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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悬鸦捡起一支木棍儿,在地上画出了刺杀海盗王的路线,把他原来的作战路线重新修改,以救人为先,其后痛宰仇人。我俩一拍即合,而后反着方向匆匆下了山。
悬鸦把他那只绿色小帆布包留给了我,里面有小型医疗包。我将自己胸口扎破的伤处沾了些碘酒,又粘了一块儿医用纱布。对强悍的体魄而言,只要无过多细菌感染,免疫力会很快帮助肉身复原。
我沿一条植被茂盛的山体裂缝,急速奔跑下丘陵,顶着逐渐烫人的阳光,潜伏回那片浓密的棕树林,一边模仿山雀的叫声,一边慢慢铺展深入,呼唤可能游出水面的杜莫与女孩。
复仇的火焰(5)
“唧唧喳,唧唧喳……”黄莺的清脆鸣叫,由远及近,渐渐模糊入耳。我又试着回应,黄莺的叫声回应更紧凑。我欣喜若狂,立刻朝声源奔去,那个皮糙肉厚的科多兽杜莫没死,他还活着,正用我俩先前约定的暗号对接。
在一簇枝拥叶盖的植物下,上身赤裸的女孩,正拿着扇形叶子,为平躺的杜莫驱赶蚊蝇。女孩肌肤雪白的颈背,布满道道伤痕,身上那些被厂丁指甲抠出血的地方,滩着点点泡稀软的疮疤。
他俩见我平安回来,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只眼眸唰唰闪着光亮。“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女孩哽咽的喉头,像突然冲破障碍,终于说出一句惊喜的话。我连忙脱下上衣,披在女孩柔软的肩头。
杜莫昨天被毒辣的日头炙晒过重,甚至超过他所受的皮肉伤。但现在看上去好了一些,毕竟他休息了一夜,还有女孩悉心的照料。
“别动!咬牙忍住疼。”说完,我粗糙的右手,插进女孩香怀,托起她一只乳房。
杜莫嘿嘿笑了两声,嘴角刚见愈合的裂口,令他立刻哎嗨一声,鼻孔又气又无耐地粗喘一喷,重新仰躺了回去。我和女孩又把杜莫扒个精光,他那黑亮肥后的皮肉,只是些瘀伤,并未出现皮肤破损,最后,我清理了杜莫的额头、鼻梁和嘴角破皮。
碘酒和医用纱数量有限,很快便用完了。我把帆布小包里的食物,分给女孩和杜莫吃,他俩确实饿坏了,那狼吞虎咽地表情,好比抢到馒头后疯咬的饥民。
“杜莫,我刚下山时,发下一个溶洞,里面比较干燥,咱们先躲避进去。等到了晚上,我再潜伏进工厂,窃回另一把狙击步枪。”
女孩听完大吃一惊,啊一声的同时,一双扑朔的眼睛蹬着我。“你,你,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还回去送死?”
我上身赤裸,凸鼓强健的肌肉,在上午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背着沉重的杜莫,在棕树林小跑,刮得树枝左右摇摆,梭梭闷响。
跟在身后的女孩,听到我和虚弱的杜莫交谈,总是神经质一般地发出惊讶和疑问。我只说有重要东西,落在废旧工厂了,但杜莫知道,少了一把狙击步枪,就无法延续接下来的任务。
我们在山体半腰的溶洞,休息了一整天,外面的炎热,暂时放过了三个奔命流徒。
傍晚时候,丘陵后面整座草原,再次披上夕阳的余晖,我期待夜晚的来临,只要拿到武器和充足的食物,就可按悬鸦与我商定的计策暗中行事。
大概晚上八点多钟,寂静的草原上,呼呼吹来海风,鼻子的嗅觉告诉我,今晚要降雨,而我和悬鸦约定的时间却无法改变。
“哗哗哗哗……,咔嚓。”物极必反,两天的炎热,终于导致降雨。溶洞白天虽然清凉,但到了这会儿,反而有些冰冷。杜莫身体很虚弱,女孩也冻得蜷缩,三个人两件上衣,我只能光着膀子,纵身跃出山洞,沉入漆黑的风雨中。
冰凉的雨点,砸落在肩头的瞬间,盘曲纵横的肌肉,立刻在皮肤下蠕动抽缩。这滋味儿很不好受,但一想到海魔号上的伊凉她们,我很是心急如焚。尽管赤裸上身,冰雨如刺,我也得牙关要紧,毅然朝工厂的方向猛窜。
凭借白天记忆的路线,加上偶尔划破黑夜的闪电,我咔咔折斩湿淋淋的树枝,不容阻挠地前进。许多水亮的叶片,时而像毛刷,时而像针蒺,磨得我前胸后背痛痒不断。
丘陵群汇集的雨水开始泄流,老远就听到前面小河的沸腾。当我赶到岸边,大片菖蒲草已被湮灭,湍急的水流跳跃着向山势低处奔去。
我没有多想,重新勒紧鞋带,防止饱经沧桑的军靴在游泳时被水下的植物钩挂住,那样会很危险。
踩着滑滑软软的水草,我试着慢慢下水,漫到腰围时,身体重心开始被冲得左右摇摆。
复仇的火焰(6)
最后,我一个劲扑扎入河水,展开双臂蝶泳,身体躯干如海豚啪啪抖动挺耸,两只粗壮的胳膊,如飞鱼的翅膀,带动前半截儿后背,在河面上窜起沉下。
就这样,依靠暴力的划游姿势,总算冲破了水流的冲击阻碍。等到了对岸的时候,疲劳感稍稍泛涌。
顺着狭窄的山体缝隙,我再次往山对面的竹林穿去,希望降雨不要冲下风化的石头。否则,不仅堵了去路,更有砸碎人脑壳儿的可能。
我双掌交叉,盖在自己头顶,小心翼翼往前推挤着身子。走到瓶颈那一点时,便弯腰摸索着钻过,却忽然感觉空间比先前大多了,几乎一俯身便可过去。
我知道,这不是那些拽着鬣狗狂奔的厂丁撑大的,而是悬鸦提前为我清理了障碍。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抽打在远处的丘陵顶部,整片竹林全部湿透,夜空闪亮的瞬间,显得翠汁欲滴。但湿水的竹叶还是有一点韧性,将我水淋淋的臂膀割出丝线般细密的伤口。
风吹得呼呼作响,刮进稠密的竹林后,发出幽怨的呜咽,仿佛进入榨肉机的生命在呻吟。渐渐地,我又能看到那家占地面积很广的废旧工厂。此刻电闪雷鸣,铁网围墙里面的化学罐,时隐时现,犹如墓地裸露出的棺材,烘托出无限阴森可怖。
借助一道闪电,我一眼辨认出白天与铁面魔人恶斗的位置,随即像跳水一般往下猫腰,朝指定地点逼去。来到铁网围墙外侧,仔细观察了四周,此时凌晨一点多钟,并未看到悬鸦的影子。
我又朝前靠近一些,定睛一瞧,不出所料,铁网围墙外侧,正有一包用雨衣包裹严实的条状物体,被雨水浇得莹莹发亮。
我匍匐在地上,像巨蜥一样缓缓爬过去,伸手勾住悬鸦提供的补给,再缓缓缩回槐树丛外的草地。避免被铁网内巡逻的厂丁发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包配给格外沉重,悬鸦心思缜密,一定给了我很多必须品。他也是一名狙击手,知道哪些补给关键。
现在风雨骤急,视线也不好,我无法就地打开查看,便把长条包裹背在肩上,猫腰朝竹林跑去。
来的时候,除了牛皮裤袋,我并未带一根绳索。而悬鸦却把长条布包捆扎好,并格外设计了一下,预留出两个绳套,正好供我胳膊穿过,背跨在身上夜间穿梭。
当我再次经过山体缝隙的瓶颈时,正好一道闪电从高远的夜空照耀下来,一只墨绿色冲浪板,早已湿淋淋地斜横在石坑上方两米高。
我猜得没错,悬鸦真得设计过这里,在我正发愁如何扛着沉重包裹渡河时,却意外看到那只冲浪板,满心的欢喜说不出。
杜莫从海滩消失那夜,我和他的冲浪板,明明藏在沙滩上的乱石堆儿,根本不曾想到,悬鸦早已搜走了这些东西。
我不由感慨,八大传说杀手,果然非同凡响,单凭悬鸦这点筹划,足以印证他的睿智和恐怖,更别说其它七名杀手的高深莫测。
渡过湍流的河水,自然成了很轻松的事儿,我仍然一路小跑,希望及早赶回山洞,好争取些休息时间,把消耗的体能再度恢复过来。
快要接近溶洞时,我转而进入附近另一个小山洞,那里面仅五六平方米的空间,但这已经足够,我必须提前了解包里有哪些东西,万一有些不该给杜莫看到的敏感之物,也好提前收起,或者编好谎言。
拔出匕首,割开湿漉漉的长条布包,像剥竹笋似的,层层翻开。我先用手试探着触摸,等待下一道闪电照射。
“咔嚓”小山洞外一声响,一束白炽亮光闪过。我霎时瞅见一个袖珍的迷彩小手电,连忙捡起打开。一股明亮的光,持续平稳地照射在眼前。
复仇的火焰(7)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白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快速打开细看,使我吃惊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一股暖意。
杰森约迪虽拥有海魔号上大批财富,明知我在为他卖命,却极为苛刻地对待我。
而悬鸦,知道我现在有难处,特意塞入一打绿油油的欧元,一来让我在路途上应急;二来过得舒适点。
真没想到,悬鸦这人挺厚道。
我把这及时雨一般的货币,重新包裹好了一折,平铺在屁股后兜。迷彩小手电散发出暗红色的光亮,照射时贴低在地面,漫射出的光圈只礼帽那么大。夜间使用它,能有效避免暴露自己。
长条油布包内还有三个小包裹,其中两个小包裹里面塞满了食物,有牛肉干儿、香肠、巧克力。另一个小包裹里鼓鼓囊囊尽是药品,甚至有一把塑封的手术刀和小镊子。
假如我再中弹,就不必像在荒岛时那样,用烧热的匕首和火药自救了。专业的手术工具,医疗时可以令人痛苦减轻大半。
跟悬鸦合作,我顿感轻松了许多。因为,我不必多言,他就能意识到方方面面。这种心照不宣很重要,尤其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刻,即使彼此迫于形势无法联系,也不会出现太多无奈。
最后一条长布套,那轮廓和尺寸我再熟悉不过。“嗖”一下拽开拉链,一支崭新的巴特雷狙击步枪显现,枪身上仍残留着淡淡的金属和机油味道,嗅入我的鼻腔,唤起脑海中无数回忆。
我已经拿了悬鸦一只绿色帆布小包,现在他又送了一只类似的小包,提起在手上,那沉甸甸的感觉,以及随动响起的“哗啦”声,估计里面至少一百颗狙击子弹。有了这把武器和这些弹药,无论杀敌还是反抗追击,都足够了。而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只肯给我和杜莫二十颗狙击子弹。可见老船长的居心叵测。
眼前这些东西,悬鸦无偿提供给我,比起我在荒岛上控制的军火和财宝,虽然微不足道,但此时情况已不同,包里每一颗子弹,都是悬鸦卖命赚到的钱,再通过各层渠道购得。
所以,他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毕竟,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顺手的武器,再强悍的杀戮机器都要大打折扣,执行任务变得步履维艰。
我将脚下的碎绳子和多余的包袋儿,全部填进山洞的石缝,最后只用雨衣简略裹卷一下物品,再次冲进黑夜的风雨中,朝杜莫和女孩的山洞疾奔。
如此一来,杜莫就察觉不到什么,他会深信物品是我冒险偷来的,而不是别人预先打好包让我整齐背回来的。
赶到洞口后,我先往里面连丢三颗石子,听到女孩一声惊喜的呼唤,我才赫然走进山洞,身上浇灌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落下石面。
“嘿嘿,看!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叫你别担心,你还不相信我。”杜莫调侃着女孩,自己也压抑不住兴奋。“嗯。”我沉闷的一声低应,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没遭受伤害。
打开小手电,照了一下女孩和杜莫的脸,他俩立刻激动起来。黑漆漆的山洞,能出现一束光亮,使憋闷的双眼延伸一下视线,对每个人来讲,确实是件快乐的事儿。
我把雨衣包裹摊在洞中央,拿出一只金色的防风火机,很快点燃一根蜡烛,橘黄色的光闪闪跳动,把四周的黑暗缓缓推向石壁。
复仇的火焰(8)
“太好了,有了光亮我就不怕了。”女孩欣喜地说着,然后走到莹莹闪动的蜡烛旁,看似好奇的观赏,却为寻得一丝温度。
“给。”我伸出粗壮的胳膊,递过一块儿巧克力,女孩愕然了一下,忙伸手接过咬进贝齿。“哎!雨夜太冷了,给我也来一块儿。”杜莫看到女孩吃的香甜,不免吞咽了一注口水,着急地说到。
“啪。”随即,我又丢给杜莫一块儿,他颇为高兴,那白得刺眼的牙齿,霎时展露在黑亮的脸上,洞内烛光的亮度,仿佛也随着上拔了一下。
“要是弄点干树枝,再打一只羚羊,架在火上熏燎,我保证让你们吃到最可口的烤肉。”杜莫一边蠕动嘴巴,急速咀嚼着甜食,一边无限向往地说起美食。
杜莫这么说也是有道理,我们终于有了枪,而且是狙击步枪,别说一只羚羊,就算非洲草原上的狮子,照样轻松捕猎。
“工厂今晚很恐怖,简直像一片墓地。他们白天死了两位核心人物,士气低落的同时,更不会料到我还敢雨夜潜入。”杜莫听完,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吃喝,全然忽略了物品得来的不易,尤其我的安危。
“噢!哦,你走之后,那姑娘一个劲儿地念叨,总担心你。我就说了嘛,英雄出马,马到成功,是不是啊,追……,追魂夺命手。哈哈哈……”
杜莫刚要带出我名字,我忽地扭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才及时改了口,胡诌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我不想让任何事物影响到解救伊凉她们的计划,万一女孩知道我的名字,即使我不杀她,悬鸦也不会留她活口。我不想让女孩遭受无辜伤害,才对杜莫严厉威慑,让他保持先前的警惕,谨记此次任务事关多条人命。与此同时,也打消杜莫对我和悬鸦已暗中合作的丝毫猜想。
“好吧,明天就打一只羚羊,让你过足烹饪的瘾。包里这些食物,只够维持饿不死人,根本满足不了我们的身体。”
说完,我对女孩微微弯了弯嘴角,她正并拢双膝蹲在蜡烛旁,一双白嫩的小手,快要把那朵小小的火苗捧起,洞里的光线压低下来。
“我明天想回家,不知道父母现在怎样了!”女孩见我面色温和,趁机用乞求的语气试探性地说到。我和她的明眸对视了三秒,嘴角微笑的幅度又加重了些。
“你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可以,不必乞求我们。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说完,我眨了一下仍挂着雨滴的睫毛。
“嗯,我明白,你只要动作轻点就可以了。”女孩爽朗地说着,站起了娇软的身子。她缓缓脱掉上衣,将衣服铺在蜡烛旁边,准备轻轻躺下去,叉开双腿等我。
这姑娘的愣劲儿,让我想起芦雅,想起我们一起捕抓山鳟鱼的时候。我有些陷入回忆不能自拔,所以当女孩完全躺在那件铺在石面的衣服上面时,我才挣脱出突然涌起的回忆。
杜莫没有说话,他上身微欠,半张着嘴巴,一双欲要凸鼓爆出的眼球,像时间停止似的看着我,以为真要发生什么。
“杜莫现在受了伤,我也需要恢复体能,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离开了毛里求斯,你才可以回家。那时,坏人也不会再找你麻烦。明白意思吗?”我依旧微笑,望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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