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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把小毛寄给他的所有照片转交给我。
我说:“小毛拍的照片都是给你的,你放我这儿不合适。”
老李说:“那你找个机会帮我给她吧。”
我问:“你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老李说:“我不见她,是为了她好。”
我叹口气,说:“你不见她,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
一时无话。
老李打破沉默,说:“帮我对她说对不起。”
我说:“我不管,要说你自己去说。”
他没接话,打车走了。
剩下我不知道怎么跟小毛开口。
我打电话找她,找不到;我去她租的房子,她室友说她下午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想了想,去了她当时跪下求婚的公园找她。
她果然在,满身酒气死活抱着一棵树喊老李的名字。
我拼命把她拉开,她又一把抱过去。
她说:“你不要拉着我,让我抱会儿他。”
我说:“杨小毛!你别发酒疯了!我送你回家!”
小毛突然整个人软了下来,靠着树坐下来,说:“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在发酒疯啊,可只有我在发酒疯的时候,我才能把这棵树当成他啊。”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以前自己的样子,走到树边陪她蹲了下来,说:“你想走的时候告诉我。”
等她嗓子喊哑了,我打车送她回家。
在出租车上她突然问:“卢思浩,你说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那就都忘了吧。”
她哭着说:“我忘不了,我总觉得他还会回来的,所以我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头抵着前座,睡着了。
剩下那句“老李把你的照片都退回来了”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六
过了半个多月,小毛过生日。
我们想给她举办一个生日派对,却突然得知她去了北京。
两天后,她回来了,一身疲惫,满眼通红。
她去做了什么我们都猜得七七八八,谁也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说了一句:“对一个人好直到失去了自己,值得吗?”
小毛说:“一会儿我去你家,你把那一箱子东西给我吧。”
我说:“是老李告诉你的吗?”
她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点点头。
老陈说:“我们陪你去。”
小毛说:“不用,我拿了就走。”
小毛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两个月,有天她突然给我发信息。
她说:“你陪我去田子坊吧。”
我问:“去田子坊干吗?”
她说:“手痒了,想拍照。”
一直拍到天快黑,拍到相机没电用手机拍,过了会儿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我拿移动充给她充上,小毛开机,熟练地输密码,突然就哭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慌慌张张找纸巾,小毛缓过神来说:“没事,我就是突然发现我的密码还是他的生日,因为习惯了一直没在意,我现在就把密码改了。”
记忆里的人离开了,手机却替你记得。
吃完饭我想送她回家,小毛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坐地铁。”
我说:“注意安全。”
临走时她问:“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我说:“是无时无刻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吧。”
她说:“你说对了一半,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希望他能参与你的生活,你会希望你的所有情绪他都能有回应。他回复得慢了一点,你就觉得他不关心你了,因为我们都太怕失去,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
她又问:“那你知道一个人不喜欢你是什么表现吗?”
我摇摇头,她说:“是他不再跟你分享他的生活了,也不再对你有所回应。”
第二天小毛把自己所有的相册都上了锁,把朋友圈分享的歌都删了,还卖了自己的相机,退了在上海租的房子。
我担心小毛,发信息给她。
小毛回:“有时候就算你站在那扇门前,你也不想再开门了。你以为你在分享生活,可其实只是你一个人自娱自乐。我把回忆上锁了,不需要钥匙,就当是我自己的秘密。”
然后小毛就离开了上海,再也没有在朋友圈里分享歌和照片。
七
2016年,我在北京安稳下来。
有一天小毛给我发信息,我们在三里屯见了一面。
她说:“上次我来北京还是我生日呢。”
我说:“那时我们还想给你过生日呢,你居然抛弃了我们一个人来了北京。”
她说:“什么叫抛弃你们啊,是我抛弃了自己。”
她看着窗外,突然说:“原来这就是北京啊。”
我疑惑地问:“你不是来过北京吗?”
她说:“不一样。”
她说:“有那么一阵子,我拼了命地想来北京,瞒着所有人投简历。其实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就差跟老李说。生日那天我想着最后一次,给老李最后一次机会。没想到他已经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了,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是我一直没有放过自己。我不是给老李机会,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死心的机会。”
我正色说:“一年过去,小毛同志,你长大了。”
小毛拍案而起,说:“长大个屁,老娘一直年轻,我永远十八岁,十八岁!”
我举手投降,说:“是是是,你十八你十八,三里屯里一朵。”
小毛说:“你陪我去拍照吧。”
我说:“又来?”
她说:“怎么的,不乐意?”
我再次投降,说:“好好好,拍拍拍。”
我本来以为她要拍很久,才拍了三张她就停了下来,取出相机里的内存卡。
她把卡丢给我,说:“那一箱子照片我还是扔掉了,却舍不得扔掉这张卡。这张卡本来快满了,这次我终于有勇气把它拍完了,你留着吧,或者丢给包子。这里面的回忆对我不重要了,但我觉得或许你们想要留着。”
回家我打开了内存卡,里面是她那些年拍的所有照片,有些是老李,有些是她学会用三脚架之后的自拍,当然还有一些是拍的我和包子。
我看着照片哈哈大笑,心想原来那个时候我们长那个样子。
一边笑一边复制一张照片给包子发了过去,包子秒回:“老卢,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的颜值进步很大啊。”
我回:“呸。”
我一边聊天一边把照片都拷给他,系统提醒我这里面有两段视频。
我点开,所有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一段是那天包子跑了一圈又一圈给他们拍的视频。
视频里两个人多么幸福,视频外两个人毫无联系。
“老李同志,你将来愿意娶我吗?
“好啊。”
另一段是那天在后海,包子拿着相机拍的。
在他们吵架前五分钟,还有这么一段对话。
“老李,好像你从来没有拍过照片给我呀。”
“小毛,我哪儿像你有那么多时间到处拍照啊。”
然后小毛说:“娶我吧。”
老李说:“再等等吧。”
我想到了什么,又把所有只有小毛一个人的照片点开一张张看。
我终于明白了我刚才一闪而过的违和感是什么。
在所有只有小毛一个人的照片中,她永远在画面里的最左端。
因为她说过,老李喜欢站在她的右边。
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突然想起杨小毛的那句话,喜欢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他。
就像那时漫天飞雪,想拍给你看;那时听到好歌,想唱给你听;那时激动的情绪,希望不用说都有人懂。喜欢就是看到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想和你分享。
后来走廊被黄昏染色,冬天被大雪唤醒,思念被歌曲收藏,却找不到分享的人。告别就是看到所有美好的东西,也不会再和你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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