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朝闻道，夕可死

如遇到章节错误，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稍后尝试刷新。

第40章 朝闻道，夕可死

自从铁血盟入驻以来，杓山集可谓一日一变，但在默默俯视这一切的姜乾眼中，却又有着清晰的脉络可循，有种如观掌纹的明晰透彻。

而他最为关注的，是杓山集的红尘气，在杓山集一年年的变化下一年年的蓬勃壮大着。

如此，他只需定期收割适量红尘气，便再不需要多做什么。

对于铁血盟在贺铁铸、刘善长等人的设计下，一步步入套，炒股炒成股东，他也是乐见其成，这几乎是眼下红尘气增益的最优解。

但，他关注的重点，始终是那位隐匿于这片红尘之中的邪修裴裳。

红尘气充斥周身的他，从入道之后，便已领悟一门被动秘术，他称之为“红尘隐”，此秘术一旦领悟，不需要他特意施展，便能显出奇效。

这使他既与这片红尘无间相融，除非他刻意暴露，其他修行人根本找不到藏身于红尘众生中的他，另一方面，他又仿佛红尘过客，始终游离于红尘之外，这些年，杓山集发生了许多故事，大大小小的冲突不少，可这位裴裳却愣是没有一点麻烦沾身，哪怕是间接的“余波”，也都会自动无视他。

明明身在纷扰嘈杂的杓山集，他却像是个深居幽谷的世外隐士，一心沉浸在对红尘大道的领悟中。

三十年，中，又一次准时准点来体悟“气眼规律”的裴裳喃喃道：“成了，成了！”一行淡淡湿痕从眼角滑落，不过旋即，这缕湿痕便消隐无踪，仿佛这转瞬一逝的刹那只是错觉。

以往，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身体为栅栏，将充盈于体内的红尘气死死“锁住”，不与外界红尘气相接，苟延残喘。

原本那清醒理智的“裴裳”，随着这些心智的不断苏醒，悄然溃散。

可以同患难，不可同富贵。

“呸呸呸，蠢货，有点志气好不好！

咱们现在可是新道开创者，想想其他创道者，一步金丹很离谱吗？

一悟元婴，再悟化神，旦夕之间便化凡为仙，这才是创道者该有的风采！”

原本的“裴裳”，更像是所有心智基于共同的目标联合而成的“综合体”，乃“集体意志”，现在，共同目标达成，“集体意志”溃散，化归为一个个独立个体！

原本在裴裳体内不受管束，四处漫溢的红尘气随着不断的、越来越高速的旋转，团成一颗越来越密实的圆球，安静的悬在裴裳小腹某处。

想着裴裳一生经历，求道至彻底疯魔之境，姜乾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又或者，朝闻道，夕可死？”

看着发生在裴裳体内的变化，姜乾心中感慨，“沿着这条路走到极致，能否直接将清浊一体的红尘气彻底离析成清、浊两种形态？”

虽然，裴裳现在不过是将原本笼统一体的红尘气筛分成了“草莽气”“烟火气”之类的更小子项，距离清浊二分这个目标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却不妨碍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姜乾心中做此预期。

首先，是一个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在心中浮现。

而在念头所及最远的尽头，分明有一个黑白之形，环衔其尾，永恒转动的画面。

想到这样远大的未来，再念及裴裳的现状，姜乾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怆之感。

“平静微笑面具”都压抑不住心内激动，可想他内心那已经分裂的心智们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鬼哭狼嚎。

不是对裴裳本身的怜悯，他也不需要怜悯，而是对这种“朝闻道、夕却死”的感慨。

在姜乾的注视下，那旋转的、兼具清浊二性、同样也清浊不分、混沌一体的红尘气开始自发整训，性质越相近的红尘气彼此靠拢，性质差异越大的红尘气彼此远离，虽无分明的界限，但原本混沌无序的红尘气，第一次呈现出了一种“秩序感”。

追逐一生，只得一刹。

这般想着，忽见裴裳身体短时间内陆续有异状萌生，那些选择自我压抑的心智正在陆续“醒来”。

“你想屁吃，不过就是个红尘气凝成的气团，距离金丹大道还远得很，一步金丹？你这做的是什么白日梦！”

一股浓郁到不可思议的生机出现在裴裳体内。

通过他巧妙的转换，外界红尘气的持续流动化作了一种持续的“出力”作用在他自身掌控的红尘气上。

一心沉浸在修行之中的裴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就像是一座常年背负的大山忽然消失，早已习惯了“负重生存”的他从不知道身心可以这样轻快，这样自如，身心变得比鸿毛还轻盈，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随时都要随风飘起的轻盈畅快。

而且，这种四面八方涌来，本来凌乱无序的“出力”，最终被他融合成了两股力，一股力的输出方是被姜乾命名为“草莽气”的红尘气，另一股力的输出方则是“烟火气”。

姜乾心中感慨又惋惜：“……又或者，聪明如你，是刻意的回避了这一点，当一只鸵鸟，只要没看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可惜！”

一方面，红尘气团投入忽然开辟的窍穴之中，修为原地起跳，连跨数阶，磅礴的生机灌入体内；另一方面，多年来始终萦于身心的压力顷刻尽消。

姜乾移开了视线，那仿佛一整个监狱的人潮即将刑满释放的嘈杂嘶吼瞬间从他意识中消失，再得清静。

一个个虚幻的面孔，或是四肢、躯干、乃至脏腑骨骼的轮廓在这些区域浮现，像是想要挣脱这个主体，做完完全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