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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旁边有个更小的木门,它关着。黄哈哈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吱呀”一声开了,她朝外看了看,似乎没敢出去,回头对于斯说:“过来啊!”
于斯就过去了。
东旁内连接着一个更狭小的屋子,应该是个仓房之类,里面堆着木柴和两口大缸。一个角落被土墙围起来,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写着“圊”,入口处也立着一尊神像,那应该就是厕神后帝了。
秦汉时期民间流行五祀,分别敬奉中溜神、灶神、井神、门神和厕神。中溜神就是土地爷,看来,进门那个“福德正神”就是他了。
两个人离开起居室,走向了西旁内,西旁内的门敞开着,如果小祂哥在里面,肯定听得见黄哈哈的喊声。
不知道于斯怎么想的,在黄哈哈要迈进去的时候,他拽了她一下:“我先进。”
于斯慢慢地走进去,发现这扇门并不是谁打开的,它固定在了一侧的泥墙上,他拉了拉铜把手,纹丝不动。
前面是个三米长的过道,都是黄土墙面,平平整整,墙上的草节子时隐时现,有点像刻意制造的纹。地上铺着一块方形的竹席,还摆着一个矮凳。
在现代家居中,这个地方叫玄关,属于室内与室外的一个过渡空间,一般用来换鞋和更衣。实际上,“玄关”一词是道教的特有名词,最早出自《道德经》: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它是道教内炼的一个突破关口,意思是:通过此过道才算进入正室。
于斯穿过玄关,终于看到了屋内的情景,眼睛不由瞪大了。
这个屋子是封闭的,没有出口,也没有窗户,只有一铺土炕,炕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副石头棺椁,没有任何纹和文字,它四周插着很多竹风车,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足有上百个!有的六个叶片,有的八个叶片,它们都死气沉沉地立着,纹丝不动。
于斯又看了看那副棺椁,它是长方形的,更像个箱子,看上去并不高大,还有点小,于斯甚至怀疑能不能躺进一个人。年代太久远了,棺椁把土炕被压塌了一块,微微有些歪斜。
靠墙的地方有一只笨重的黑色木箱,半人高,四角包铜,里面似乎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时间在流淌。
地上有个黑色条案,还有三只很普通的竹椅子,都磨得发红了……
所有这些东西,只有那些竹风车显得极不正常。
黄哈哈撞了于斯一下,挤进来,她四下看了看,也没有提到那副棺椁,而是小声说:“为啥……插了这么多竹风车?”
于斯没有回答她。
她慢慢走到土炕前,弯下腰去轻轻吹了吹,最近的一个竹风车缓缓转动起来,跟它相邻的竹风车也动了动。黄哈哈停止了吹气,那个竹风车立刻不转了。
死寂。
黄哈哈退回来,站在了于斯的旁边,又说:“这是啥仪式吗?”
于斯还是没说话,他已经对这个独特的墓室有了定论。
秦始皇小时候在赵国当人质,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他被立为秦王,只信任母亲一个人。没想到母亲却勾结奸夫嫪毐,意图谋反,他把嫪毐杀了,跟母亲也断绝了母子关系,从此开始了变态的杀伐的一生……
也许,他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他在邯郸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了。
那时候,他和母亲住在几间土坯屋里,生活朴实,时光无限。母亲给他煮食做饭,他给母亲填祡烧火拉风匣。母亲偶尔弄弄琴,追忆逝去的青春年华,那是他觉得最美妙的天籁了。他自己没什么娱乐,他只喜欢玩竹风车。邯郸的风很大,他举着竹风车在院子里奔跑,竹风车就滴溜溜地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他就数不清有多少叶片了,好像有无数个,又像一个都没有,他“咯咯咯”地笑着,那么幸福……
所以,他生前就叮嘱过——在地宫第六层,在安放他棺椁的地方,无需“重兵”护卫,无需金银财宝陪伴,他只要插满竹风车。
他的愿望实现了。
于斯说:“这是秦始皇和他母亲在赵国的家。”
黄哈哈说:“你咋知道?”
于斯说:“东旁内那个炕寝上有‘邯郸苏曹’的字样。”
黄哈哈说:“那这些竹风车是咋回事儿?”
于斯指了指那副棺椁:“都是他的玩具。”
黄哈哈也看了看那副棺椁:“你是说,他真的躺在……那里面?”
于斯说:“他就躺在那里面。”
黄哈哈四下看了看,又说:“可是死人都需要安静,为啥这间屋子的门是敞开的?”
于斯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等风来。”
只有太阳照射的地方,空气产生动能,才会形成风;只有物体移动,使空气流动,才会形成风。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永远都不可能有一丝风,那就是坟墓。
这里是地下,与阳光隔绝。这里的东西都是死物,永远不会移动。浩浩荡荡的风在地上,在草地上,在树尖上,在蓝盈盈的天上。
可是他想玩儿,他希望他最心爱的竹风车“哗啦啦”全部转动起来。
他躺在死气沉沉的陵墓里,他打开了他的房门,等风来,他在等风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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