号,平时喊得响,喊完了就往后退的人,比一比,谁才是好干部?”

梅晓歌望向平日不苟言笑的吕青山,诚恳地说:“书记说的绝对是大实话,我真的是受益匪浅。我这也是实话。”

吕青山拍拍梅晓歌的肩膀:“以后你会比我更难,来光明县的主官都不容易。我们关起门来说话,除了电力和银行,咱们像样的企业有几个?平时牛气冲天,说到具体的年底纳税金额,这数字都不好提。来这里这么久,今天才算是最轻松的时候。你看我这头发,刚来的时候还能说黑的里面挑白的,现在成了白的里头找黑的了。你这才来几天,怎么看着两边也发灰了?”

梅晓歌拢了拢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劳心费神的是书记,我就是跑跑执行罢了。”

“以后得你多操心了。”吕青山亲手把担子交给了梅晓歌,“有可能我会调到市里去,也许会很快。前面有假数据、环保整改,后面还有招商引资、产业转型。这些硬骨头就都留给你了,小心可别崩了牙。”

这个消息让梅晓歌更加意外:“我完全没听说啊。”

吕青山如释重负地说:“能扫的路争取扫完,能搬的石头我尽量搬走,实在是没时间也解决不了的,没办法,就只能辛苦你们啦。”

说完话,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给梅晓歌留下一个五味杂陈的背影。

热闹散尽,真味居的大包间里只剩下郑三一人在和餐厅经理核对小票和菜单。此时,酒精在他身上的作用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一会儿看看手里的菜单,一会儿数数桌上的盘子,时不时想挑点刺:“后来加的两个菜不是退了吗?怎么单子上还有?”

“拔丝红薯、酸菜鱼都是书记来了以后上的,拍黄瓜和生米都是送的。”经理赔着小心和耐心,逐一解释着。

郑三还不甘心,又指着最后的总价说:“那也不对啊,你给我打了几折?八五折吗?你看看,折后应该是多少?”

“八折,零头也不要了,下回您再来照顾我。行不,三哥?”

实在找不出毛病来的郑三拿出随身的皮包,抽出一叠现金,一张张地往外数:“七折也不为过,你们搞餐饮的利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年下来在这儿请多少顿?把那几个菜都打包,那个红烧肉都没怎么动。对了,凉菜也要,没喝完的酒也都搬我车里啊。”

作为拆迁任务的排头兵,乔胜利又忙前忙后地折腾了一晚上。本来吕青山筹谋得当,用不着他出面,可偏偏老邱又在这时候站出来添乱了。

这次他倒也不算故意。作为唯一的钉子户,白天的时候老邱家门外围了不少拍短视频的网红。老邱的老伴嫌丢人,一整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黑透了,才出门买东西,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没走出去两步,便被瓦砾绊倒,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老邱的老伴身子沉,他和女儿两个人都架不起来。无奈,老邱只好给乔胜利打了电话。

放射科外的等候区,小女儿邱真低着头说:“所有人都搬了,就我们不可以,就咱家坚持正义,说什么也不行。我在外面上学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周末也不回来,我在宿舍也能复习,但我妈她年纪大了,爸,她骨质疏松啊,摔不起了。”

老邱也惦记老伴,可面对女儿他还是忍不住嘴硬:“那片都是浮土,不要紧。”

邱真的眼圈红了,她哽咽了半天,颤抖着说:“谁也拧不过你!我们不求你了,等我上了班,我带我妈躲出去,我们租房子住。行吗?”

此时,老邱大女儿把电话打到了邱真的手机上。邱真看了看,接都没接就放在了老邱的腿上:“我姐的电话,你自己说吧。”

大女儿是个暴脾气,老邱多少有些忌惮。他像扔手雷一样把手机扒拉到一边,埋怨道:“片子还没出来,你告诉你姐干什么?”

“出来了,出来了!”楼道尽头传来乔胜利的声音,他拿着片子快步走到老邱面前,“骨头没事,韧带可能有点问题,具体情况得再观察。”

邱真见状,赶紧跑进照相室搀扶母亲。乔胜利顺势坐在了老邱的身边:“保守治疗,肯定不能自己走路了。一会儿送回去,进屋上床得靠担架。你是回院子里,还是上楼,拿个主意吧?”

看着女儿和护工七手八脚地把老伴推出来,老邱终于不再坚持了。乔胜利拍拍他的大腿:“何苦啊,看把老太太折腾的。”

早上的机关食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穿了正装,只有检察长陈建平穿了件翻领t恤。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众人,自顾自地嘀咕着:“今天是不是要统一着装?好像没有收到这个要求啊。”

明路瞥了他一眼:“一看你就不认真看会议通知。”

陈建平还是不明所以:“我看东西一目十行,确实没看见。今天有什么安排?没听说有活动啊。”

此时,纪东亮走过来说:“和书记合个影。”

梅晓歌这时也走了进来,他打完饭刚坐到自己固定的位置上,于立群便上前问道:“省委组织部和市领导已经谈过话了吧?”

看着他八卦的表情,梅晓歌玩笑着说道:“忘记和于常委汇报了。”

正说着,手机振动起来,梅晓歌接起电话听了一阵,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的神情。挂断之后,他有些感慨地说:“商量怎么欢送书记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一起合个影。说实话,就咱们这些人,过了这一届,再想凑齐这么多人,不可能了。现在聚在一起也是缘分,否则这些人以后不可能再到一起了。”

“书记不同意?”纪东亮问道。

梅晓歌叹了口气:“徐泳涛说他希望一切从简,也不许送。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县因为合影被违规处分的,组织上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但青山书记很坚持,那就随他吧。”

于立群起身又打了碗粥,坐回桌子旁边开了句玩笑:“以后还是等梅书记安排吧。”

这句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话音未落吕青山就走了进来。自然,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先进了卫生间洗手,但刚才的话必定是听见了。

大圆桌上一阵寂静的尴尬,梅晓歌用手指点了点于立群。于立群也觉得过意不去,吐吐舌头说:“你看看,我这么一把年纪,还这么不成熟。”

收拾妥当之后,吕青山把联络员小董单独叫进了办公室。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三个信笺,又核对了一遍人名和钱数之后,开始逐一交代:“这个给鹿泉乡供电站的曹建林,你跟他说,那件事情已经办了,公对公,走正常程序就可以,不需要这些名堂;这个是给物价局刘亚军的,我已经退过一次了,他非要跑到我家里去,扔下就跑,搞得我还得专门带过来。”

最后一个信笺比较厚,吕青山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美金,接着说:“原平乡李保平,把这个还给他,你就说——什么也不用说了,直接给他吧。”

“明白。”小董郑重地接过书记布置的最后一项任务,目光中流露出依依惜别的神情。

吕青山笑了笑,说出了那句惯常的结束语:“那就这样。”说完,他摘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熟悉的办公室,转身离开。

一个多小时以后,吕青山赶在午饭的点回到了新州市区的家里,妻子和女儿对他的突然归来,颇感意外。

“你是回来开会吗?你也不打个电话,没做你的饭啊。”妻子有点不知所措。

吕青山不置可否地凑到餐桌旁,看了一圈,自顾自地说:“又是打卤面,又是茄丁卤。”

“你吃了吗?”女儿问道。

吕青山转身走到冰箱跟前:“吃你们的,我去下点速冻饺子就行。”

“吃完着急走啊?不急的话,我给你再擀点面条?”妻子还沉浸在从前的生活节奏里,全然没看出吕青山神情的变化。

“最近都在家里了。天天手擀面,能换点样吗?”吕青山的话听起来像抱怨,可背后又有一丝释然。

妻子不明所以,还是女儿反应快,忽然兴奋地说:“爸你又要升官啦?”

转眼到了秋天,金黄的玉米粒铺满了乡村的屋顶。大鹏和宝根二人一起搭帮收粮食,干得差不多了,大鹏冲着宝根问道:“前两天有人还在吆喝要上访,想见县长,让我叫上你。去了几遍都没用,咱还去吗?”

宝根头也不抬地答道:“他们不是都去九原县找活了吗?人都不齐,还怎么访?”

“过两天说不准就会回来。听说县里弄完拆迁就要搞开发,盖楼装修,哪都要人。”

“没活儿的时候人都跑了,外面刚稳下来,谁还会回来啊?”

“我反正不着急,干完这两天的农活再说。你呢?”

宝根捆好一袋子粮食,抬头说道:“听说原平那边要扩建奶牛场,不知道工钱高不高,回头去看看。”

大鹏咂巴着嘴,皱着眉头说:“咱那厂子不让开,别的地方倒是净招人,真是怪了。”

“就怕想招招不到了。”宝根随口说了一句,但很快便觉得自己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催促着大鹏,赶紧把粮食都收了才要紧。

日子再焦头烂额,总也有让人喘口气的轻松时刻。帮老邱搬完家,乔胜利的老婆也从娘家回来了。不过,他也闲不住,听送水的小曾说,周良顺病倒了,一直卧床不起,他寻思着,等过了这个风头,要不要找机会去看看,毕竟两家上一辈就是老相识。

梅晓歌也闲不住,因为工作经常错过晨跑,他现在把跑步时间挪到了晚上,顺便也拉上了明路。跑步的队伍里当然也少不了郑三,好不容易抓住领导的爱好,他不会轻易放弃。

三人跑了一阵,停下来做拉伸。此时,梅晓歌挂在手臂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下来一看,是一条来自艾鲜枝的微信:“喜讯!农业厅同学刚发来信息,专项资金申请有望,下周可赴省城!”

吕青山调任新州市政协的消息很快便正式公布了。梅晓歌顺理成章地接任了光明县委书记的职务,艾鲜枝担任县长。因未到换届时间,县里的正副处级干部阵容未做调整,仅从市委派来了潘凤来担任县委副书记。

刚一上任,艾鲜枝就迎来了一项棘手的任务——去市里参加产业大招商工作专题会议。这个领任务的会议,其实是各个县的角力场,说白了就是向市里汇报县里下一步的招商工作计划,报数字、定目标。

作为上级领导,当然希望下辖区县勇往直前,目标越高越好。可县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且不说底子薄厚不一这类历史遗留问题,万一报上的目标没完成,那还不如一上来就认怂。再加上各县之间对上级政策、资金的暗中较量,开会仿佛变得比考试还难。

市政府大楼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内,各位县长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此时,常务副市长马广群的联络员刘大同推门进来,客气地向大家通报情况:“省里的视频会超时了,马市长还在会上,辛苦各位县长再等等。应该不会很久,不好意思啊。”

待刘大同退出去之后,一场看似漫无目的的闲聊在县长们之间慢慢展开。能言善道的曹立新率先开口,对身边的艾鲜枝揶揄道:“艾县长你们把交警一撤,路也不堵了,今天来这么早,太不习惯了。”

艾鲜枝的嘴皮子也不饶人,笑呵呵地说:“曹县长都亲自出席了,这么重要的会,咱们也得提前出发,是不是,刘县长?”

坐在对面的刘晋飞是覃县的县长,一众县长里属他岁数大,两鬓已经长出不少白头发。他坐在主位上,跷着二郎腿,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听到艾鲜枝的话,他自嘲地说:“全省招商工作排名,本市倒数第三,而全市招商排名,本县倒数第一,要是再回回迟到,马市长还不要把我打死?”

曹立新往门口方向瞟了一眼,接着说:“市里两位主官连夜飞到广州去开推介会,马市长现在还在视频会上做检查。今天开这个招商会,给我们的指标肯定要翻番,有没有人和我赌?”

此话一出,立刻在屋里激起一阵议论,有的满面愁容,有的笑而不语,更多的是交头接耳。艾鲜枝冷笑一声:“赶鸭子上架呀!翻一番怎么可能?反正我们是做不到。”

刘晋飞叹了口气说:“上面也都是从基层一路搞起来的,排名这种事情,到了稳定阶段再想往前走一步那得有多费劲。要尊重科学呀,他妈的小数点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翻一番,不是要人命吗?”

“就是这个意思。”曹立新脑袋一点,“政治肯定是要讲的,最大的政治就是实事求是,压担子不怕,压死了这些人怎么办?”

艾鲜枝抱着茶杯思量了一会儿说:“领导一定是开明的,马市长向来通情达理。不让人讲实话,不听道理,我不信。”

“我就跟你们讲,开这种会最不能搞腼腆和羞涩那一套。”刘晋飞说着往杯子里吐了一口茶叶碎,“指标就是这苦茶,你不好意思,你就得喝掉它。”

曹立新刚抿了一口茶,一听这话,摇着脑袋说:“我肚子太小,我肯定是不喝。”

“那咱们就统一口径,开宗明义。”艾鲜枝说着望向了曹立新。

只见曹立新冲她点点头,然后对着屋里其他人说:“听艾县长的。”

小小的休息室里,县长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合情合理的默契,但这里充其量是开考前的模拟,真到了会议室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从省里的视频会下来,马广群无缝衔接地进入了市级的招商工作会。

和曹立新预料的一样,马广群一上来的发言就让在座的县长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企业来不来,主要是看一把手的态度,看诚意和效率。从现在起,一把手要有一半的时间去跑项目,重要问题必须亲自协调,重要企业、重要项目,你们要多跑啊,要是天天都在县里就完蛋了。我希望多看见你们的请假条。曹县长,如果让我天天在九原县看到你,那就完了。省市都在搞排名,我建议县里也要搞起来。指标我刚才讲了,翻一番肯定是不够的。党把大家安排到现在的位子上,不是当败家子坐吃山空的,是要打粮食的。这个数字也不是我睡了一觉做了个梦,醒了张嘴就说的,这是经过市委和市政府的仔细研究以后得出来的……”

此时,会议室内已经隐隐泛起了议论之声。马广群自然也听得到,他略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省里三天之内连开两个会,书记和市长连夜跑到大湾区站台,现在都不是在讲招商了,说实话现在已经到了提高政治站位的时候。当然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哪个县确实有困难,可以提。”

困难?哪个县都觉得自己特别困难,可谁第一个站出来说出“困难”二字,这恐怕比困难还困难。每个人似乎都不动声色,其实都在暗暗观察周围微妙的动向。此时,曹立新抬了抬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马广群一眼看见了他,直接说:“九原县李书记听说是早晨上的高铁,已经奔赴在招商的路上了。这是带了个好头啊,曹县长你说说吧。”

曹立新等的就是这个点名,他清清嗓子,摆出一副艰难又大无畏的神情说:“马市长刚才公布的指标,对于我们肯定是有难度的。受环境和地理位置的限制,想完成这个数字,估计真的要扒层皮。受李书记的委托,我仅仅代表九原县表个态,本县一定迎难而上,尽全力完成。如果三期工业园的招商一切顺利,市里还可以给我们再加副担子。”

这个基调显然和刚才在休息室里的表态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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