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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看着那些村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而那些村人也都明显地陷入了迟疑之中，虽然不断地颤抖着，流着涎水，但是那一双双眼睛之中却都亮起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光芒。
他们被血气侵蚀了，变得嗜血而残暴，但是他们的理智还没有完全地丧失，他们也渴望着自己能够变回人类，所以他们都迟疑了。
那男人明显对村人的迟疑感到了愤怒和不满，怒吼一声，根本不管不顾就扑了上去。
楚风也不反抗，只是任由那男人猛地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嘎嘣”一声脆响，那男人哀嚎一声，满口鲜血，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楚风。
他捂住自己的腮部，吐出一颗断牙，仓皇地后退，道：“怎么……怎么可能……”
楚风哀悯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叹了口气，才又重复道：“若是我能将你们治好，你们又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楚风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但是……楚风可以预料到，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再有作为一个凡人生活下去的勇气，也许死亡对于他们那饱受折磨的精神才是最大的解脱。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惶恐地看着楚风，看着这块在他们眼中原本美味的肉陡然变成了更凶恶的捕食者，开始逐渐地后退，继而开始了逃亡。
他可以想见，若是放任不管，稍加时日，局面会比他之前所预料的还要糟糕，甚至可能会诞生下一个血魔。
但是他们没有勇气再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因为他们以现在的身躯可以为自己的罪孽寻找借口，将一切都怪罪到血气的侵染之上。
井水没有茎秆中浸出的液体那般鲜红，但是其中也已经浸入了一缕缕如丝线一般若隐若现的红色雾气，在水中缓缓地飘荡着，犹如天上的红霞映照进入了水中的倒影。
他如果不出现在这里，他们不会重新变回人类，但是同时……他们也不会失去家人。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再小心一点，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风沉默了许久，默默地转道重新进入了村内，随意进入了一家的院落，从院落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起来。
他们听得清楚风的话，他们知道楚风也许真的有能力让他们回到过去，但是那也正是他们真正畏惧的东西，所以他们才要逃窜，逃离那不堪的过去。
他不是圣人。
只不过十几年前血气扩散的程度远没有如此严重，一丝轻微的血气在井水之中也根本看不出来，才不知不觉之间便被感染。
这些人被血气侵染的程度不一，但是却都达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最严重的一个人，几乎都完全被那血气同化，再晚一步，其整个人都会化为血气。
但是若是让他不管此事，他自己又怎么能够安心？
这个世界上，若非万念俱灰，又有谁想死呢？
如果此事牵扯的是与他有干的人，比如离绾，比如楚紫儿，比如梁梅，他不会犹豫。
楚风说着，有几个慌乱的人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楚风，眼眸里有嗜血的渴望，却也有痛苦的挣扎。
如果连水脉都已经被侵染……只怕……只怕在相当大的范围内，都已经成为了血气所存在的区域。
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这些人，自己刚才大概还杀了他们的亲人，却又要他们好好活下去，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虚伪了一些？
他们也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楚风默默地收剑，一片死寂之后，小屋陡然崩塌，扬起漫天沙尘。
楚风一时也有些着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管此事，他若是要管此事，只怕暴露身形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那个时候再想逃亡就没有那般容易了。
至少，他们不用再把自己割裂成为两块，一块是那根本无法压抑的嗜血的欲念，一块则是被胁迫的自己，由此而饱受精神的折磨。
那几个人点了点头。
楚风握紧了拳头。
楚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非做不可。
楚风的身躯开始战栗，心中更是有万千的念头在交战，豆大的冷汗涔涔而出。
但是他也不是冷血但是他却又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一想到将会有更多的生灵因此而丧生……他又于心何忍？
楚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审判这些人，但是他却也无法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如果视若无睹的话，这些村民会不断地相互吞噬，养出一个怪物——当山间再没有任何血食可以给这个怪物吞噬的时候，他就会离开群山，去往人间……那个时候，将会有更多的悲剧发生。
所以楚风所能做的，便只有粗暴的杀戮，为他们自己怨恨着却又无法舍弃的生命画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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