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执念大道不可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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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薇见贺文陷入痛苦的纠结之中，那个言辞如刀，刀刀犀利的女子不见了，只有心疼丈夫的妻子。

“滴水藏海固然隐蔽，可若整个海都干了，那这滴水自然也就无处藏身，无处依附，也得随之一起消失。”

这还真是个死结啊！

那时候，便宜早就没得捡了。

对贺文来说，这就是开疆拓土，作为杓山营主，这是他最本职、最重要的工作，这样的诱惑，又岂能忍耐得住！

可徐薇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贺文，轻声说道：

“可是，咱们现在手上没米啊。”

杓山营地空有超六百万的人口，可现在除了他俩所有人都是超级大咸鱼，就连一贯最为精干的杓山军都一个个仿佛变成了石俑。

他看到的是，凡民开拓脚步南移三千多里，赤矶城的直属之地又有多少？

不能因为杓山营地名字带个杓山，所有在杓山内开辟出的凡民聚落就该是杓山营地的，没这个道理。

徐薇盯着他，轻声道：“那些雇佣军？”

贺文一时间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因为此前他并没有想这个问题，面对徐薇的否定，他本能的便想到了之前杓山营地给钱聘请雇佣军的模式，话就脱口而出了，可被徐薇一问，深思起来，才有些迟疑起来。

他使劲的想呀想，终于，一个想法从心底蹦了出来：“有了！”

可别说给出超过开辟二十一座聚落的酬劳，哪怕只是和这个一样，作为杓山营主的贺文都会觉得有问题。

可现在，徐薇却明白指出，醒醒，你这是错觉！

“他们……他们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身为一个权势人物的本能渴望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他从没有诉之于口的原因。

以往，姜乾通过遍布所有聚落的红尘符文，对杓山营地所有聚落的一切种种了如指掌，因为乃是“红尘融红尘”的思路，就像是滴水藏海般，隐蔽性更是无与伦比。

不过，现在就算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杓山营地的红尘气彻底恢复过来之前，裴裳躯壳都会呆在杓山新城之内，其他地方哪儿也不能去。

这才是死瘴之气分生熟的本质。”

修行人这茬韭菜割得有点狠，但至少没有把根给割了，只是下刀时太过靠下了些，重新长出来是必然的，只不过所需时间会比较长罢了。

虽然她声音轻柔，可每一个字却都如同千钧重锤狠狠砸在贺文头上。

贺府。

咱们损失了这么多红尘气，与之相应的，这些区域的死瘴之气也必然亏损得厉害。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杓山营地的红尘气规模远超以往，但若放在修行人的层面，就已经很不够看了，而若是放在当今世界局势之下，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而凡民自身开辟新聚落最常用的方法还是【步步为营】。

……

贺文见没考住妻子，反而被她上了一课，有些怏怏的撇撇嘴，最后却指着用笔画在杓山新城以南虚圈出来的那一大片区域，问：“那你知道我圈它们的用意吗？”

所谓步步为营，便是在已经开辟成熟的聚落周边，在那所谓的“蛮荒熟地”之中寻找合适的地点，然后组织大规模的凡民，利用红尘气本身就有逐散死瘴之气的特性，强行在死瘴之气遍布的蛮荒中“硬挤出”一片宜居之地来。

他习惯性的将杓山新城的位置放在正中心，整张简图就显得特别的头重脚轻，杓山新城以北方圆千里，数百聚落点缀其间。

与之相反，若一片区域内开辟出了新的聚落，红尘气在彻底逐走区域内的死瘴之气的同时，那些被逐走的死瘴之气在不断向外扩散的过程中，会连带着将其他区域那些沉淀凝滞的死瘴之气也搅扰得松动活跃起来，其对人体的危害相对于以往反倒变小了许多。

“这……”

“一直以来，在两个身份间你都是不偏不倚的，杓山营地能和雇佣军之家这般默契合作，和你这种态度是密不可分的。

随着时间过去，飞船的规模还在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多，但于杓山营地的凡民而言，却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除了他们，就只剩贺文、徐薇、韩林等修行人未曾受到影响。

但即便如此，每一个新聚落的开辟依然代表着海量人力和物力的投入，现在有白捡几十个聚落的机会，谁又会拒绝呢。

所以，在完成导引红尘之后，那些阵法并没有撤除，反而略作调整后又变成了阻止死瘴之气反扑的一道坚固屏障。

与之相比，杓山新城以南总共才新开辟出二十一座聚落，最远的一座距离杓山新城也才两百里左右，他这般随手画在纸上，整张地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脑袋下面挂着个孱弱畸形的身子。

死瘴之气与清灵之气相对，其性质沉重凝滞，若无外力扰动，会很自然的在一地沉淀下来，时日一久，层层叠叠，就如同不断积满的灰尘，一点点沉淀在水底的淤泥，沉积越久，死瘴之气越多，其对人体的危害自然就越重。

现在杓山营地却想从人家手上直接拿几十个聚落过来，若是折算成价格，至少不能比开辟这二十一个聚落时的付出少吧？

你总不能因为他们得来的轻松，便让他们白送，或者只是让杓山营地象征性的支付些许酬劳吧？

你别以杓山营主的身份来看，站在雇佣军之家大家长的角度，你觉得合理吗？”

小伙子睡冷炕——全凭火力旺。

至于这些壮汉们是否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只能说，准备工作做得越充分，这种可能性便会越低，反之，什么风湿病老寒腿都是小儿科。

她更是最不忍丈夫陷入这种境地的，但她又知道，自己必须将这一点给他彻底点透，让他早点看清真正的大势，不要被执念所蒙蔽。

贺文死命点头：“对呀，单是咱们自己手上，就有五万雇佣军，其他大大小小的雇佣军队伍加起来，暂且不管质量如何，总数量也能凑出十五万以上，有这么大一股力量在，白捡几十个聚落这种事还不容易吗？”

投入产出比相差这么大，这些聚落处在杓山范围内、危险性更大都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杓山新城以南的区域从来没有开发过，死瘴之气更加浓郁而致命。”

“咱们为了开辟这二十一座聚落，将聘请那些雇佣军的支出也算上，所有的支出甚至可以继续在北方开辟出一两百座聚落来。

“好吧，伱说的有道理。”

徐薇盯着他，嘴角微弯，轻声道：“这些区域现在正是开辟新聚落的好时机。”

这一次事变，当然并不足以让姜乾改变原有的思路，但受到的触动也是不小。

可徐薇的话却依旧如刀锋一般锋利：

“你那什么表情，他们这想法很不可思议吗？……他们在这里也呆了三四年，难道还不知道这是座宝山？想彻底扎根下来，很离谱吗？

而且，按照开拓规矩，聚落谁开辟出来的那就是谁的。

徐薇白了贺文一眼，道：

“你们所谓的生熟之分，应该就是那些从来没有被成规模开辟涉足的蛮荒，其死瘴之气便称之为‘生’，如此前杓山新城以南区域，而杓山新城以北那些开辟过许多聚落的区域，其死瘴之气便称之为‘熟’，对吧？

自从懂事以来，贺文就从来没有这般清闲松弛过，但他却丝毫不觉轻松，反而有种无法言说的郁气积累在心头。

步步为营的开辟法，颇有种一大群裸身壮汉在冰天雪地紧紧的挨在一起，依靠彼此体温抵御严寒的感觉。

因为杓山军的诞生，杓山高层逐渐发现以军队性质的武力为新聚落的开辟保驾护航，效果比以往的武人团队更显著。

可等几个月，待杓山子民全部恢复过来再说？

这些地方早就重新被死瘴之气弥漫开了，蛮荒如此广袤，这点小小的“缺口”很快就会填补过来。

若以此观之，虽依旧有头重脚轻之嫌，但相比于现在的实际控制线，却显得要顺眼许多。

可你这次如此偏袒，是要把屁股公然坐到杓山营主这边吗？”

至于那些凡民，则基本都各自呆在家里，无论白天晚上，哪也不去，哪也不想去。

正如徐薇所说，他，甚至所有杓山高层，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杓山营地就是这里的主人。

若将凡民持续开拓蛮荒的壮举视作一艘大船在险象环生的大海上劈风斩浪，那么，父亲曾经所在的位置就是船首撞角的最前方，直面风浪的第一线。

徐薇却像是他肚里的蛔虫般将他心中迟疑说了出来：

能剩给凡民的清灵之地都是很小的，与凡民的需求相比，更是远远无法满足。

贺文一拍腿，喜道：

“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对吧？

“给多少合适呢？给多少都不合适！

按理说，至少要比之前雇佣他们的价格更高吧，人家之前只是提供安全护卫，开辟工作本身还是杓山营地自己负责的。

姜乾心中如此想，正好，贺文心中正攒着一股劲呢。

方圆千里之内，所有隶属于杓山营地的聚落中，红尘气也前所未有的稀少淡薄。

而且，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随着杓山开发持续推进，这里对凡民的吸引力会越来越强，涌来的凡民势力还会越来越多，你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进入杓山，或者规定他们开辟出来的聚落都改归杓山营地所有不成？

要知道，凡民开拓持续南移，这可是大势所趋！”

随着开发度越来越成熟，加上杓山营地的名头本身在那里摆着，对普通人的吸引力越来越强，加上自身的人口繁衍，总计有六百万人口散落其中。

杓山新城因为人口最多，哪怕红尘气的损失最大，但在干涸的“池底”好歹还是有些红尘气残留的。

“这些东西你们也得来的轻松，就应该更便宜的处理给我。”

那就是他的父亲。

在她看来，她和丈夫都已是修行人，营主不营主根本不重要。

虽然丈夫所行之道非常特殊，离不了铁血军煞，但若放下执念立场，以冷静的态度去看，难道不是雇佣军大家长这个位置更有利吗？

真要下定决心着力经营，做到【凡有武者处，皆是雇佣军！】的程度，并非不可想象。

彼时，多少铁血军煞聚拢不了？

有此做倚仗，什么样的高度到达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