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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灾心（二）
唐苏凡的话，让被问的男子面色一苦，而且那复杂的面色，仿佛隐藏着无奈，认命。
“郎君，不是我们不送，而是工坊里面……不收了……”
那男子说完了话，随即看了看周围，只有埋下了头。
唐苏凡眉梢一挑，不收了？
自己只不过隔了一天没来，怎么可能就不收了？
“不收了？！是这样吗？”
唐苏凡的目光暼向了旁边的管事。
虽然这管事不知道唐苏凡哪儿来的底气问这话，但唐苏凡的话便让他不得不感到一股信服感。
那管事也是持着人前人后不得罪人的态度说道。
“郎君，倒不是收了，好像……好像是工坊里面，收不下了……”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刺寒入喉的寒冷，让他不得不一阵又一阵疯狂的咳嗽哽咽，声音越发沙哑。
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了常态……
“难道不知道，我们才能干活吗？！明明我们才配吃这口饭吗！！”
也只有无奈叹息一声……
这一时间，甚有的叫唤得凶者，得扬棍立拳才能震得住。
甚至……
管事回过身来，说道：“哦对了，这位郎君，此人是个疯子，不用理会……”
唐苏凡那紧蹙的眉头透露出几分戾气，看着这群灾民，心里对世家这群狗东西的帐已经堆满了。
那不断回响耳边的虚弱嘈杂声，让唐苏凡真的觉得这世界上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最后，那倒下的汉子脸上只剩下一片经久不消的傻笑。
刚刚发出恶毒言论那骨瘦如柴的流浪汉子仿佛是雪吞咽的多了，直接坐在在窝棚角。
突然间……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自己的生命都成了最廉价的草芥，什么尊严，道德，礼义廉耻都是屁话。
“收？不知道收一群老不死的，一群手无气力的病人有何用？咳咳咳，死了，哈哈哈，全死了算了！！咳咳~死了吧，哈哈哈！”
不过话也是说着说着，又被凉风的呛口胸膛抽动得直咳嗽。
“饿啊！谁……能…给我一口吃的！”
“安静点！”
唐苏凡问道：“工坊外面现在还有多少类似于这种老弱幼儿？”
那身子倒下，慢慢蜷缩，眼里之前的疯狂慢慢缓和了下来，嘴里的呢喃依旧不断，只不过……这次的呢喃，突然换了个说辞……
“是啊，有什么用？”
而且，易子而食这个词语，就是灾患年间来的。
唐苏凡不由得皱眉：“疯子？那他还能如此有理有据的说话？”
能够救下的性命肯定会更多，而不是让一群本来就受于天灾的流民因为一个流言或者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一个又一个死在路上。
在人的生命受到最直接的痛苦和威胁，人那渴望生命的欲望越强大，那暴露出来的，与人性背道而驰的东西也就如同沙漠中被风慢慢吹走的沙砾，只剩下最伤人的骨刺……
“郎君有所不知，此人啊……时而癫狂，时而安生，这两天听说……好像是……好像他是扬州来的，一路上家中父母都被活活饿死，妻儿不知所踪，仅剩自己活了下来，一路上来到了长安。”
嘴里的呢喃，逐渐演变成眼里的疯狂……
所谓那后世的尊老爱幼，也只不过要建立在足够的基本物质充足的前提下才能保障。
可能那些上有父母，或者下有小儿的流民能够在自家家人被送进去能够感到开心以外。
那眼神换了个方向，那干裂的嘴唇抽动，嘴里突然不断发出呢喃……
如同一个破烂的风箱，一边想要抽动，一边却又在寒风下面发出凄惨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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