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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制造业是工业化或后工业化国家的主导产业,但它在我国制造业中的比重还不到30%,远低于美国的41.9%、日本的43.6%、德国的46.4%,这直接导致了我国工业结构升级缓慢,清江省特别是东州市作为国家装备制造业基地,又是老工业基地,振兴装备制造业的路还很漫长啊,仅靠每年举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制博会恐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周永年泼冷水似地说。

“周书记,我觉得关键还是所有制问题,”丁能通插嘴说,“在振兴老工业基地的过程中,要树立新的公有制观念。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公有制,一种是国家所有制,一种是集体所有制。在今天市场经济弹性体制下,百分之百国家投资的国有企业将来也会有,但是集中在少数特殊行业,取而代之的应该是大量的新公有制,一种形式是混合所有制,国家控股、国家参股的都变成混合所有制企业;另外一种形式就是公众持股的所有制,它是采取一种产权明确到个人的一种公众持股形式,实际上是采取一种股份合作制、股份制,东州市老工业基地设备老化、技术老化,但产业不老化。从来没有夕阳产业,只有夕阳技术。没有技术创新,企业就难以生存下去。”

“能通,说的有道理呀,”林大可深吸一口烟赞许道,“观念决定制度,制度决定成败呀!过去我们常讲‘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搞市场经济这个观念该改一改了,要敢于让‘肥水流入外人田’,搞制博会也是引入市场竞争,这就相当于龟兔赛跑,在比赛中,龟兔双方如果只竞争不合作,最后只能有一个胜者,或者两败俱伤,但如果能相互合作,陆地上兔子背乌龟跑,水中乌龟驮兔子过河,就可以实现双赢。”

“我同意林市长的观点,在装备制造业调整改造过程中,企业兼并重组不是让利吃亏,而是通过合作,共享更大的利润,这一点东汽集团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丁能通肯定地说。

“能通,我觉得金伟民的那个百慕大造壳上市的方案有点空手套白狼的味道,要是偷鸡不成再蚀把米,可够你小子喝一壶的,谁都知道那个金伟民是你的老同学,香港银钻财务入股东汽集团也是你牵线搭的桥。”林大可用质疑的口吻说。

丁能通听罢心里暗骂,好你个林大可,老子为东州招商引资还招出罪来了,脸上却满脸堆笑地说:“林市长,东汽集团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伟民如果不插手必死无疑,何况为了东汽集团能够到美国上市,伟民把银钻财务持东汽集团的51%的股份都转到了那个狗屁基金会的门下,这公不公、私不私的产权关系如此模糊,将来上市成功了,大把大把的资金往东汽集团流,如果哪位大爷又想起‘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老话,来个翻脸不认帐,那伟民可就惨了,就为这儿,我一再提醒伟民,可这老伙计一意孤行,与东汽集团合资合作铁了心了,非要创造资本运作的奇迹。林市长,我真说不好奇迹发生后的吉凶祸福啊!”

“能通,”周永年深沉地接过话题,“一位青年导演问俄罗斯天才电影导演谢尔盖·帕拉杰诺夫:‘要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导演,我还缺少什么?’谢尔盖·帕拉杰诺夫认真地对他说:‘你缺少一场牢狱之灾。’其实无论是对政府领导人还是对企业家,在体制创新的过程中,都面临着精神上的一次炼狱啊!”周永年的话说的很深沉,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闷。

周永年是掐着点回中央党校的,夏夜的京密运河两岸黒魆魆的,有一种久别了的静寂。林大可破天荒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有几分释放压抑的兴奋。

“能通,你觉得吴东明这个人怎么样?”林大可以朋友的口吻毫不忌讳地问。

在丁能通心中,林大可的确是朋友,尽管他嘴上“林市长、林市长”地叫着,但是在心里他从来都没把林大可当市长看,还是当年皇县的那个豪气逼人的县长。

这就是丁能通的诡谲,心里的丁能通和表现出来的丁能通判若两人,没有人知道哪个是真实的丁能通,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自己。但是在东州官场上,林大可是唯一一个可以一眼就能看透丁能通的人,不是林大可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丁能通面对林大可刀一样的目光,不得不卸下伪装。因为林大可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别说丁能通披着狼皮,你就是披着羊皮,林大可都毫不留情地给你撕下来。

丁能通索性穿上皇帝的新衣站在林大可的面前,如此一来,林大可倒成了围观的人,丁能通这招以攻为守,每次与林大可单挑都管用。所以,林大可表面上把丁能通当部下,心里一直把他当作可以袒露心扉的朋友。

丁能通早就耳闻林大可与吴东明的关系非常微妙,但是微妙到什么程度,丁能通还不好判断,因为丁能通觉得自己对吴东明这个人还看不太明白。丁能通最不忍看到的就是当年肖鸿林和贾朝轩之间因争斗而腐败所酿成的悲剧重演,他琢磨林大可之所以直言不讳地问自己,吴市长这个人怎么样,一定是林大可从骨子里认为吴东明不怎么样了,要是顺着林大可的意思说,无疑会造成两位领导之间更深的隔阂。丁能通虽然很善于工于心计,但从来不做挑拨离间之事。

因此,思忖片刻,丁能通用车载点火器点了一支烟,狠吸一口说:“是个想事干事的人。”

“你这个万金油的脑袋,没琢磨琢磨他想干事能干事的目的是什么?”林大可冷哼一声问。

“什么目的?”丁能通佯装不解地问。

“是为东州八百万人民谋福祉呢,还是为自己往上爬积累政绩资本呢?”林大可一脸不屑地问。

“应该两者都有吧,官当到他那个份上,离真正的封疆大吏只一步之遥了,一千里都走了,谁会放弃一步呢?”丁能通的眸子幽幽一闪,勉强一笑说。

“这就对了,别看只有一步之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呀!”林大可肃然动容地感叹道,“能通,我知道你小子正在想办法巴结他,不然你也不会弄出一幅什么狗屁老道写的字糊弄他,还什么‘天口吐紫气,昌山日月来’,亏你小子能想出来,我提醒你,对吴东明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怎么,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丁能通试探地问。

“我问你,习涛搞的那份《市长参考》都写了些什么,你这个驻京办的一把手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是《市长参考》,为什么我这个主管市驻京办的常务副市长和其他几位副市长都看不到?你丁能通凭什么把驻京办搞成吴东明一个人的御用衙门?”林大可深不可测的目光轻蔑地一扫,颐指气使地问道。

“天地良心,”丁能通连忙解释道,“林市长,吴市长亲自交办的事,我这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敢不做,莫非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至于《市长参考》里的内容,我还真不过问,完全由习涛负责,现在习涛就相当于吴市长的驻京秘书,你说我怎么好插手呢?”

“恐怕不是驻京秘书,是钦差大臣吧。我看你小子不是不好插手,而是耍滑头不愿意插手吧!”林大可揶揄地谑道。

“既然你老大哥知道小弟身边有钦差,就应该理解我的难处。你最了解我,从来不干擦枪走火的事,我倒是担心你常务副市长大人出马一条枪啊!”丁能通不软不硬地说。

“行啊,你小子还知道提醒我,说明你还是咱老林的朋友,出马一条枪是俺的血性,在部队十五六年就养成了这点血性,改是改不了啦!”林大可笑着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关切地问,“能通,我听说你和衣雪分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

林大可的话,一下子捅到了丁能通的腰眼上,片刻沉默后,丁能通低沉地说:“领导,我得跟你请个假。”

“怎么,良心发现,想去加拿大看衣雪?”林大可半开玩笑地问。

“我老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两年没回老家看老娘了,想向你请个假,回家看看老娘。”丁能通深沉地说。

“我的瞎眼老母亲我一星期不回去看看心里就想得慌,你小子居然两年没回家看娘了,太过分了吧?我给你半个月的假,回去好好陪陪老人家!”林大可用教训部下的口吻说。

丁能通听了林大可的话,心里感到很温暖,他吞了吞口水想说什么,可犹豫着咽了回去,只是脚下一用力,奔驰车沿着京密运河驶向航天桥。

31、四合院

国务院及其相关部门对东汽集团谋求美国上市高度重视,在丁能通、李欣汝的大力斡旋下,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金伟民就拿下了全部手续,再加上基金会运作得也很顺利,金伟民和纪东翔都看到了曙光。

去百慕大的前一天中午,正好是周末,金伟民和纪东翔特意在养蜂夹道胡同整修一新的四合院办事处内设宴答谢丁能通、杨善水、习涛和白丽娜。李欣汝还特意嘱咐丁能通别忘了带朱明丽。眼下,李欣汝在北京最得意的朋友就是朱明丽了。金伟民非常看中这套闹中取静的四合院,整修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丁能通没开车,特意坐朱明丽的红色宝马跑车驶入养蜂夹道胡同。老远就看见一块崭新的白底黑字的牌匾,写着东汽集团欧华中国控股有限公司驻京办事处。

这是一处绿树笼烟的大宅门,从外面只能隔着灰色的高墙听到里面的蝉鸣,看到露出墙头的树冠和屋瓦。金伟民和李欣汝春风满面地站在敞亮的大门前迎候客人。

丁能通一下车就嚷嚷道:“伟民,这四合院让你这么一拾掇,快成王府了。”

李欣汝热情地挽着朱明丽的胳膊,四个人跨进大门,金伟民一脸喜色地说:“能通,你对北京四合院文化比我熟悉,看看我这四合院拾掇得地道不!”

“伟民,我先考考你,你知道这大门为什么开在南墙东边吗?”丁能通卖关子地问。

金伟民冷不丁被丁能通给问住了。

“我告诉你吧,胡同北侧四合院为正四合院,院门面南临街,门开在南墙东边,这在八卦中是‘巽’位,在风水上是吉祥的位置,也是柔风、润风吹进的位置。”丁能通卖弄地说。

“想不到丁大哥还懂风水。”李欣汝眉开眼笑地说。

“懂风水谈不上,不过四合院是北京最源远流长、最普遍的居住文化,建筑上已有一套固定的规则: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有廊子贯通。欣汝,我也考考你,你知道靠南头就是那溜倒座房,最东端的一二间南房是干什么的吗?”丁能通用手指了指问。

李欣汝嫣然一笑,说:“丁大哥,别看我是香港人,你还真难不住我,你别忘了这四合院是我一手组织装修的,为了装修好这套四合院,我可没少查资料搞研究,你的问题我唱几句小调就能回答,你听好了,”李欣汝说着放开挎着朱明丽的胳膊,声音娇美地唱道,“天津卫城西杨柳青,有一位大姐叫白秀英。小佳人,十九冬,丈夫南学苦用功……丁大哥,我回答的怎么样?”

丁能通哈哈大笑地说:“唱得好,回答的更好!伟民,通过这段时间办手续,我可领教了欣汝的本事,简直就是木兰啊!”

几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左进了月门,这是一座东西长南北窄的长形院落,南边一溜倒座房,这溜房子一色的红窗棂、红柱子、红门扇,门窗镶着玻璃,透着干净爽快,北边是一道看墙,这墙装修得讲究,墙头加瓦檐,墙角出线脚,磨砖对缝,灰墙白线,颜色淡雅。有一座垂门正在中间,这门和看墙的淡雅有强烈对比。做得精致玲珑,华丽多彩。

垂门前檐悬空,是用悬臂挑出来半个门楼。从顶上还必须垂下两根吊柱,吊柱上是彩画。吊柱底端两个球形柱头,则雕空缕细,作出并蒂莲,镂空珠等形状。

过垂门有两棵枣树,朱明丽饶有兴趣地说:“我给你们讲个发生在我奶奶身上的笑话:我奶奶不识字,小时候,我在成都老家的院子里读鲁迅的散文《秋夜》:‘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我奶奶听了笑着说:‘孩子,你这是读的什么书,连奶奶都学会了。’我说:‘奶奶,既然你会了,说给我听听。’我奶奶说:‘在我们家的猪圈里,可以看见两头猪,一头是白猪,另一头还是白猪。’”朱明丽言罢,逗得众人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其实早年四合院中最忌讳种枣树、桑树和梨树。鲁迅文章中说他家院里有两棵枣树,说明民国以后,人们已经打破了禁忌。因为‘桑’与‘丧’谐音,‘枣’和‘梨’连在一起又有‘早离’之嫌。所以,一般院子内种树,多种‘西府海棠’。但海棠多种在内院,外院种点碧桃、杏、椒,甚至倒栽槐也算得体。树前则种开灌木,迎春、连翘、蔷薇什么的。”

丁能通正在卖弄,内院坐着喝茶的纪东翔和杨善水听到笑声迎了出来,“好热闹啊,”纪东翔掐着半截烟笑着说,“能通,这套四合院比你刚到驻京办时那几趟营房可强多了吧?”

“东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你这里是王府气派,我们当年是大车店,是不是善水?”丁能通说着转脸问杨善水。

杨善水是如今驻京办资历最老的人,几乎把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那几趟营房,对老驻京办很有感情,他感慨地说:“你别说,能通,一走进四合院,我就想起了咱们当年的‘大车店’。那时候条件虽然比不上五星级的北京园,但是每次走进大院,看到满院子的梧桐、丁香、柿子树,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老杨,你走进我们的四合院有没有回家的感觉?”金伟民饶有兴趣地问。

“当然有了,金老板,你们这里如果缺人手,我愿意过来打下手啊!”杨善水话里有话地说。

丁能通听出了弦外之音,其实是间接告诉丁能通他在驻京办干得不顺心。丁能通怕杨善水破罐子破摔的做派让金伟民、纪东翔笑话,连忙接着话茬说:“善水,伟民要是缺打下手的,怎么也得先考虑我,一时半会儿还轮不上你!”

丁能通的话软中带硬,带有警告的意思,金伟民不知道两个人在暗中较劲,便笑谑道:“两位领导,只要你们敢来,我就敢收!”

杨善水当时就不吭声了,丁能通也没搭茬,金伟民憋着笑看了一眼纪东翔,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四合院两侧布置了一座可供休憩的小园,小园中央有石桌石鼓凳,刚才纪东翔就是在这里喝茶聊天的。李欣汝将众人引到这里刚坐定,白丽娜和习涛脚前脚后地走了进来。

白丽娜一向不得意习涛,见习涛像游客一样晃了过来,便揶揄道:“哟,习老弟,来得这么晚,想压轴啊?”

“白姐,压轴多没意思,要压就压人!”习涛一脸坏笑地说。

“小弟弟,怕是还没尝过压人的滋味吧?”白丽娜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丁能通见白丽娜和习涛斗着嘴走了过来,轻咳一声说:“你们俩来晚了,罚你们每个人讲一个笑话,不讲笑话也可以,一会儿自罚三杯。”

“别介,头儿,都是开车来的,还是讲笑话吧。”习涛讨饶地说。

“习涛,既然是讲笑话,就得把大家逗笑了,否则还得罚酒。”杨善水不依不饶地说。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习涛自斟了一杯茶一仰脖子喝干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发生在杨主任年轻时代。那时候他儿子还小,每天晚上都闹着和妈妈睡,孩子他妈说:儿呀,你娶了媳妇也和妈睡呀?老杨的儿子说:嗯。孩子他妈说:那你媳妇咋办呀?老杨的儿子说:让她和爸爸睡呗。老杨当时听后激动地说:你看我儿子,从小就懂事!”

习涛言罢,白丽娜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在场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杨善水一边笑一边骂:“习涛,你小子这张嘴可够损的!”

习涛笑着说:“白姐,别光笑,该你了!”

“我不行,我认罚!”白丽娜一边捧腹大笑一边说。

众人笑罢,酒菜上齐,金伟民为每个人满上了一杯酒,举起杯说:“欧华汽车这艘巨轮就要出海远航了,感谢大家的鼎立支持,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

众人响应,一饮而尽。

金伟民一轮敬过之后,纪东翔也举起杯激动地说:“说心里话,自从我接手东汽集团以后,每天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那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为什么?天天摸着石头过河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啊!就是与香港银钻财务合作,还有人骂老子要当资本家。通过与金先生这段时间的合作,我终于明白了,老子就是要当资本家,当红色资本家。”纪东翔说得激动,本来想敬大伙,结果说着说着自己一仰脖子先干了。

丁能通接过话茬笑着说:“其实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没有石头可摸了,可供选择的路很多,要么架桥,要么弄舟,要么修隧道,但是我们还在摸石头,这样做的结果,要么停滞不前,要么被水淹死!为什么我们这么热衷于摸石头呢?就是没有勇气解放思想。每一次思想解放其实都是逼上梁山的。当年安徽凤阳县小岗村的十八户农民,为了吃饱肚子,冒着杀头坐牢的风险,将土地承包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创造历史,东翔、伟民,我希望欧华汽车不仅能创造国企改革的历史,也能够创造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奇迹!”

“总之,欧华汽车的轮子毕竟跑上了美国资本市场的高速公路,汇入了世界金融的车流之中,一定能跨过一道道沟来一道道坎,开进纽约城的!”金伟民兴奋地说。

“伟民,有一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欧华汽车与汽车教育基金会到底是什么关系?”杨善水不解地问。

金伟民一丝不苟地笑着说:“老杨,搞这个基金会,只不过是为了在形式上符合美国资本市场的规范要求,以便顺利地通过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严格审查,只是欧华汽车大股东的替身,有名无实。”

“金总,基金会的投资是谁出的钱?”朱明丽插嘴问道。

“当然是香港银钻财务了,我把银钻财务控股的欧华汽车厂的资产都挂在了基金会名下。”金伟民耐心地解释道。

“那么你去百慕大注册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是以基金会这个大股东的名义了,而不是以香港银钻财务的名义。”朱明丽继续问。

“对,由基金会授权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全部股份,拿着这份授权书,我就可以在百慕大注册壳公司,然后依此向承销商第一波士顿投资银行、所罗门兄弟投资银行、美林证券公司,以及格信律师事务所、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表明,香港银钻财务已经以大股东授权的方式掌控欧华汽车的经营管理大权。”金伟民欠了欠身子慢条斯理地说。

“我听明白了,要不是美国人要这份法律文件,以确认受托人金老板掌握了对欧华汽车控股权的话,那么再弄出一个授权,就是多此一举,对不对?”白丽娜似懂非懂地问。

“丽娜说的不错。”李欣汝插嘴回答。

“金总,”半天没吭声的习涛突然冷冰冰地说,“我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不过你的资产仅仅是借了基金会一个名而已,还要由基金会来授权你对自己资产的处理,拿着这个委托,你累不累呀?”

“习涛,你什么意思呀?”纪东翔不高兴地问。

习涛不予理睬继续追问道:“金总,我就想问一问,你向东汽集团投入的全部资产毕竟已经移落到了基金会名下,尽管你是为了使东汽集团到美国上市,可是你真不担心一旦有变,这么一大笔资产就会被他人籍基金会之名占有,使亿万财富失于旁人?”习涛说这番话时目光时不时投向李欣汝,大有英雄救美的气概。

“习涛,东汽集团又不是江洋大盗,是名副其实的国有大中型企业,你害怕香港银钻财务的资产遭劫失守不成?真是笑话!”纪东翔满嘴喷着酒气,脖子粗脸红地说。

李欣汝见纪东翔情绪不对头,连忙打圆场地说:“不采用香港银钻财务的资产挂到基金会名下去百慕大注册欧华汽车的方式,东汽集团在资不抵债的情况下,就不可能通过sec的审查,得以在纽约上市。不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其它的方法把东汽集团送到纽约上市呢?这么做是伟民的唯一选择。”李欣汝的语气透着深情,习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欣汝。

金伟民是个做事执着的人,认定了目标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咬了咬嘴唇沉思片刻说:“大家的担心我心领了,但是欧华汽车厂的资产在东州,而欧华汽车一旦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发行股票,融资进账的巨款都要拿回中国,投资到东州去,本身就是拿美国投资人的钱,向中国的国土上投资,向东汽集团投资,用哪一个名义能在美国上市,就挂在哪一个的名下,来为我们的国家做事,为清江省的汽车工业融资。这么一来,仅仅用了基金会的一个名,我的资产,香港银钻财务的出资就会给你们所担心出现的那些人夺走,全算作别人的了吗?我看不会,我相信我们的国家,我相信改革开放的政局,我相信我们社会主义的法律、道德和良知,我相信东州市政府的诚意,我更相信东翔是我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金伟民的一番话让有些激动的纪东翔情绪稳定下来,一直沉默着的丁能通轻哼一声说:“伟民说的对,欧华汽车谁是出资人,欧华汽车倒底是谁的资产,不都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事实吗?即使有人要明抢暗夺,我看也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一点也不复杂。再说香港银钻财务的钱都是有银行的出资凭据的,都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手来办理,真鉴如镜,翻得了天吗?让我看你们都是杞人忧天,还是好好喝酒吧。伟民,明天你就要闯百慕大三角了,我们大家敬你一杯壮行酒。”

众人无不响应,一时间小园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丁能通虽然嘴上说真鉴如镜,心里却为老同学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金伟民已经听不进去不同的声音了,因为箭已经在弦上,金伟民把所有的心思和能量全都投向了东汽集团走向纽约的进发之中。

丁能通不得不佩服老同学在资本运营上的卓越想象力和操作才能,金伟民虽然通过一系列让人眼缭乱的资本重组,充分放大了自己在东汽集团上市项目中的权益,但是丁能通还是认为欧华汽车挂在基金会名下是金伟民的“阿喀琉斯之踵”。他心里只是默默为金伟民祈祷,希望自己的担心不被言中。

回北京园的路上,丁能通坐在朱明丽的红色宝马跑车里沉默不语,朱明丽不明白丁能通怎么突然深沉起来,便逗趣地问:“通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心上人了?”

丁能通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说:“‘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低头无法泪沾袍’。‘我的所爱在闹市;想去寻她人拥挤,仰头无法泪沾耳’。‘我的所爱在河滨;想去寻她河水深,歪头无法泪沾襟’。”

还未等丁能通说完,朱明丽咯咯笑着说:“‘我的所爱在豪家;想去寻她兮没有汽车,摇头无法泪如麻。爱人赠我玫瑰,回她什么:赤练蛇。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吧。’丁大主任,干嘛拿鲁迅的打油诗寻开心?”

“明丽,你想过什么是爱吗?”丁能通若有所思地问。

“傻瓜,真正的爱是说不清楚的,只是在心里想一个人。”朱明丽脉脉含情地说。

“可弘一法师刚出家时,他的妻子问他爱是什么,他双手合十说,爱是慈悲。”丁能通禅味十足地说。

“通哥,你该不会是要出家吧?”朱明丽戏谑地问。

“明丽,我不是想出家,我是想回家了。”丁能通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

“想回家?”朱明丽不解地问。

“对,我都两年没回雨露村看我娘了,我该回家看看我娘了。我已经向市政府请了半个月的假。”丁能通充满惆怅地说。

“通哥,我觉得你是想自己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朱明丽用渴望的目光扫了一眼丁能通。

“不用,我到东州后还要去昌山的黎明监狱看看罗小梅。”丁能通不假思索地说。

“通哥,你活的太累了,其实你早就不爱她了,何必要学聂赫留多夫呢?”朱明丽酸溜溜地问。

“我哪儿有聂赫留多夫的境界,他是在为自己的灵魂救赎,我既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勇气。很长时间没去看她了,只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她了。”丁能通愧疚地说。

“通哥,那天你在我房间喝醉酒,躺在我床上睡着了说梦话,你知道你嘴里喊的是谁的名字吗?”朱明丽心情复杂地问。

“你呗,还能有谁?”丁能通圆滑地说。

“油嘴滑舌,我在你心中有那么重要吗?告诉你吧,是衣雪。”朱明丽白了丁能通一眼,猛一踩油门,宝马跑车轰然冲上立交桥。

丁能通以为朱明丽会说自己喊的是罗小梅或金冉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喊的是衣雪,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嗔道:“拿你大哥开心是不?怎么可能呢?”

“你呀是鸭子死了嘴硬,通哥,通过那天晚上我才明白,你真正爱的女人是衣雪。”朱明丽用道破天机的口吻说,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明丽,我和她已经覆水难收了!”丁能通低沉地感叹道。

“通哥,为什么不把失去的爱找回来呢?普希金说,‘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而那逝去了的,就会变成亲切的怀念。’我觉得不是爱欺骗了你,而是你欺骗了爱。通哥,你应该好好想想了!”

朱明丽的话句句如针地刺痛了丁能通的心,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衣雪都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睡梦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爱情的流浪者,难道衣雪真的像金伟民曾经说的那样是因为爱自己才离婚的吗?金冉冉真的是为了爱自己才娶见衣雪的吗?两个情敌竟然为了真爱而成了好姐妹,这让丁能通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贫病交加的海涅曾经在卢浮宫拜倒在维纳斯的脚下哭泣,连爱情女神维纳斯都失去了双臂,何况自己这个凡夫俗子的爱情?

想到这儿,丁能通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惆怅。

32、“老虎”

辛翠莲到市安全局反间谍处不久就有了妊娠反应,她为此欣喜若狂,因为怀孕正是她处心积虑的一个结果,为吴东明生个孩子,只要为吴东明生一个孩子,就不愁一辈子抓不住他!

有妊娠反应后,前天早晨她用事先买好的受孕测试纸做了尿检,测出了两条让她欣喜若狂的红线。今天上午她请假去了市妇婴医院,医院化验单也显示了阳性。医生告诉她怀孕了。辛翠莲激动得恨不得马上扑到吴东明的怀里。

但是,激动之后,辛翠莲突然又冷静下来,她知道,吴东明是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如何挟制他留下这个孩子,还需要一番智斗。

晚上下班后,辛翠莲准备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的,还特意准备了蝎神酒,辛翠莲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孩,她发现吴东明每次喝完蝎神酒看自己的眼神就像雨天挂出的两道小小的彩虹,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今晚要想让吴东明就范离不开这蝎神酒。

吴东明在昌山当市长时就跟自己的司机学会了开车,吴东明喜欢自己开车,他认为考核干部是否与时俱进的重要指标之一就要看他是否会开车。

吴东明上任东州市市长后,除了正常配备的2号车外,他还从市安全局调了一辆挂公安牌照的沙漠风暴。晚上,吴东明单独行动时不敢开自己的2号车,因为太显眼了,他只好开沙漠风暴,他喜欢这辆沙漠风暴,开起来不仅顺手,还看不出来自己的身份。特别是与辛翠莲幽会时特别方便。

自从蝎神酒喝顺口以后,吴东明喜欢上了邱兴本,邱兴本是属蛇的,一旦缠上吴东明哪肯松开。特别是邱兴本请吴东明去万寿县视察了蝎神集团加工生产基地后,不失时机地请吴市长到山里洗了温泉,特意在山里选了一个清纯的妹子,让吴东明开了苞。吴东明再一次尝了采阴补阳的滋味,一下子好上了这一口,他觉得以前自己只懂得工作,太不懂生活了,原来人生除了工作以外,还有这么多乐趣。

吴东明觉得自己虽然位高权重,却活得还不如邱兴本潇洒,不知怎么,吴东明开始称邱兴本为老弟了,邱兴本也受宠若惊地喊上了大哥。

今天上午东汽集团传来好消息,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已经在百慕大哈密尔顿注册成功,这就是说,金伟民处心积虑造壳到美国上市的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金伟民已经从百慕大飞抵纽约,将欧华汽车的上市资料报送给sec,只要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批准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东汽集团不仅起死回生了,而且一下子就站在了世界汽车舞台上。这可不是一般的政绩,不仅省委省政府要给自己记上一功,甚至有可能惊动中南海。

吴东明越想越高兴,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辛翠莲陪着自己痛饮几杯,可是陆力生过生日,请的人范围很小,特意给他打了电话,还让秘书送了请柬,十几个局以上干部参加,常委一级的还请了赵国光、张宏昌和朱文锦,在北都大饭店闹得挺晚。

席散后,吴东明让司机送自己回了市政府,他又在办公室醒了酒,才自己开着沙漠风暴驶向景润园。

景润园位于黑水河畔,是两栋高级公寓,住的往往是单身贵族、高级白领,这些人大多是夜猫子,这正是当初吴东明看好这里的原因。

辛翠莲的房子在五楼,窗户正对着黑水河,之所以没买高一点的,是焦云龙的主意,他知道吴东明与辛翠莲的关系后,觉得太高了要坐电梯,难免让人认出来,不如买的低一点,直接爬楼梯,现在的单身贵族哪儿有爬楼梯的,因此爬楼梯肯定遇不上熟人。吴东明一直欣赏焦云龙的诡谲,这小子天性属猴的。

辛翠莲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吴东明,等满桌子菜做好后,吴东明来了个电话,说市委组织部部长过生日得参加,让她自己先吃,他去应酬一下就回家,结果快十点钟了,吴东明才进门。

辛翠莲像一头小鹿一样扑过去,吴东明抱住辛翠莲,在小美人陶瓷般的脸蛋上啜了一口,温情软语地问:“等急了吧,宝贝!”

“东哥,”辛翠莲娇声娇气地说,“你不是说住这儿是暂时的吗,还说要让人家住别墅,住别墅多方便啊,你看你,每次来都像做贼似的。”

“别急呀,宝贝,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吴东明抱着小鸟依人的辛翠莲来到客厅,翠莲穿着件红睡裙,没戴胸罩,一对奶子在纱质睡裙后像一对小皮球蹦来蹦去,看上去漂亮得像初升的红日。

“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吴东明揽着辛翠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捏着小美人的脸蛋问。

“你刚吃了鱼翅鲍鱼大闸蟹,还能看上我做的粗茶淡饭啊!”辛翠莲娇嗔地说。

“莲儿,在我心里,全世界最好的厨师加在一起也没有你做的粗茶淡饭好吃,我特意留着肚子,走,陪我喝几杯!”吴东明说完,兴奋地拽着辛翠莲的小手走进饭厅。

辛翠莲竭尽千娇百媚之能事,哄吴东明开心,就是想等他喝得半醉时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辛翠莲想好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反正当官的最怕身败名裂。

吴东明几杯蝎神酒下肚,心中的春潮便涌动了起来,“莲儿,”吴东明左手将辛翠莲揽在怀里,右手揉捏着一对像发面馒头似的奶子,色迷迷地问,“在市安全局当特务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原来以为在市安全局反间谍处工作不知道得多刺激呢,去了才知道死气沉沉的,什么事都没有。”辛翠莲玉葱一般的双臂吊在吴东明的脖子上,语气失望地说。

“莲儿,当特务还不容易,我现在就需要你为我当一回特务,你干不干?”吴东明试探地问。

“干,”辛翠莲毫不犹豫地说,“东哥,别说为你当一回特务,就是为你去死我都愿意。”

“好宝贝,有你这句话,哥就放心了,你既然是我吴东明的女人,你说,应不应该为我的事业出点力呀?”

吴东明松开揉捏奶子的手,辛翠莲预感到吴东明要和自己谈重要的事,赶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娇滴滴地回答:“东哥,我巴不得为你做点事呢!”

“那好,过两天我和鼎臣说一声,调你到市政府办公厅公务班呆些日子。”

吴东明还未说完,辛翠莲就噘着嘴问:“东哥,该不会是让我给市长办公室打扫卫生吧?”

“是给市长办公室打扫卫生,但是带着任务去的。”吴东明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任务?”辛翠莲好奇地问。

“什么任务去了再说,今天哥高兴,就想让你陪我喝几杯!”吴东明狡黠地说。

辛翠莲看出来吴东明要说的事非同小可,她暗自高兴,因为这件事只要自己答应做了,就可能加重自己留下肚子里孩子谈判的筹码。

其实辛翠莲平时从吴东明的话里话外早就听出来他与常务副市长林大可关系微妙,辛翠莲本来不懂政治,但是自从进了市安全局,耳濡目染她明白了抓权的重要性,什么叫贵?就是有权。而且权力与阴谋是亲姐俩,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只要有权就有了富贵。

别看辛翠莲念书不多,只是个初中生,但是她十七岁就走进社会,又在罗小梅、丁能通这些人精身边熏过,历练得一点就透。吴东明不说任务是什么,她也不强求,反正早晚得告诉她。

辛翠莲不失时机地举起杯,娥眉轻挑地敬了酒,然后试探地问:“东哥,你是喜欢儿子呢,还是喜欢女儿?”

说者有心,听着无意,吴东明不经意地叹道:“莲儿,不瞒你说,我更喜欢女儿,谁都知道儿子跟娘通心,女儿跟爸通心,你是不是跟你爹更贴心一些?不过最好是既有儿又有女,儿女双全那才是天伦之乐呢!现在让计划生育搞得,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女儿了,我现在一听谁家生龙凤胎了,就羡慕啊!”

辛翠莲听后心里喜滋滋的,心想,大傻瓜,或许你马上就要有女儿了!她媚声媚气地说:“东哥,我想给你生个女儿行吗?”

吴东明听后心里一紧,顿时警觉地说:“莲儿,可不能有这种想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辛翠莲立即落下笑脸,噘起樱唇嘟囔道:“东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人家怀孕了!”

吴东明听罢脑袋嗡地一声,“莲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好好的就怀孕了呢?”吴东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辛翠莲索性露出一副打开天窗的表情,“东哥,你干了些什么你还不知道,怎么还问我呀?”

吴东明毕竟是一市之长,他很快冷静下来,温情地说:“莲儿,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办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辛翠莲委屈地流着泪说,“你不就是担心我给你生下这个孩子影响你的仕途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一市之长,谁敢怎么着你,我就不信你要是真爱我,会舍得让我把孩子打掉,再说了,我一心一意地爱你,疼你,不管白天黑夜,满脑子都想的是你,人家就是爱你,这有什么错?现在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三妻四妾的,我又不给你满世界的张扬,又不给你找任何麻烦,就想把我们爱的结晶生下来,这有什么错?你一个大市长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保护不了,算什么市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东哥,你不是说,我要星星你就给我摘星星,我想要月亮你就给我摘月亮吗?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就要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辛翠莲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吴东明的肩膀,吴东明被辛翠莲的这番话说的心乱如麻,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楚楚可怜地站着,像一只刚受伤的小鹿,他脑海中迅速权衡了对策,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前途,他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心想,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辛翠莲把孩子打掉,否则后患无穷。

“莲儿,你知道我一天到晚满脑子想的也是你,但是我毕竟不是一个有家有业的普通男人,真要是把孩子生下来,捅到组织那里,丢官罢职不说,还得身败名裂,你要是真爱我的话,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还是把孩子打掉吧”吴东明苦口婆心地说。

“我不!孩子要是打掉了,我也不活了,五楼跳下去也能摔死人,窗户外面就是黑水河,我只要从黑水河大桥往下一跳就什么都结束了,要么我就吃一百片安眠药,反正死法有的是,你要是非让我打掉孩子,我就去打,打完孩子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如果死前我再写一封遗书寄给组织,你照样丢官罢职、身败名裂!”

辛翠莲每句话都像刀一样捅着吴东明的心窝子,“宝贝,你这是何苦呢,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吴东明还真被辛翠莲的一番话给镇住了,他骨子里原本是个桀骜之人,但是面对辛翠莲的倔强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辛翠莲见吴东明的口气有些软,便不失时机地说:“东哥,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怕你听了不高兴!”

吴东明听罢眼睛一亮,“莲儿,有什么办法,你快说!”

“你帮我找个人嫁了,这样孩子就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生下来了!而且我仍然是你的女人!”辛翠莲用期待的口吻说。

吴东明起初很怕辛翠莲寻死觅活地走极端,想不到这丫头鬼精灵,竟想出了保住孩子的变通方法,吴东明仔细琢磨着辛翠莲的建议,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方法切实可行,既保住了孩子,留住了翠莲的心,又对自己的声誉没有什么伤害,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何况自己真想要个女儿,翠莲要是真给自己生个女儿,儿女双全的美梦不就实现了吗!只是把辛翠莲嫁给谁呢?最好这个人长期不在东州,与辛翠莲两地分居,这样名义上是嫁给了这个男人,实际上还是自己的女人。

想来想去,吴东明忽然在脑海中锁定了一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做武大郎太合适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大郎,既有武松的威武英俊,又有西门庆的倜傥潇洒,选这个人辛翠莲一定一百个愿意,只是怕人家不愿意,怎么才能让这小子上套呢?吴东明想到了王鼎臣。

“莲儿,你可想好了,不许反悔!”吴东明诡谲地说。

“想好了,绝不反悔!”辛翠莲坚定地说。

“我还真有个人选,你一定满意!”吴东明卖关子地说。

“谁?随便找个武大郎打发我可不行!”辛翠莲咬着嘴唇说。

“你们处的习涛,你听说过吧?”吴东明试探地问。

“听说过,不是在市驻京办当主任助理呢吗?”辛翠莲确认地问。

“对呀,习涛可是一表人才,让他当武大郎怎么样?”吴东明一脸坏笑地问。

“只要你舍得我,我就敢嫁!”辛翠莲倔强地说。

“傻丫头,你敢嫁,人家还未必敢娶呢,既然你同意,回头我得找鼎臣商量商量,我听说这小子见过的对象快一个连了,就是没有相中的,眼光高得很,让这小子上套,还真得费点心思。”吴东明老谋深算地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人就配打光棍,一辈子让他找不着女人!东哥,干嘛非得找一个不好驾驭的,找个听话的就行,我又不是真想找个好男人嫁了,不过是找个替身,人家心里早就嫁给你了,再优秀的男人我都不稀罕!”辛翠莲半真半假地说。

“莲儿,你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我怎么能委屈你呢,”吴东明说着又把辛翠莲揽在怀里,一边抚摸着瓷器一样晶莹的肌肤一边说,“嫁给习涛还有一个好处,这小子在北京,你们俩到一起后聚少离多,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呀,我总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谁是鸡谁是鸡,说的真难听啊!”辛翠莲用小拳头一边捶着吴东明的胸脯,一边撒娇地嗔道。

辛翠莲撒娇就像一样灿烂,吴东明每每见了都有一种浑身酥软的感觉,棘手的事一过,吴东明的精神头又起来了,他连饮两瓶蝎神酒,狎昵地笑道:“莲儿,我喜欢听你唱的那首《女人是老虎》,好听,再唱给我听听!”

“不唱!”辛翠莲扭捏地说。

“为什么?”吴东明捏了捏辛翠莲的脸蛋问。

“你是不是拿人家当老虎了?”辛翠莲敏感而妩媚地捏了捏吴东明的大鼻子问。

“老虎你倒不像。”吴东明憋着笑说。

“那像什么?”辛翠莲不依不饶地问。

“我看你像老猫!”

“你才像老猫呢!”

吴东明开怀大笑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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