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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归来记(28)
我说:“他的马车现在就停在他门口,他准备上车了。我看见他又往上朝我们的窗户望了一眼。我骑车跟着他,看能不能侦查清楚,你觉得如何?”
“你不要去,亲爱的华生。尽管你很聪明机智,恐怕也不是这个医生的对手。我想我单独去试探试探或许能够成功。你自己在城内随便走走。如果在寂静的乡村中出现两个不速之客,一定会引起对我们不利的谣言。这个著名的城市有不少名胜古迹,你可以去游览一番。我希望傍晚能够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然而我的朋友又一次失败了。他在深夜才回到旅馆,疲惫不堪,一无所获。
“华生,我今天白忙活了。已经弄清医生的大致去向,我就在那一带村庄里等候他,我和当地的旅馆老板及卖报纸的人了解了一些情况。我走了不少地方,契斯特顿、希斯顿、瓦特比契和欧金顿我都去了,可是一无所获。在这样平静的地方每天出现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人家是不会视而不见的。这一次医生又赢了。有我的电报吗?”
“有,我拆开了。这样写的:向三一学院的吉瑞姆·狄克逊要庞倍。我看不懂这份电报。”
“电报写得很清楚,是我们的朋友欧沃顿发来的,他回答了我提出的一个问题。我只要给狄克逊先生写封信,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顺便问一下,比赛有什么消息吗?”
“本地的晚报今天有详细报道。有一场牛津赢了一分,有两场打平。报道的最后一段是:
‘穿淡蓝色运动衣的球队失利是因为,他们的一流的国家级运动员斯道顿缺阵,大大削弱了全队的实力,前卫线上缺少组织,配合不利,进攻和防守也很薄弱。’”
福尔摩斯说:“欧沃顿的预言被证实了。就我个人来说,我和阿姆斯特朗的想法一样,橄榄球不是我分内的事。华生,我们今天要早睡,我预感明天事情一定很多。”
第二天早晨我看到福尔摩斯时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坐在火炉旁,手里拿着皮下注射的针管。一看到兴奋剂我便想到他的体质很差,担心发生什么事。他看到我惊愕的样子,笑着把针管放到了桌子上。
“亲爱的朋友,别为我担心。在这种紧急时刻使用兴奋剂不算是坏事,反倒是破解这个谜的关键。我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一针兴奋剂上。我刚刚去侦查了一番,一切都很顺利。华生,好好吃顿早饭,我们今天要追踪阿姆斯特朗医生。今天不追到他的老巢,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的。”
我和福尔摩斯下了楼,来到马厩的院子里,他打开马房门,放出一条猎狗。这条狗又矮又肥,耳朵下垂,黄白相间,既像小猎兔犬又像猎狐犬。
他说:“请你和庞倍认识一下。庞倍是当地最著名的追踪猎犬,它跑得非常快,而且是个顽强的追踪者。庞倍,你不要跑得太快。我怕我们赶不上你,所以只好给你的脖子套上皮带。好,庞倍,去吧,今天就看你的了。”
福尔摩斯把狗领到对面医生家门前。狗到处嗅了一会儿,然后一声尖叫便向大街跑去,我们拉着皮带尽力朝前跑。半小时后,我们已经出了城,沿着乡村的大路向前奔去。
我问:“福尔摩斯,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个老办法,不过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我今天清早到了医生的院子里,在马车后轮上洒了一针管的茴香油,一头猎犬闻到茴香气味会从那儿一直追到天涯海角,要想摆脱掉庞倍是不可能的!这医生太狡猾了。前天晚上他就是把车驾到乡村后面把我甩开的。”
狗突然从大路转到一条长满野草的小径上,我们走了半英里,来到另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从这儿向右转弯便通往城里。大路向城南转去,向北转就会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福尔摩斯说:“绕这么个大圈子完全是针对我们的!难怪村子里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医生的这个把戏玩得真不赖呀,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设了这样一个精心的骗局。我们的右面一定是川平顿村了。呀,马车就要拐过来了!华生,快,快,不然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福尔摩斯拉着还在向前的庞倍进一座篱笆门,我也随着进去。我们刚刚躲到篱笆下面,马车便辚辚地驶过去了。我看见阿姆斯特朗医生在车里面,拱着两肩,两手托着脑袋,很沮丧的样子。从福尔摩斯那严肃的神情上看出他也注意到医生的表情了。
他说:“我怕我们会发现不幸的事情。我们马上就会弄明白,庞倍,来,到田野里的那间茅屋去!”
显然,这就是我们的旅程终点了。庞倍在茅屋门外跑来跑去,使劲地吠着,在这儿可以看见马车车轮的痕迹。有一条小道通向这座孤零零的农舍。福尔摩斯把庞倍拴在篱笆上,我们来到屋门前。他敲了敲简陋的屋门,许久没有人回话。可是屋子里显然有人,因为我们听到里面有低沉的声音,像痛苦的悲泣声,使人非常忧伤。福尔摩斯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看刚才穿过的大路。一辆四轮马车正在大路上行驶着,拉车的是一对灰色马,正是医生的马车。
福尔摩斯喊道:“医生又回来了。这回问题可以解决了,我们一定要在他来之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推开了门,我们走进门里。低沉的声音显得大了一些,后来变成如泣如诉的呜咽。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福尔摩斯急忙走上去,我跟在后面。他推开一扇半掩的门,眼前出现的情景使我们难以置信。
一位年轻而又美丽的妇女已经死在了床上。她的面容宁静苍白,一双无神的蓝眼睛透过乱蓬蓬的金色头发向上瞪着。一个青年男子在床上半坐半跪,他的脸伏在床单上,哭得浑身颤抖。他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直到福尔摩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才抬起头来。
“你是高夫利·斯道顿先生吗?”
“是的,我是,可是你来得太晚了。她已经死了。”
这个青年悲痛得心神迷乱,没弄明白我们的身份。福尔摩斯正要安慰他几句,并且说明我们的来历,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阿姆斯特朗医生出现在门旁,他脸上交织着沉痛、严峻和责问的神情。
他说:“先生们,你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并且是在这样特别不幸的时刻。我不能在死者面前大吵大嚷,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如果我年轻一点,我绝不会轻易饶恕你们的恶劣行径。”
我的朋友十分庄重地说:“很抱歉,阿姆斯特朗医生。我想我们彼此有点误解。最好请你下楼来,我们可以解释一下这件不幸的事情。”
一会儿,这位严厉的医生随我们来到楼下的起居室。
他说:“先生,说吧!”
“首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并没有受蒙特·詹姆士爵士的委托,而且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赞成这位贵族的看法。一个人失踪了,我的责任是弄清他的下落。但是侦查刚开始,我就发现事情超出了我预想的范围,既然不存在犯罪的问题,我们也就急于平息流言而不是使之扩散。既然这件事没有违法的地方,请相信我会守口如瓶,并且不会让新闻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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