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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赌酒

苏府门楣上出现魔门标志的消息,很快就在宾客中传了开去。虽然魔门已绝迹江湖十八年,但它所代表的血腥和恐怖,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几分。不少宾客不等大礼举行就悄悄溜走,没过多久,就有一多半宾客不辞而别。

“没想到一幅魔门妖火图,就让苏家认清了谁是真朋友。”苏敬轩环视着略显冷清的苏府,不由喟然叹息。见众弟子都在望着自己,他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大礼照计划举行,大家该喝酒喝酒,该闹洞房闹洞房,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迎宾的弟子一声高唱:“漕帮丛飞虎,携随从八人来贺。”

苏敬轩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苏家与漕帮一向没有什么交情,丛飞虎突然携手下前来作甚?正思忖间,就见几个彪壮汉子龙行虎步,昂然而入。当先一人年逾四旬,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即便身披旧氅,也掩不去他那天生的威仪。虽然以前从未见过,苏敬轩也猜到这汉子就是漕帮大当家丛飞虎,不过苏敬轩对这些黑道人物一向敬而远之,见他贸然登门,便不冷不热地拱手道:“在下对丛大当家虽仰慕已久,却从不敢高攀,苏家与漕帮也一向没什么往来,大当家突然登门,恐怕不是喝杯喜酒这么简单吧?”

丛飞虎呵呵一笑,“苏宗主说话倒也直接。不错,听闻苏家大公子大婚,丛某正好在金陵盘桓,原本打算差人送上一封贺贴也就罢了,谁知却听说苏府惊现魔门妖火图。丛某想到大家既然同为江南武林一脉,岂能容魔门猖獗,所以便率漕帮八大金刚赶来讨杯喜酒。苏宗主有用得着丛某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苏敬轩没想到在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一向没什么交情的丛飞虎,竟率帮中高手前来助阵,倒也是条古道热肠的汉子。苏敬轩连忙收起戒备之心,拱手道:“大当家里面请!”说完转向随行弟子,“吩咐司仪举行大礼!”

丛飞虎在经过舒亚男和明珠身边时,好奇地望了二人几眼,直看得舒亚男一阵心惊肉跳,还好他似乎并未认出眼前这蒙面女子,就是当初自毁容颜后不告而别的那个刚烈少女,这让舒亚男心下稍安。

在鼓乐、鞭炮和宾客们的祝贺声中,婚宴照常举行。在新郎新娘拜堂入洞房后,天色已是黄昏,苏敬轩亲自举杯来到云襄面前,对他道:“云公子为苏家巧妙解围,本该留公子多盘桓几日,只是今日苏家可能会有点变故,所以喝完这杯酒公子就请回吧。以后有机会,鸣玉会亲自向公子致谢。”

苏府出现魔门妖火图的消息,云襄也已听说,见苏敬轩面色凝重,他忙问:“宗主是否打算遣散众宾客,然后独力应付魔门?”

苏敬轩微微颔首道:“除了那对来历不明的京城张公子夫妇,这里留下来的,都是苏家至交好友,我实不忍将他们拖入这个漩涡。”

云襄淡淡一笑:“其实宗主实在不必如此多虑,据我推测,魔门并未大举侵入中原,门上那幅妖火图,不过是别有用心者的恶作剧罢了。”

苏敬轩眉梢一挑:“何以见得?”

云襄笑道:“魔门若大举入侵中原,江湖上不可能没一点风声。魔门若要对付苏家,定会避实就虚,而不是选在宾客云集的时候公然挑战。我敢肯定,今日那幅妖火图,定是上次败在大公子刀下的魔门少主寇元杰所为。他无力报复大公子,就在公子大婚的日子故弄玄虚,只不过是恶作剧的心态罢了。所以我不仅要留下来,还要陪大公子好好喝上几天。宗主也别太将那幅妖火图当回事,让亲朋好友小看了苏家。”

苏鸣玉一刀击败魔门少主寇元杰的事,苏敬轩也听侄儿提起过,仔细一想不由哑然失笑,摇头道:“我还真是杯弓蛇影,自己乱了分寸。云公子这一分析,令我宽心不少。你就留下来多盘桓几日,鸣玉性情孤僻,一向鲜有深交的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看重一个朋友。”

云襄连忙答应下来。待苏敬轩离去后,金彪忍不住悄声问:“公子,咱们跟苏家素无交情,你跟那苏鸣玉也不过是一面之交。你感激他上次救你,特意赶来喝杯喜酒,并冒险替他击退南宫珏也就罢了,还留下来作甚?”

云襄笑而不答,他还不敢告诉金彪,自己来江南是为了南宫世家。为了对付这股盘踞江南上百年的强大势力,结交一切可资利用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现在这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这可多亏了南宫珏和寇元杰帮忙。

“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你信得过就留下来帮我,若信不过,咱们就此分手,下次见面,咱们还是朋友。”云襄凝视着金彪的眼睛,淡然道。

“去你妈的!”金彪忍不住给了云襄一拳,“你知道我最是好奇,心中容不得半点疑惑。知道你又有新的计划,我不留下来睁眼看明白,怎么能走?再说你小子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我在身边照应,你那些计划要实现恐怕也很困难。何况咱们既是兄弟,又是师徒,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金彪随手一拳,打在云襄身上可就着实不轻。云襄痛得龇牙咧嘴,但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十分感动。兄弟,这个被江湖中人说滥了的词,此刻在金彪口中说来,却是那样的亲切真挚。

初更时分,热闹了一阵天的苏府渐渐安静下来,酒宴也终于结束。众宾客除了住在金陵本地的都陆续回家外,余下的被安排在了苏府的客房。本来明珠与舒亚男应该住进专为女宾准备的客房,但负责安排住宿的苏小刚,恼她们假冒身份又拒不透底,便将她们安排在了普通客房。这里住了不少夫妻来宾,这样安排倒也合情合理。

明珠将领路的丫鬟打发走后,正要卸下装扮,突听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她一怔,跟着欢呼雀跃:“一定是云大哥!”

“什么时候云公子,突然就变成了云大哥啊?”舒亚男没好气地诘问。

明珠脸上一红,忙掩饰道:“这里没人认得咱们,除了云……公子,还会有谁?”说着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满怀希冀地过去开门。谁知门开口,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粗豪汉子。明珠十分惊讶,正要动问,那汉子已不由分说闯了进来,对明珠命令道:“你出去等会儿!”

“你……”明珠正要拒绝,却见舒亚男对自己微微颔首道:“你先出去,我来应付。”

明珠还在犹豫,那汉子不由分说已将她推了出去,然后仔细关上房门,这才转向白纱蒙面的舒亚男,默然半晌,方涩声道:“舒姑娘,请容我丛飞虎当面向你赔罪!”

舒亚男声色不动地淡然道:“对不起,你认错了人。”

丛飞虎愧然道:“你虽藏起了受伤的面容,但我却认得你那只手。就是那只手背上有个小疤的手,毅然划破了你的脸颊。这个画面无数次出现在我的睡梦中,我怎会认错?”

舒亚男不由自主摸了摸手背上那道不起眼的疤痕,那还是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留下的记号,没想到却被丛飞虎认了出来。她有些苦涩地想到,丛飞虎能通过这个疤痕认出自己,而鸣玉却没有认出来。虽然她蒙着脸来参加苏鸣玉的婚礼,心中却还是隐隐期待,自己能被他认出来。

“舒姑娘,你因我的冒犯而自毁容颜,丛某万死难辞其咎。”丛飞虎一脸愧疚,毅然道,“你要打要杀,丛某决不皱一下眉头。但求舒姑娘原谅丛某的罪过,以求心安。”

原谅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舒亚男苦涩地想道。一切都已发生,当初她对丛飞虎就谈不上仇恨,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绵羊对恶虎的恐惧一样。但现在,当这只恶虎可怜巴巴要自己原谅的时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默然半晌,她涩声道:“好吧,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丛飞虎如释重负似的舒了口气,走近一步道:“舒姑娘,丛某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样刚烈的女子。你毅然划破自己脸颊的场景,永久地震撼了丛某的心神。我从未如此敬佩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用毕生的感情,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舒亚男有些意外地望向丛飞虎:“你什么意思?”

“我想娶你为妻!”丛飞虎定定地盯着舒亚男,“从你自毁容颜那一瞬,我就打定主意,只有如此高洁刚烈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丛飞虎。我不会因为你容貌有损而有丝毫轻视,反而会加倍地敬重你爱护你。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句话,我会像爱护自己的亲娘一样爱护你。”

舒亚男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望着丛飞虎那炽烈的眼神,她不由冷笑道:“你丛爷想要的东西,想来没什么不能到手。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用强?”

丛飞虎慌忙退开两步,低头道:“我发过誓,除非你心甘情愿,我决不再碰你一个指头,更不敢令你有半点勉强,你尽可放心。”

“那好,我就实话告诉你。”舒亚男冷冷道,“我原谅你,并不表示我会喜欢你,更不代表我能忘掉对你的不愉快记忆。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走近我身前三尺,更不要再提娶我的话,那只会勾起我的痛苦回忆。现在已是深夜,我要休息,你走吧。”

丛飞虎默然片刻,缓缓点头道:“我不再走近你身前三尺,也不再提娶你的话。不过,我不会轻言放弃。”说完他毅然转身开门而出,将门外偷听的明珠吓了一跳。

“姐姐,你怎么会跟漕帮老大丛飞虎……”明珠目送丛飞虎离去后,满是好奇地问。不过感觉到舒亚男的不快,她慌忙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见舒亚男将脱下的披风又重新穿上,她不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酒!”舒亚男几乎在吼。

离舒亚男和明珠所住客房没多远,就是云襄与金彪的房间。二人刚躺下没多久,就听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云襄连忙点亮油灯,金彪开门一看,顿时十分惊讶。门外竟然是新郎官苏鸣玉。只见他一脸阴郁,对金彪视而不见,只对云襄道:“云公子,可否陪鸣玉去喝上几杯?”

云襄笑道:“今日是你洞房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有心思喝酒?”

苏鸣玉没有理会云襄的调侃,只道:“我心里很苦闷,想喝酒却找不到人陪,想来想去,竟只有云公子是唯一一起醉过的酒友。”

云襄想起少室山下与苏鸣玉那次大醉,嘴角不由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好!我陪你。不过明日嫂夫人若要问罪,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

见二人就要出门,金彪正想跟着去,谁知苏鸣玉却道:“对不起,我只请了云公子,你若想喝,我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金彪一瞪眼就要发火,云襄忙道:“我去去就来,你不用担心。”

金彪倒不是馋酒,只是担心云襄安危,见云襄如此说,只得悻悻道:“重酒轻友,哼!”

云襄没有理会金彪的抱怨,跟着苏鸣玉出了客房。此时已是深夜,苏府中除了更夫和值夜的弟子,丫鬟仆役俱已休息。苏鸣玉也不惊动旁人,悄悄带着云襄来到厨房,只见厨房中美酒倒是有不少坛,菜却只有些残羹剩饭。苏鸣玉生性讲究,自不会拿这些下人吃剩的菜肴下酒。四下一打量,对云襄悄然道:“你来生火,我炒两个鸡蛋下酒。”

“你会炒鸡蛋?”云襄十分惊讶,“堂堂苏家大公子,居然会炒鸡蛋?”

“不会可以学嘛,什么活还不都是人干的?”苏鸣玉说着从篮子中拿出几个鸡蛋,手忙脚乱地敲碎在碗中。云襄见他不是玩笑,只得帮忙生火。他出身贫寒,生火做饭倒也驾轻就熟。炉火在他操持下,很快就熊熊燃了起来。

苏鸣玉神情专注地将鸡蛋倒入油锅中,片刻后用盘盛出,尚未端到云襄面前便抬手倒掉,说道:“糊了,重来。”

云襄笑着摇摇头,暗叹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这样大手大脚,鸡蛋糊了点,也未尝不可入口。第二次鸡蛋倒是没糊,不过苏鸣玉尝了一口后,立刻又倒掉,只说:“忘了放盐。”

就这样炒了倒,倒了又炒,不知折腾了多少回,苏鸣玉才终于端上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鸡蛋,他如释重负似的长舒了口气,对云襄笑道:“成了,总算勉强可以入口。”

云襄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顿时大为惊讶,吃了一辈子炒鸡蛋,就只有苏鸣玉这盘炒鸡蛋堪称绝品,实难想象它是出自一个从来没炒过鸡蛋的贵公子之手。回想苏鸣玉方才炒鸡蛋时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云襄不禁若有所思地叹道:“难怪你能练成如此高明的刀法,有你这种干什么事都力求尽善尽美的专注,你随便练什么,都必能达到至高的境界。”

“以前我只知道吃,现在才知道,要做好一道菜竟是如此不易。”苏鸣玉说着拍开两坛美酒,递给云襄一坛。二人就蹲在炉火边,就着炒鸡蛋喝了起来,片刻间一坛酒就下去了一小半。云襄见苏鸣玉眼中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悒,便笑问道:“深更半夜不在洞房陪新娘子,却拉我来喝酒,定是有什么心事。说吧,什么事?”

苏鸣玉定定地望着跳跃的炉火,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她没有来。”

“谁?谁没有来?”云襄好奇地问。苏鸣玉没有回答,却顾自道:“我原本打定主意,只要再见到她,我就不再顾虑任何后果,不再做这个劳什子苏家大公子,跟她去浪迹天涯。但是,她却没有来。”

见苏鸣玉眼中涌动着点点泪,云襄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只得捧起酒坛与他一碰,二人同干一大口后,云襄叹道:“天意难测,这,或许就是天意吧。”说到天意,他不禁想起那枚失落的雨石,心中不由一动:那是不是就是我的天意?

“天意?”苏鸣玉苦涩一笑,“我看是命运。人这一辈子,遇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子的机会,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两次,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这大概就叫造化弄人吧。”

云襄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赵欣怡,心中不由一痛,捧着酒坛半晌无语。苏鸣玉见他神情黯然,忙转开话题,笑问道:“对了,我只知道你姓云,却不知道你任何来历,不知云公子大名可否见告?”

云襄原本没打算告诉苏鸣玉自己的底细,但不知为何,在苏鸣玉面前他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就像压抑已久的内心,急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略一沉吟,他笑道:“我姓云,单名襄。江湖上也称公子襄。”

“公子襄?千门公子襄!”苏鸣玉十分惊讶,“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襄?”

云襄笑着点点头:“大名鼎鼎谈不上,恶名昭著倒是不假。”

“公子襄确实是恶名昭著,不过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难怪你能智退南宫珏,那时我就该想到你必非常人。”苏鸣玉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襄,居然和我躲在厨房喝冷酒吃炒鸡蛋,这要传了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要说苏家大公子会亲自炒鸡蛋待客,肯定也不会有人相信。”云襄也忍不住大笑。

“来来来,就为这些谁也不会相信的事,干了!”苏鸣玉说着,捧起酒坛与云襄一碰,一仰脖子一干而尽。云襄见他已有七八分酒意,忍不住道:“说真的,这次我来苏府贺喜,倒不完全是意外。”

苏鸣玉斜眼望着云襄,调侃道:“你是不是盯上了咱们苏家,想千一把?”

“那倒不是。”云襄笑道,“不过我来苏府,确实是另有所图。说我盯上了你们苏家,倒也不算过分。”

见苏鸣玉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云襄坦然道:“不瞒你说,我这次前来,原本就存了结交之心。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想利用你们苏家的势力,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发觉在苏鸣玉这种坦坦荡荡的君子面前,还是做君子比较舒坦一点。

苏鸣玉盯着云襄的眼眸凝视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你的目的达到了,从今往后,但凡你有所求,尽可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云襄有些意外:“你不问问我想做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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