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禾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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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铁铸身体僵了一下，再次应道：“是。”

十岁以下的孩童全都在此，总共有1340人，基本都来自于本地家庭，仅有71个是随长辈近期才来的杓山集，最初我们本来是没考虑他们的，是消息传开后他们集体请愿，这才把他们加了进来。”

“现在这里叫杓山集吧？……你经营得很不错，真的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

贺铁铸距离近，又格外留心，看到了青禾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心中忽然一紧。

青禾便解释道：“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我们只能通过外在的变化间接推知其种种，并不能真正的看见它。

那身影才落地，贺铁铸就满脸惊喜的迎了上去，“青禾先生，没想到来得仙长居然是您！”

青禾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就别这样搞了……修行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排场。”

贺铁铸盯着看了一阵，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规模相差无几的聚落，驱逐死瘴污浊之气的效率也并不完全相同，有的更有力一些，有的则更软一些？”

“自溃？”贺铁铸心中一紧，这一听就不是个好词。

以杓山集为例，长期在此扎根的普通人，哪怕力量不及，心性上也会越发倾向于武人风格，好的方面是热烈血性，可坏的方面却是好勇斗狠，动辄与人生死相向，信奉力量胜于信奉道理，更加顽固，难以教化。

青禾看向周围将小广场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群，问：“你把所有人都聚来了？”

却不待他多想，青禾便道：“先做正事，其他事后再聊。”

青禾点头：“没事，把他们一起都算上吧……不过，杓山集现在武人岂不是超过了一万一，普通凡民数量却不及七千二？”

无论是那些孩子，还是贺铁铸等成人，都期待又紧张的看着，青禾却始终一脸平静。

一道身影步虚而出，那艘飞舟随着他离开，立即缩小如游鱼般灵动的飞入那身影的长袖之中。

青禾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又问：“杓山集现有多少人？”

贺铁铸站在一旁，只是呵呵的傻笑，此刻的他，不是杓山集的核心支柱，也不是威慑周边的绝顶高手，只是个受到老师表扬呵呵傻乐的学生。

青禾道：“谈到蛮荒，大家第一印象便是穷山恶水，死瘴污浊之气遍布，动辄丧命。”

全知视野下的姜乾从青禾的思绪中读出了更多。

“红尘气因聚落的出现而出现，可一旦形成，它又会反过来对聚落本身造成影响……这么说或许太玄虚，你不妨将之理解为有一种类似于风俗、习惯、传统之类的力量存在，会反过来塑造聚落的形态。

演变到最终，相较于其他聚落，杓山集的稳定性会更差，更容易发生自内而外的溃散。”

俯瞰这一切的姜乾觉得，要是能够数据化，贺铁铸身周这时候一定飘满了“声望+10”“忠诚+5”“传说度+2”之类的信息。

青禾道：“可跟他们说明白，之所以安排两位至亲随行，并不是让他们去享福，只是我书院不愿强拆骨肉，让这些幼童能有一个健全的童年，待其心智健全，正式入道之前，这些随行至亲都是要返回原籍的。”

很快，飞舟就来到了小广场上方，也进入到姜乾意识观照的区域之内。

青禾对站在最前的那些小孩道：“从年纪最大的开始，百人一组，站到这个圈里去，等我说好伱们就出来。”

就像这片虚空，我们知道它在这里，可若伸手去抓，却只能抓个空。”说着他做了个伸手抓捏虚空的动作。

见贺头领与仙长如此谈笑无忌，从仙长出现就变得局促紧张的一众凡民不由得都生出股与有荣焉之感，心间压力消了大半，看向贺铁铸的目光，也都变得格外不同。

不需青禾解释，贺铁铸就已经明白，这每一个纯白雾气区域便代表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聚落。

贺铁铸匆匆而入，见青禾在打坐，便侍立一旁没有打扰。

贺铁铸颔首：“都处理好了，他们随时都可随先生离去。”

“看天上！”

贺铁铸惊叹于仙法之神奇，却更明白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不敢有丝毫分心。

一批批的孩子进去又出来。

在众人虔敬的凝望下，那身影已经翩然而下，宛如一叶轻鸿，落在小广场上。

在赤矶城听说了贺铁铸的事迹，他心中一动，便替掉了本该派往这里的练气修士，亲自来此一行。

说着，青禾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着这早已面目全非的故地，故人也寥寥无几，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贺铁铸身上，赞许又感慨的道：

“请先生解惑。”

时隔十年，故地重游，岁月仿佛没在青禾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还是当年模样，他上下打量了贺铁铸一番，十分满意的点头道：“我也是偶然间听说了你的事，顺便过来看看故人故地。”

青禾道：“对现在的杓山集来说，并无不妥，甚至颇多好处，但若放眼长远，对杓山集、对书院都有些问题。”

贺铁铸点头。

青禾又弹指数点，灰雾区域中，一点点赤色仿佛芝麻粒般被播种在灰雾笼罩的区域，更多的灰色被驱逐，更多的纯白雾气区域出现。

“这就是死瘴污浊之气，开拓蛮荒，将盘踞其中的蛮兽清除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将遍布的死瘴污浊之气彻底荡除，而最有效，也是最便捷的方法，便是‘红尘气’。”

通过对青禾思维的读取，姜乾便明白，这是身体与灵气亲和，可以修行的标志。

见他如此，青禾反过来安慰：“你也不用急，这不是几年乃至十几年就会显露的，而是一个更持久的过程，需要一两代、甚至两三代人才能体现出来。”

但他这宽慰并没有让贺铁铸安心多少，他想到很多武人口口相传的典故传说，历史中，并不乏那种以武人为主形成的聚落，煊赫时甚至能让凡民邦国低头，譬如著名的一人一剑海东城，群雄圣地云顶宫……传说中，连贩夫走卒都可能是一二流武者，所谓二流不如狗，一流满地走，但这些所在最多也就三五十年光景，很快就只剩废墟残渣一堆。

杓山集照眼下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岂不就走上了这条老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