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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枯乏的躯壳有了灵魂,顽强的勇士有了怯骨……
秦延洗完澡,套了件背心枕肘躺在床上,望着天板上的灯泡,在风扇的“吱嘎”声里,睁眼到天亮。
果然,冉韫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了。
“小子,一起去吃面。”冉韫说。
秦延起来洗漱,换了身衣服,开车前往枣弄口的春山面馆。
春山面馆的老板叫陈春山,是冉韫当年在戒毒所工作时,第一个在他手下强戒成功的吸毒者。人都是有情怀的,第一、最后这类象征着开始或者结束的人物和事物最让人念念不忘,冉韫也是一样。所以这几十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断了和陈春山的联系,也总在陈春山最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很多人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但冉韫常常说,他们曾互为希望。
的确,那个时候的冉韫帮助陈春山有了脱胎换骨的重生,而陈春山也让他看到了关于禁毒事业最迷人的可能。
冉韫总喜欢带着秦延来这里吃面,一是为了照顾朋友生意,二是为了借陈春山向秦延传达一种信念,这种信念大意就是“我们能让别人更好的活着”。
秦延比冉韫晚到,他停好车,刚走了几步,就见马路对面,冉韫搬了条长木凳,坐在香樟树下,和陈春山的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陈春山的妻子先看到秦延,她放下手里洗干净的猪大肠,冲秦延招招手。
“小秦来啦。”
秦延点点头。
冉韫让出一个凳头,对秦延说:“刚叫的面,没那么快好,来坐会儿。”
“是啊在外面坐会儿吧,屋里热,好了老陈会叫的。”陈春山的妻子边说边端起盆子,往里走。
店外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秦延默默地坐下。
“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吧?”冉韫微昂着头,看着天际那朵被照得发亮的云,“要出发了。”
要出发了,这四个字,更像是呢喃。
秦延“嗯”了声。
“我去见过木强了,木强主动要求参与这次任务,我已经答应他了。正好,欧翰身边有一个叫大蟒的心腹,擅长格斗。这是木强的强项。”
“你想让木强成为大蟒?”
“对。木强各方面都很符合大蟒的形象。我唯一担心的,是木强的毒瘾。都说一朝染毒,一生戒毒,刚从强戒中心走出去的人意志力往往是最薄弱的,经不起诱惑。到了北疆,你们接触毒品的机会将会变得很多,你可千万要看住他了。”
“我明白。”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眼前街景喧闹,但在他们眼里,仿佛成了黑白默片。
无声,沉重。
“老冉,面好咯!”
陈春山充满烟火气的喊声打破了沉闷。
冉韫站起来,拍了拍秦延的肩膀:“走,进去吃面。”
两人走进屋里,屋里人很多,连空气都是热的。冉韫找了处空位,陈春山的妻子把面端过来,放在桌上。
“辣椒和醋自己添。”她招呼着,抹抹汗,又跑进厨房。
冉韫递了双筷子给秦延,他们面对面坐着,各自把面拨凉。
“去了那里之后,千万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陪我一起吃面。”
“我走之后,队里还有其他人,阿国小山大荣他们,都很喜欢吃面,你可以找他们陪。”
“那帮崽子不行,他们怕我,都放不开和我聊天。”冉韫夹起一撮面,吸进嘴里,咀嚼了下,又停止,“就你不怕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怕我?”
秦延笑笑:“就一快退休的老头,打抢都已经没有我准了,有什么好怕的。”
“臭小子。”冉韫作势扬了扬筷子,片刻,又收起玩笑脸,一本正经道:“到了那里,可别天不怕地不怕的。干我们这行,还是要有点畏惧之心,不然,哪里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谨慎。”
“行了,我知道了,别叨叨叨的。”
“等你将来做了父亲,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唠叨了。”
秦延拨弄着碗里的面,热气冒上来,不知不觉竟模糊了视线。
两人闷声吃着面,大汗淋漓。
过了会儿,冉韫问:“见过任玥了吧?”
秦延抬眸,看着冉韫。
“谁?”
“任玥,柏香三队的任玥。一个身手和思维都很敏捷的女同志。”
秦延想了想。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但他已经忘了任玥长什么样子了,脑海隐约有印象的,仅是那头齐耳的短发和朝他挥过来的那利落的一拳。
“见过。”
“这次任务,她的身份,是欧翰的老婆林娅。去了北疆,她会配合你的所有行动,剩下的几天,你们两个要尽快熟悉起来。”
“老婆?”
“对啊,这福利不错吧。”
“……”
从面馆出来,到点上班了,枣弄口已经没那么热闹了。
冉韫一边掏钥匙一边看着秦延,问:“去哪?回不回局里?”
秦延摇摇头:“我还有点事,晚点回。”
“臭小子,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冉韫勾了下秦延的肩膀,又重重地拍了下,半是严厉半是提醒道:“注意分寸,赶紧收心。”
“我知道。”
秦延看着冉韫离开,走到车边,抽了根烟。今天的面有点咸了,他吃完嗓子有点涩,一根烟烧完,嗓子更难受了。
他上车,往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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