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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药丸
“白先生说的都对。”
徐盛容将棋盘上的最后一粒黑子,捏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轻轻的放在了黑篓里。
“但,争天下?”
徐盛容左手抬起来,手肘搭在棋盘上,手掌拖着左脸脸颊,左手的食指, 还有意无意的抚摸着那一条已经结疤的伤痕,挑着嘴角笑道,
“有什么意思啊?”
“争得了天下,还要像现在的皇帝,我的爷爷,他们那些人一样,辛苦守这天下。”
“一辈子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俗,那些蝼蚁蜉蝣, 辛劳。”
“甚至牺牲了家人。”
“您觉的, 这有意思吗?”
徐盛容的脸颊微微歪向了白君子,那眼瞳里浮现出来的,是一种阴冷。
是那种从心底里,甚至从灵魂深处都愤恨地阴冷。
她爷爷徐北鸣,是天下敬仰的大人物。
是大魏朝立国功勋。
但是,他却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儿媳。
还要把自己的孙女送去给一个得了柳病的废物成亲同房。
这就是争天下的结果吗?
徐盛容恨透了这种结果。
所以。
她杀徐北鸣的那一刻。
那颗,包容着荣耀和信念的惊世之心,已经是死了。
现在的徐盛容。
只想。
纵情嚣张。
让这天下为自己活一回。
而不是像祖辈父辈的那些人一样,为天下活。
哪怕万世唾骂。
人间皆敌。
她也不在乎。
不过,面对白君子的时候,这种阴冷只是一闪即逝。
只剩悲凉。
“白先生,容儿已经给你准备了车马, 也准备了银两。”
“吃过了今日的晚饭,便想去哪里去哪里吧。”
徐盛容伸过了右手,放在了白君子的手背上, 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容儿不争天下,已经不配白先生辅佐。”
“洵王那边儿,既然得了国公府的力量,应该是就再也容不下白先生了。”
“天下之大,或许,只剩下东厂,对您来说,还是个好去处。”
白君子眉头微皱,想要说些什么,
“容姑娘……”
“白先生不要紧张。”
徐盛容拍了拍白君子那有些干瘪的手背,继续道,
“容儿当你为师为父,自是了解你的,容儿不想白先生一生之梦想,才华,浪费在容儿身上,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至于东厂能不能容您, 容儿料想, 也差不多的。”
“东厂无能人,全靠他陆行舟一人而系,只要白先生能拿出合适的投名状,他定不会委屈了您,那个人,容儿还是了解的,有容人之心胸。”
呼!
说完,徐盛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白发披散,于夕阳余晖下闪烁出淡淡光芒。
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对着坐在对面的白君子,深深鞠躬。
“容儿愧对白先生教诲。”
“请先生原谅。”
“容儿自私,懦弱,放弃了原本的梦想。”
白君子看着这般的徐盛容,手抬了一下,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了解徐盛容的脾气。
既然后者这么说了,那就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无从更改。
他突然之间有些心痛。
如刀绞的那种痛。
徐盛容也是天之娇女。
但这命,却真的是太可悲啊。
从一开始,她就承受着徐北鸣给她的那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责任。
她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猪狗不如的太子。
都是因为那种责任。
她哪怕是不愿意,却也从来没有反抗过。
因为她尊重徐北鸣。
她觉的,后者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但是。
徐北鸣还是将她彻底的抛弃了。
为了所谓的天下。
为了所谓的苍生。
徐北鸣要将徐盛容最后一点尊严给抹除。
将她践踏的一无是处。
徐盛容,那个时候,该是多么的伤心?
而她怒发冲冠,杀徐北鸣之后,又是多么的绝望?
多么的死心啊!
但是。
谁又能理解?
“老夫不会去东厂,也不会去辅助陆行舟。”
“老夫生是容姑娘的人,死是容姑娘的鬼。”
“此生,不会再择他主。”
白君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
“但老夫也是绝对不会跟着容姑娘,做那等祸乱天下,让苍生蒙尘,繁华凋零的事情的。”
“老夫断然不会背弃师门祖训。”
“所以……”
白君子也是起身,并后退了半步,然后对着徐盛容躬身行礼,道,
“老夫告辞。”
“从此隐居无相谷,不问世事,不入人间。”
“容姑娘若有朝一日想通,可来无相谷,老夫定尽地主之谊。”
徐盛容没有起身。
依旧是弓着腰,白发低垂了下来,将那张脸颊给遮掩住。
没有人能够看到。
有一丝诡异的笑,从她的嘴角儿,眼角,流淌。
她轻声道,
“先生保重。”
……
长安城。
东华门前。
阳光异常明媚。
蓝天白云之间,有着一种通透。
陆行舟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上,面向着城外的方向。
风吹拂而过。
白发飘荡。
而在他的脚下,则是有着一些东厂番役,正在忙碌着,将城门上悬挂着的那两具尸骨,给小心翼翼的放下来。
在城门四周,是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国子监的学生。
人们望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眼睛里都是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们胜利了。
苏定邦死了。
苏定邦的恩师,沈秋鸿也在守灵三日之后,死了。
在国子监的带领之下,这长安城的民间,乃至于周围的那些城市里,都刮起了一股风暴。
反对东厂倒行逆施的风暴。
甚至接连数日。
有人自发的组织在这东华门前,向这两具尸身祭拜。
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也指责陆行舟的不顾法纪,不顾伦理纲常。
骂他是阉贼。
阉狗。
骂他是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在这般的压力之下。
陆行舟似乎是妥协了。
至少外人看来如此。
因为,他命人将这国公府的两具尸身,给拆下来,然后重新安葬。
这就是妥协的迹象。
“阉狗这是扛不住咱们天下人的群情汹汹了!”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光是安葬国公府两位还是不够的,咱们还要继续造势,定让咱们的声音达了天听,将这阉狗法办砍头。”
“什么狗屁东厂,也该取缔,大魏朝朗朗乾坤,还不需要这些阉人来指手画脚!”
“我们足矣……”
人群之中,不断地传来一些国子监学子义愤填膺地声音。
那气势似乎是更加的浩荡了。
陆行舟虽然站在城墙上,但是却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笑了。
妥协?
根本就不是。
只不过他入了胎息境界,念头通达。
他不在乎这些旁门左道了而已。
还有一点。
是因为他真正的看到了杜先隆,东方夫子,还有徐北鸣等人,他们那一辈人的情怀。
他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这挂在城墙上的两位。
应该,也是为了天下太平,主动赴死的。
这样的人。
不应该有这种下场。
陆行舟觉的,应当给与尊重。
所以,才命人拆下。
至于下面那些人叫叫嚷嚷的,说什么要将自己法办,砍头,取缔东厂,就都是笑话了。
如今这天下。
有谁,还能取缔东厂?
哪怕是当朝陛下,他也不敢啊!
有谁,还能法办陆行舟?
砍他脑袋?
或许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妖怪了吧。
反正,肯定不是下面这些沸沸扬扬的人们了。
“督主,找到了。”
就在陆行舟平静的看着下面那些人像是笑话一样议论纷纷的时候,汪亭从城墙下走了过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
面容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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