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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那你说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你事前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弱智。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我说得没错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又自以为是了,丁警官。哪有什么提前知道,很简单,你知道什么叫艺高人胆大吗?我作案的时候一直都是遮着脸的,那个小孩根本就看不出我是男是女,以小孩子的能力,还能描述出来我什么?”
“……”
“很遗憾,丁警官,这个问题,那个杜警官也问过了。我很纳闷,你们之间实在是太缺乏沟通呀。”
丁潜暗暗吃惊。
还真是低估了杜志勋,他想到的这家伙居然也想到了,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还有一个问题,杜警官应该没问过……你认识蔡凤琴的女儿吗?”
吴宏胜明显没有心理准备,被丁潜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愣了。
“这个问题怎么样,够新颖吗?”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你在耍我呢,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吴宏胜骂了一句,用力嘬烟,把整个肺都吸满,慢慢吐出。
丁潜脸上没有丝毫调侃,继续道:“据我了解,蔡凤琴和她女儿的关系不怎么好,这些年甚至都不见面。为什么你计划杀害蔡凤琴的时候,她意外地出现在家里。如果说,那6个学生到蔡凤琴家聚会是巧合,那她女儿突然回来,难道也是巧合吗?就好像上天特意为你挑选了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
“你轻车熟路,像进自己家一样潜入蔡凤琴家里,找到了茶壶,在茶中下药。蔡凤琴的家并不大,屋里有8个人,你进屋投毒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被察觉,这除了说明你特种兵出身,身手不凡,还需要运气吧。”
“……”
“当他们被药倒后,你开始作案。你成功地解决了6个人,但你故意不杀蔡凤琴母女,用你的话说,是要充分地折磨她们。然而,蔡凤琴的女儿却逃走了。你如此周密地布局,为什么能让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逃走了呢?”
“百密一疏。”吴宏胜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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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巧合的是,蔡凤琴的女儿偏偏患有前行性失忆症。根本记不起凶手的长相,甚至连自己住在哪儿也记不住。不仅仅是她,连她母亲蔡凤琴本人都患有前行性失忆症。而这种失忆症根本不是遗传的。母女俩同时患上这种病,更是巧合……”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宏胜终于忍不住,打断丁潜。
“很多事情单独看是巧合,但如果把一个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是必然。虽然你一直强调说,整个案件都是你精心设计的,再加上一连串运气帮助你顺利完成了作案。不过在我看来,这不是运气,而是你设计的另外一个部分,你没说的部分……这个案子你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完成。”
“……”
尽管吴宏胜极力想要保持镇定,但他夹着烟卷的手指在不自觉地颤抖,他费力地把烟卷塞进嘴里,用力吸,用力……烟头明灭,灰色的烟雾把他笼罩起来。
丁潜注视着他,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却有一种直射心底的力量。
“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一个更重要的线索。你想听听吗?”
吴宏胜抬起混浊的眼,他有点儿不敢直视丁潜的眼睛。
他曾经面对过各种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丁潜一样让他感到如此紧张。他文质彬彬,周身没有任何武器,但那双平静的眼睛暗藏旋涡,仿佛能吸进人的灵魂。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装作不在乎,故意干笑两声。
“我刚刚得到了蔡凤琴的体检报告,发现她患有急性胃溃疡,而她的失忆症跟胃溃疡之间有着很大联系,正是由于胃溃疡才逐步导致了失忆症,具体的病理原因我想用不着我跟你解释,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而关键的问题是,她的胃病不是偶然患上的。我们给蔡凤琴下了胃镜,经过专家会诊,在她的胃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物质——金刚石粉。”
“这是一种任何饮食中都不可能出现的工业原料。在中世纪欧洲,一度流行在贵族中间,被作为一种不易被发觉的慢性毒药,用于暗杀和自杀。把金刚石粉掺在饮料和食物中很难被发觉,这种物质具有疏水亲油的特性,服用下去会沾黏在胃壁和肠道上,随着胃肠的蠕动能把胃肠壁磨漏,造成胃肠出血而亡。如果用量和周期控制得当,人体会缓慢出现胃溃疡的症状,很难被察觉出中毒。”
吴宏胜凝视着丁潜,神情从未如此严肃。
“你认为,是有人给蔡凤琴和严果母女下毒了。”
“不,是只对蔡凤琴一个人下毒。”
“你怀疑谁?”
“一个比较容易隐藏在她身边,不易被觉察的人。”
“你怀疑是她女儿严果?”
“你觉得呢?”
“女儿给妈下毒,亏你想得出来。我觉得你简直比我更变态。”
“这个想法是有点儿违反常理,但却是唯一合理的假设。蔡凤琴退休之后一直都在乡下老家独居,跟邻居关系很僵,又没有朋友,独自一个人过。这种情况下要给她缓慢投毒,让她患上胃溃疡,其实并不容易。必须有一个人时常陪伴在她身边才有机会下手,这个人肯定不能是你。据我了解,严果之前就在平江市附近的广安县生活,还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据她男友说,她3个月前以母亲身体不好为由要回家看看,至此就没再回来,然后突然告诉他要跟他分手,而这3个月恰好就是这起连环食人案的整个作案时间。为什么第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相差3个月之久?如果考虑到投毒产生的效果,这就好理解了。而这个投毒的人,有谁会比严果更适合呢?”
“……”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听上去很荒诞的问题——你跟严果是不是有勾结?”
“跟严果有勾结?”吴宏胜定定地看着丁潜,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你真逗,我实在帮不了你的异想天开。我会跟仇人的女儿有勾结吗?蔡凤琴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我也要把她女儿弄得一样惨,没把她生吞活剥就算她便宜,还能跟她有勾结?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啊,他把严果整张脸都啃烂了。即使两人之间真有勾结,也不至于为了掩饰付出这么大代价。这个荒诞的假设也就是在这里讲讲罢了,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丁潜看着吴宏胜大笑,神情异常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等吴宏胜笑够了,他接着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你们之前的矛盾。但我这个人疑心重,不亲自来检查一下,没办法下定论。”
“亲自检查?你还想干什么?”吴宏胜收敛了笑容,警惕地打量丁潜,忽然目光一闪,“我想起来了。逮捕我的时候,你就对我动了手脚是吧,你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是在故意刺激我,我恍恍惚惚记得我都拔枪想自杀了,然后莫名其妙就瘫了。是你干的吧?”
丁潜不置可否,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吴宏胜不经意地和他的目光刚刚一碰,仿佛有股无形的磁力把他的注意力吸过去。他稍稍晃神,突然一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把头扭向旁边,避开丁潜的目光。
“对,就是这招,你之前就用这招把我抓住的。你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吴宏胜厉声问道。
丁潜心里一凛,停止了催眠。
瞬间催眠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已然被对方察觉就失效了。他低估了吴宏胜,特种兵出身的他反应异常敏锐,着了丁潜一次道儿就有了防备。
丁潜知道,要想从这个人嘴里套出真话难上加难,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
正在犹豫的时候,监室门被人用力推开。
丁潜一看来人,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杜志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杜志勋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刑警队长孙建洲,还有一个是个年轻刑警,手里夹着厚厚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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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他们是来提审吴宏胜,正巧撞见丁潜了。
杜志勋一看到丁潜在这里,先是惊讶,继而面沉似水,说道:“谁让你来的,丁医生,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丁潜笑笑没说话,对吴宏胜低声说:“这件事还没有完,我会一直调查下去的。”说完,转身与杜志勋擦肩而过,径自走出了监室。
杜志勋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火,阴着脸,一动不动。
孙建洲察言观色,说道:“杜组长,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又不是警察,怎么总掺和这个案子,现在偷偷摸摸地找嫌疑犯,他到底想干什么?看守所也是,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了?我去问问他们。”
杜志勋没吭声,默许了。
孙建洲离开监室出去了10分钟,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自然。
“怎么了?”杜志勋问他。
“看守所那边说,是你们省厅调查局宋局长特批的。”
杜志勋脸一下就沉下来。
宋玉林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能说什么,可是这个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在背后支持这个姓丁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的目光落在凶手吴宏胜身上。
他正在用吸剩下的烟头点另外一支烟,卖力地吸着,直到香烟着了,喷出一股上好烟草的焦香味,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杜志勋问他。
吴宏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很不耐烦地回答:“没说什么。”
杜志勋一把将他手里的烟抢过来,扔在地上捻灭了。
“你……”吴宏胜无比心疼,那架势如果不是戴着手铐、脚镣,都能跟杜志勋拼命。
“我知道你兜里还有。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只能裹手指头了。”杜志勋说。
吴宏胜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说:“我们真的没说什么,他就是问了我两个问题。”
“问你什么了?”
“问我是怎么知道蔡凤琴把学生请到家里来做客的……还问我有没有学过医,又是如何给被害人缝合伤口的……”
杜志勋稍稍一愣,随即道:“这不是我问过的问题吗?”
“是啊,我也纳闷,你们干什么问一样的问题,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杜志勋哼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门道儿,宋局倒是没看错。
他又看了吴宏胜一眼:“他还问什么了?”
“再就没有了,刚问到这些你就来了。”
“哦,是这样啊。”杜志勋点点头。
他又打量了吴宏胜一眼,不知怎的,他感觉这个人今天有点儿反常。之前一直态度冷漠,充满了对抗,今天似乎有点儿服软的意思……
吴宏胜在之后的提审中更加印证了杜志勋的猜疑。他之前虽然认罪了,但一直不配合,尤其是当着新闻记者的面,对自己杀害这么多条人命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还大谈什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的新闻当然不能往外播了,孙建洲只好三番五次过来审问他,与其说是审问,不如说是苦口婆心地教育。
今天,吴宏胜一反常态,按照孙建洲的意思开始深刻反省自己的罪行。杜志勋坐在旁边冷眼观看,心里更是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吴宏胜发生这么大变化难道跟丁潜有关?
他们之间到底说过了什么?
这个丁潜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
这次审问让电视台记者和孙建洲很满意,吴宏胜完全是按照他的意思说的,从各个方面剖析了自己的犯罪根源,表达了对被害人和被害人家属发自内心的歉意和无比的悔恨之意,还三番五次地告诫电视机前的年轻人,一定要走正路,切不可一时意气用事,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悔之晚矣。
杜志勋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吴宏胜,疑心更盛。
他看得出,吴宏胜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像他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坐牢和死亡的威慑都无法抑制他们犯罪的欲望。这是反社会人格,这种类型的罪犯,一旦被捕,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口若悬河,把自己的犯罪经过当作一种炫耀。
吴宏胜完全不是这样,他在掩饰,在伪装。可是事到如今,他掩饰给谁看,杜志勋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他又弄不清是什么。
审讯完回到宾馆,他冲了淋浴,躺下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感觉天好像亮了。一阵电话铃声把他吵醒。
他接了电话,嗯嗯的听那边说了些什么,突然从床上坐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15分钟后,他穿戴整齐,神情肃穆地出现在了塔东看守所。孙建洲比他早到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外衣扣子都扣错了。
他正在朝着值班的民警吼:“怎么回事儿,我走的时候吴宏胜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人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昨晚值班负责人姓李,李警官焦头烂额,不停地道歉:“这是我们的疏忽,我的疏忽。”
杜志勋催促道:“先别说这个,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
“你们昨天审完他,他回监室不久就自杀了。要不要看看他的尸体,他用牙齿和手弄断了自己的手腕动脉……”
“人的下巴短,牙齿也不够长,很难咬断自己动脉吧。”杜志勋表示怀疑。他见过很多离奇的血案,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死法的。
孙建洲也有同感,看李警官的眼神不太相信。
李警官看出来了,说:“听上去是很离奇,可是这是医生的检查结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跟我来看看。”
吴宏胜的尸体还停在监室里。手铐脚镣已经卸下,四肢平整地躺在地上。衣裤、地面、硬板上血迹斑斑。有两个医生在他身边。
吴宏胜周身只有左手腕一处伤,伤口完全撕裂外翻,就好像被野兽撕咬过一样,这家伙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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