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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益民引著宋师道兄妹二人,沿著那笔直宽阔、仿佛直通天际的中央通路,一路向內行去。
脚下是打磨光滑的巨大青石板,两侧是肃穆参天的松柏,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草木清香与石料冷峻气息混合的味道,使得行走其间的人们不由得收敛心神,肃然起敬。
通路尽头,是一座极为宏伟的殿宇式建筑,这便是独尊堡的核心——忠义厅。
此厅飞檐枓栱,规制极高,几乎堪比王侯的银安殿。殿前是九级汉白玉台阶,台阶两侧各立著一尊造型古拙、威猛肃穆的石辟邪。朱红色的殿门大敞,门上碗口大的铜钉在日光下闪烁著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
尚未踏入殿门,一股沉凝如山的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方益民在台阶下停步,侧身躬身,语气愈发恭敬:“堡主已在厅內等候,公子、小姐,请。”
宋师道微微頷首,整理了一下並不凌乱的衣袍,当先拾级而上。宋玉致紧隨其后,她虽天性活泼,但身处这等环境,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眸,依旧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踏入忠义厅,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空旷与高阔。厅內极为宽敞,足以容纳数百人聚会。支撑穹顶的是数根需两人合抱的巨柱,柱身漆成暗红色,更添庄重。地面铺著光可鑑人的黑色大理石,映照著人影。
厅內的陈设却並不繁复,反而显得简洁而有力。两侧墙壁上,悬掛著一些意境苍茫的山水画和笔力遒劲的书法条幅,內容多是咏志抒怀、彰显忠义之句。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正对著大门的那面主墙。
主墙之上,並无任何装饰,只悬掛著一柄连鞘长刀。
刀鞘古朴,似乎是乌木所制,色泽沉黯,上面有著常年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刀柄比寻常单刀要长上少许,可供双手持握。虽未出鞘,但那凝练的杀气与霸道的意志,却仿佛已透鞘而出,瀰漫在整个大厅之中,使得厅內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尽头,那设於数层台阶之上的主位。主位乃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雕大椅,椅背极高,雕刻著下山猛虎的图案,虎目以宝石镶嵌,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不怒自威。而此刻,端坐於这主位之上的人,虽未刻意散发气势,却已然成为整个忠义厅的无形中心。
此人看上去年约五旬许,实际年龄或许更长一些。身材算不得极其魁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沉稳厚重的感觉。面容方正,额头开阔,鼻樑高挺如悬胆,嘴唇紧抿,线条刚硬如刀削斧凿。下頜留著寸许长的短髯,修剪得整整齐齐,已然白了大半,却更添其威严。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开闔之间精光闪烁,仿佛能洞穿人心,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武道宗师的深邃气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令人不敢直视。
並未穿著多么华贵的服饰,只是一身藏蓝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著一条简单的玄色腰带,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多余佩饰。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束,坐在这象徵著权力与地位的虎头大椅上,却比任何珠光宝气都更能彰显其身份。
他便是独尊堡堡主,与“天刀”宋缺齐名,被誉为“武林判官”的解暉。
在解暉主位的侧下方,左右还设著数张客椅,此刻皆空著,显是为贵客所备。
方益民快步上前,在阶下躬身稟报:“堡主,宋师道公子与宋玉致小姐到了。”
宋师道不卑不亢,上前两步,於大厅中央站定,对著主位上的解暉拱手,深深一揖,执礼甚恭:“晚辈宋师道,携舍妹玉致,拜见解世伯。久未拜会,世伯风采更胜往昔,晚辈见之欣喜。”
宋玉致也收敛了跳脱的性子,跟在兄长身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万福礼,声音清脆地道:“玉致拜见解世伯。”
端坐於上的解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同冰湖解冻,虽不浓烈,却瞬间冲淡了那迫人的威严。抬了抬手,声音洪亮:“师道,玉致,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繁文縟节能省则省。看座。”
立刻有侍从搬来两张紫檀木椅,放在主位左首最靠近的位置。
宋师道再次拱手:“谢世伯。”
这才与宋玉致一同落座,姿態从容优雅。
解暉的目光先在宋师道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欣赏,缓缓开口道:“一別年余,世侄的修为愈发精进了。气度沉凝,光华內敛,颇有乃父当年之风。宋兄有子如此,著实令人羡慕。”
宋师道谦和一笑,应道:“世伯过奖了。家父常言,武道如逆水行舟,晚辈资质鲁钝,唯有勤勉而已,不敢与家父相提並论。倒是世伯,雄踞川蜀,判官之名威震武林,才是真正令人敬仰。”
解暉闻言,哈哈一笑,声震屋瓦,显得颇为畅快:“哈哈哈,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越来越圆融周到了,比你那老子会来事得多。他每次见我,除了论武,便是爭辩那些天下大势,无趣得紧。”
笑罢,他目光转向宋玉致,语气温和了许多:“这便是玉致吧?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大姐与文龙的婚宴上,那时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转眼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英气勃勃,颇有你父亲年轻时的影子。你大姐平时可没少提起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
听到大姐,宋玉致眼睛顿时一亮,那点拘束立刻拋到了九霄云外,迫不及待地问道:“解世伯,我大姐她……她还好吗?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
解暉脸上笑容不变,点头道:“玉华她很好,性子温婉嫻静,將內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文龙能得此贤妻,是我解家的福气。她此刻应在后园佛堂诵经,我已命人去请,稍后你们便能相见。”
宋玉致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连连点头:“太好了!谢谢世伯!”
解暉微微頷首,重新將目光投向宋师道,神色恢復了之前的沉稳,话题也隨之转入正事:“世侄,你信中所言,此次入川,主要是为了处理近来巴蜀与岭南之间盐运通路的一些『阻滯』?”
宋师道神色一正,坐直了身体,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郑重:“正是。世伯明鑑。近半年来,我宋氏经由长江水道,运往巴蜀各郡的海盐,在渝州、巴郡一带,屡屡遭遇不明身份的『水匪』骚扰,虽未造成太大损失,但次数频繁,延误了交货日期,也使得下面的一些合作商號颇有微词。家父以为,此等小事,不必劳动世伯大驾,故派晚辈前来查探处置,同时也顺道拜謁世伯,就此事与世伯通个气。”
他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清楚:在你们独尊堡势力覆盖的川蜀地界,我们宋家的盐船出了问题,希望你们能给个说法,或者协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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