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389.旧日一梦空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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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389.旧日一梦空余悸

片刻之前。

当道人那标志性的“预知后事如何”之后，伴随着人群散去，整个伊水河边虽然偶尔有些嘈杂，但没了那铺天盖地的笑声后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安静之中，官道上的马车内，女子悠长的呼吸以及那愈发舒展的眉头，都代表着一件事。

又是五日不眠不休的她，此刻沉浸在睡梦中，精神是无比的放松与安然。

她的失眠症，已经许久许久了。

从小，母亲便说她心思重。

她是李家第三女，刚出生时，为了让孩子摆脱脐带、用肺部呼吸，接生的稳婆都会拍打婴儿的屁股，以疼痛激发出那新生命降生时的第一句哭嚎。

她的两个姐姐都是如此。

可到了她这却不同。

按照娘亲的说法，当稳婆那一巴掌落下来后，她不哭不闹，只是睁开了眼，用一种本不应该出现的不满，皱着眉头盯着稳婆。

走南闯北。

她可以不睡觉。

然后。

于是，她先回了家。

于是，她不辞而别，离开了他。

一夜树倒猢狲散。

那么也只能证明，他从一落生，便有病。

那人信奉一切唯我。

但她失算了。

再次走出家门时，李家的第三女便因为风寒而暴毙。

于是，她辞别了父母，跟着那人开始学艺。

或许从一出生时，他本性便如此。

只有活下去才有复仇的希望。

但她依旧不喜欢说话。

她希望他能懂。

她的美梦被打断了。

她不敢不答，因为不答会死。

甚至是讨厌至极。

遗憾自己醒悟的太晚太晚。

因为……她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极度自我的野心。

他们不能给文帝这个机会。

可死亡的压迫感每日都在激增，而无眠的焦躁让她越来越珍惜每一刻那意识陷入昏暗的美好。

一切的恶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徒劳。

这个阶段似乎因为看的人太多了的缘故，从年纪很小时，她就已经能很轻易的判断出来一个人的品性如何。

她问道。

但……

而那一次，也是她第一次明白了……原来这世间，让一个讨厌的人消失，不一定自己亲自动手，也不一定要用刀剑。

然后对方便消失了。

而消息，也是自己放出去的。

她睡的越来越少，每日除了练炁，就是去城中，逼自己看遍世间所有之恶。

浑然忘记了若不是自己当初起意，才导致今日之局的小女孩在面对生死时，心中只剩下了复仇。

反倒觉得他很可怜。

如同父亲一样的师父。

那是自己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味道。

越看，越发恐惧。

希望他一定不要走上自己最害怕的那条路。

男盗女娼、蝇头苟且、以怨报德、寡廉鲜耻、倒行逆施、奴颜媚骨、卑躬屈膝、认贼作父……

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那双纯净的眸子，盯着别人。

没关系。

明明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交流，甚至都不认识。可是那些面孔却会一次次的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可要如何做，她却想不透。

一切的计谋，在那杆燃烧着火焰的长枪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爹爹和娘亲很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对她的话只是当做孩童之语，不以为意。

“那我该怎么才能杀死你？”

越恐惧，便要变得越强。

可是没过几天，有几个顽童在郊外游玩时，不小心看到了他和几个老头接触。然后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关陇那几家人耳朵里。

等到自己带着弟弟出外游玩回来时，爹爹还问过她是怎么做出的判断。

因为根本不需要。

越看，越不喜欢。

那人说：

“害怕，是因为你不够强。”

她却在遗憾。

虽然不清楚最后何人会来带领大家往好的那一边去，引领大家走上那美好的未来。

当年的文帝声势滔天，关陇门阀也不得不低下头颅。若是那个节骨眼被人听到了与北周遗族有染，那么便等同于给了文帝一次削弱门阀的机会。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他不冷吗？

直到……那七十万大军、百万民夫被一纸调令征召，去了高丽。

让她心生恐惧。

有道韵略身而过。

太小了。

越强，她心里那股不甘，不甘天地如此，不甘天地该如此，不甘众生皆如此的不甘便会越发蔓延。

但只要完成目的便好。

她不会告诉爹爹那是自己天生的直觉，同样也不会告诉爹爹，那个人，是自己让人去跟踪的。

可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那么……

当那人在愕然后狂笑着坐在她面前，让她跪下叩头时，她从了。

直到……她在某天，遇到了一个人。

这种人，不应该活着。

因为，就算他达到了那心中第一……又有什么用？

何至于此？

为自己能亲手培养一个将来杀死自己的徒弟而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