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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想来想去,确实没有别人。在这个地处偏僻的地方,我们把可疑人物的圈子缩得极小。如果不是他,又有谁呢?”
“你有什么证据控告他?”
他搜集情况的路线与我原来的设想相同。首先是默多克的性格和神秘举动,他那偶发的就如在小狗事件上表现出来的火暴脾气,还有他过去和麦菲逊吵过架的事实,以及他可能怨恨麦菲逊对贝拉密小姐的追求。他掌握我原有的全部要点,但没有新东西,除了一点,即默多克似乎正在准备离去。
“既然有这一切不利于他的证据,如果我放他走了,会把我置于什么处境呢?”
这位粗壮迟钝的警官确实很苦恼。
“请想一想,”我说道,“你的推理中有一些重要的漏洞。首先在出事的那天早晨,他在学校里给学生讲课。在麦菲逊遇难以后几分钟他就从后面那条路走来碰见了我们。其次,不要忘记,他不可能单独一人对一个和他一样强壮的人行凶。最后,还有行凶所用的器具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是个问题。”
“除了软鞭子还能有什么?”
“你认真观察过伤口吗?”
“我看见了,医生也看见了。”
“但是我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过伤口。发现了一些特别之处。”
“什么特点,福尔摩斯先生?”
我走到桌前取出一张放大的照片。“这是我处理这类案情的方法。”我解释说。
“福尔摩斯先生,你做事确实很彻底。”
“这是我办案的风格,否则我也就不能成为侦探了。咱们来研究一下这条围着右肩的伤痕。你看出特别之处了吗?”
“我看不出。”
“显然这条伤痕的深度不是平均的。这儿一个渗血点,那儿一个渗血点。这里的一条伤痕也是这样。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我想不出。你认为呢?”
“目前我还不能确定。不久我也许能给出更明确的答案。只要查明作案工具,就不难找出凶手。”
“我有一个滑稽的比方,”警官说,“如果把一个烧红的网放在背上,血点就表示网线交叉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妙的比方。或者我们可以更恰当地说,是那种有九根皮条的鞭子,上面有许多硬疙瘩?”
“对极了,福尔摩斯先生,你猜得很对。”
“但是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致创原因,巴德尔先生。不管怎么说,你逮捕的证据很不足。另外,还有死者临终的话--‘狮鬃毛’呢。”
“我曾猜想‘狮’的发音是不是‘伊恩’--”
“我也考虑过了。但是第二个字一点也不像‘默多克’。他是尖声喊出来的,我肯定那是‘狮鬃毛’。”
“你有别的设想吗,福尔摩斯先生?”
“有一点。但是在找到更牢靠的证据以前我不打算讨论它。”
“那什么时候找到证据呢?”
“一小时以后——也许还用不了。”
警官摸着下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真希望能理解你脑子里的想法,福尔摩斯先生。也许是那些渔船。”
“不对,那些船离得太远了。”
“那,是不是贝拉密和他那个粗壮的儿子?他们对麦菲逊可一点好感也没有。他们会不会整他一下?”
“不,在我准备就绪之前我什么也不说。”我含笑说道,“警官先生,咱们分头去忙吧,如果你中午来这里——”
我还没说完话,又生出了意外事端,不过这反倒加速了案件的侦破进程。
我外屋的门突然被撞开,接着走道里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伊恩·默多克踉踉跄跄闯进屋来,面无血色,头发松散,衣服凌乱,用瘦削的手抓住桌子勉强直立在地上。“白兰地!拿白兰地来!”他喘着说,说完就呻吟着倒在沙发上了。
他不是单独一个人。身后进来的是斯泰赫斯特,没戴帽子,几乎像默多克一样衣衫不整。
“快拿白兰地来!”他也喊道,“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是尽了最大力气把他弄到这儿来的,在路上他昏过去两次。”
半杯烈酒入肚之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默多克一手支撑着,抬起身子,把上衣甩了下来。“快,拿油来,吗啡,吗啡!”他喊道,“什么都行,只要能止疼就行,快治治这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啊!”
一看见他背上的伤,警官和我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在这个人的肩膀上,纵横交错地全是同样的红肿网状的伤痕,正如麦菲逊的致死创伤一样。
那痛苦显然是非常可怖的,而且绝不是局部症状,因为他的呼吸不时停止,脸色转青,两手抓着胸口喘气,额上冒出大颗汗珠。他随时可能死亡。不断地给他灌下了白兰地,每次灌酒都使他重新复苏。用蘸菜油涂了伤口,这似乎减轻了他的疼痛。最后他的头沉重地倒在垫子上,昏沉沉地睡着了。
问他话是不可能的,情况稍定之后斯泰赫斯特就对我说:“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在什么地方发现他的?”
“在海滨。就在麦菲逊死的地方。如果他的心脏也像麦菲逊那样弱,他早就死了。在路上有两次我都觉得他不行了。到学校去太远,所以上你这儿来了。”
“你看见他在海滨吗?”
“当听见他的叫声时,我正走在峭壁的小径上。他站在水边,摇晃得像一个醉人。我立即跑下去,给他披上衣服,就扶他上来了。啊,福尔摩斯,看在上帝的分上,请你使用一些办法给这一方除了害吧,这地方简直没法儿居住了。难道你这么有名望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想我还是有办法的,斯泰赫斯特。跟我来!还有你,警官,都来!我倒要看我能不能捉住凶手。”
把昏迷的病人交给管家去照顾,我们三人来到致命的咸水湖。在石头上有一小堆毛巾和衣服。我缓缓地绕着水边走着,两个人顺次跟着我走。湖的大部分地方很浅,但在峭壁下面海岸弯进去的地方有四五英尺深。这是游泳者自然要来的地方,这里绿波清莹,如水晶般清澈。在峭壁基部有一排石头,我沿着石头走去,细看下面水的深处。就在水的最深最静的地方,我的眼睛终于找到了我搜寻的东西,我胜利地大叫起来。
“氰水母!”我喊道,“氰水母!快来看狮鬃毛!”
这怪东西确实像是从狮鬃上扯下来的一团毛。它在水下三英尺的一块礁石上面,是一个随波漂动的怪动物,在黄色毛束下面有许多银色的条条。它缓慢而沉重地收张运动着。
“这个害人的家伙该消灭掉了!”我喊道,“斯泰赫斯特,帮我一把,结果了这个凶手!”
礁石上方正好有一块大石头,我们用力去推,哗的一声它落入水中。等水波澄清以后,我们看见大石正压在礁石上,边上露出黄色黏膜,说明水母被压在下面了。一股浓浓的油质黏液从石头下面挤了出来,把水染了一片,慢慢升到水面。
“嘿,这东西算是把我难住了!”警官喊道,“福尔摩斯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我是在这一带长大的,但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这不是苏塞克斯本地的产物。”
“没有它更好,”我说道,“也许是西南风把它吹来的。请二位跟我回家,我给你们读一个人的可怕经历,他永远也忘不了在海上遇险的经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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