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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
“自古以来，和这些妖族合作之人，哪一个不是万劫不复？哪一个不是遗臭万年？它们给你的，比起它们得到的，不足万分之一！续命？连那条烛九阴都无法长生，现如今只能苟延残喘，你凭什么觉得它能行？”
接着就听到了女子一声长叹：
“唉……可这世间之欲，不就是如此么？明明你知道它有害，可却还是忍不住要接近它。一个从小就被送入宫中，由那些供奉带着的修炼者，这辈子几乎也做到了权倾天下……可偏偏，是个阉人。
“当时，她身上那件异域番邦的胡姬沙丽，便是由牵魂丝缝制而成。而黄喜子的手，与这件沙丽接触之后，洛神赢得了十五息的逃命时间。”
李臻下意识的问完，就听到了女子的应声：
没来由的，李臻想到了也不知是洛神还是妖鳞天衣的那句话：
李臻不解：
不是吧。
“呵……”
“说啊，你不是伶牙俐齿很能说么！”
女子的声音里没有什么遗憾，或者可惜之类的，更没有什么快意或者期待。
“唔……”
“因为搞不清它究竟要做什么。”
“可……大人这么做的意义呢？除了给他一丝满足……还能做什么？”
“若单论牵魂丝的话，没害处……也不能说没害处，道士，这世道越苦，这东西的害处便越大。“
女子一怔，接着似乎怒极反笑：
“那大人是要……”
“那大人把这个东西送到宫中……”
“我若说不会，你会信么？”
于是李臻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洛神阁下一直便能通过这妖鳞天衣与人沟通……依据贫道的猜测，她不仅仅能沟通，甚至能看到、触碰到、感受到……而在历阳第一日结束时，它留下了一小块东西在贫道这。就在手心里，并且把留与不留的选择权交给了贫道。”
“……”
“……”
“呃……这……”
“而当时我就在想……悟道之人心智牢不可破，立于天地，靠的便是心中那份道理。而有了这份道理之人，面对这本是为了迷惑宫中其他之人的沙丽，为何能给洛神在黄喜子手里赢得十五息的时间……”
靠在软垫上，她吩咐了一句：
“沿着这条路，向南走，出城两里。有一处小码头……去那边。”
“怎么会不明白？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会不明白？”
今日她进宫来，也没带那条小蛇。
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死亡那般，坦然，平静。
“嗯。”
“枉你这道士平日里看上去百般聪慧，可到头来却为何偏要愚蠢的走这一步？伱可知……它是妖。”
“贫道没说胡话……大人知道赌徒么？这些赌徒在输红眼了后，为什么卖儿卖女还要继续？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而继续赌，反倒有机会翻身。当然了……贫道也知晓，这个理由有些荒唐，可事实便是如此。赌徒也如此，贫道更如此。虽然贫道也知晓这命有多难续……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不是么？况且大人最近这几日在贫道的照看下，吃得好睡得香，也好久不流鼻血了。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不挺好的么？”
上车时，女子一声冷笑。
“贫道信大人。”
“……为何会没命？”
叹了口气，抓了抓脑袋，他一脸无奈：
“大人，时间是一条河……”
“想钓鱼，就得放饵。贫道也想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而今天更衣之时，它找到了贫道。让贫道帮个忙，用金光接近一下黄喜子……而贫道铺了金光，它便滚入了草地之中。只是有没有攀附成功，贫道便不知晓了……大人可能猜出来它要做什么？“
“……这玩意没害处？”
“……”
“黄喜子不会感受不到吧？”
“它要做什么，是后话。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帮她。”
夕阳西下。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可却不在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头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
“……”
“……”
连时间，都是她的伙伴。
“……”
显然为了稳妥起见。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这，可以作为那杀死敌人扫清障碍的手段。
“……”
“我和它们合作是因为我要死了，怎么？难不成你也要死了？”
她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愠怒：
“你聋了不成！”
接着便直接问道：
“什么时候接近的洛神，为何我不知晓。”
“难……难道……”
“怕不怕我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对你。”
只是知道她静默了几息后，才重新迈着步子往前走。
他的人生看似完整，可比起宇文化及、张道玄、以及任何人，都有着一个最大的缺憾。天下第四如何？比起其他高手，他只是个阉人。权倾朝野如何？比起寻常百姓，他连女子的滋味都未曾尝过……而现在，哪怕不是真实的，哪怕是虚假的，至少，他有了一种安慰。
李臻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盲目之色。
“意义便是如同我一般……”
而听到了这声叹息后，靠在软垫，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天空的女子忽然来了一句：
“道士……你怕不怕。”
“大人把这图送给了黄喜子？”
“因为它可以让你短暂的脱离世道的苦痛，陷入到自己铸造的美好幻想中不可自拔。就像你说的那般。一个一无所用的赌徒，每日能有半个时辰让他做一个钱财数之不尽，挥霍不绝的美梦。而有朝一日，忽然，这个梦不见了，他会如何？”
你可真舍得下死手啊。
“道士，连我，都是如此。而他……他很老了，不是么？从陛下出生起，他便护在陛下身边。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衰老，而如果没有这《白莲晨朝忏仪》图，那么他可能会老的慢一些。可有了之后，他的衰老就会加速。可能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抵不过时间的侵袭，永远的闭上眼睛。而到时，天下第四也好，掌香大监也罢，老了，就会虚弱，实力就会下降，甚至会死的无声无息，连一条狗……都不如。”
“……但黄喜子拿走了？”
接着她似乎猜到道士要问什么，继续解释道：
“这《白莲晨朝忏仪》图，本是一种名为牵魂丝的特殊草丝之所而成，是隐门的手段。隐门最后一任门主庆和死后，这牵魂丝的制作方法，天下间唯有洛神一人知晓，连我都不知道如何制作。
“明明和所有人都是朋友，谁知她每走到一处，无论任何人都以礼相敬。明知道她无比危险，可却还是抱着那一丝幻想，想和她成为的是朋友、盟友、甚至是伙伴……而当发现自己的一切好意只不过是一场自己构想出来的梦幻泡影时，还来不及失落，就会面临她给出的不得不去选的选择……然后，不自觉的走上她希望你走的那一条路……”
“你在说什么胡话！？难不成我还错怪你了！？”
听到他的话语那一瞬间，女子那带着讽刺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几个月前，我送了一副洛神特制的《白莲晨朝忏仪》图进来。”
李臻心说。
“唉……”
“那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李臻微微摇头：
你咋骂人呢。
一片朦胧。
“……”
“当然不会……但他不在乎。因为他是靠那道理存活的，所谓的神念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可是……他毕竟还是人，道士。就如同你我一般，神念枯竭之时，便想睡觉，想休息，肉体困乏。不然便会劳废心血。可他却睡不得，或者说就算能睡，也弥补不了《白莲晨朝忏仪》的亏空。每一日，他的神念都在亏损，都会感觉到愈发疲惫。“
“道士！”
“大人会么？”
而听到这话，女子没表露出什么，只是脚步似乎轻松了一些。
“没送，我只是跟陛下说了我手里拿到了这样一幅图……”
“……”
“为什么不说话！”
李臻想了想，问道：
“不错。”
“他可是天下第四的高手……而且看起来并没什么争夺第一的野心。他给贫道的感觉就像是陛下的奴仆一般……钱财？他要想弄钱，那可太容易了。长生？也不应该吧？难不成是想当回男人……呃……嗯？？？？”
“……呵。”
出了城门，在马车的哒哒声中。
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笑。
刚写完，先发，改错别字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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