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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说:“诬陷谋反?还真是恶毒啊。”
“这个时候郭宝义、郭明达、卢遐这三个人就派上用场了。这三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与朝中肱骨毫无干系的臣子。崔亮素来喜欢与远离朝政的人交集,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三个人送他进了死门。”
裴绪厌弃卢遐,但却不信这么个人会加害于人。“为什么卢遐也会?”
“人各有志吧,他追随魏王,却不能做到一心为主,总是存有二心。他侍奉魏王如此,如今逢迎王家更是如此。”裴纪略带讽刺道。“卢遐这个人呢,若是不遇见还好,遇见了那可真叫晦气。”
裴绪点点头。
“这条毒计里有个关键,就是得让崔亮信假的消息。要知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假造檄文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在他们的密信中做手脚。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在兵部收的那些文书,还心有余悸。”
裴绪不禁发问:“大哥收到了什么?”
“是有关崔亮催问洛阳事态的密函。我只瞄了几眼,便交由了当时兵部侍郎。”
“当时的兵部侍郎,莫非就是郭显?”
裴纪思索道:“嗯,经手的速度很快,几乎没人反应过来那件事的重要性。或者说,压根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那这么说,郭显是故意的?他放出风,还假作消息,甚至用当时洛阳骚动来引诱他上钩。”
“兵部派给崔亮的檄文更是模棱两可,里面的东西越过了一般檄文的格式,也正因如此崔亮的案子始终都令人怀疑。今上虽没追究当年的事情,但自那以后暗暗疏远了燕王、郭家这些人。”
“魏王长史卢遐也在内,是不是魏王也受他连累了。”
裴纪点了点头,“或许是吧,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不,或许是做得太对了。”
“你又把话说得那么玄。”
“我记得当时你是赵睿的朋友,你是不是知道些太子的过去?”
裴绪摇摇头,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泄密。“我不知道。”
“算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他伸个懒腰,“对对错错,是是非非,我难以想象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更不愿意陪他们玩。我老了,就算是面对再大的惊变,也懒得动了。”
“兄长,你的意思是即将会有一场变动。”
“我不知道,但我很不安。”裴纪锁眉道。
裴绪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这么说,我们似乎处在大网之下,只要那张网收了口,就再也逃脱不掉了。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好像很感伤,裴绪从没见过自家兄长如此叹息过,比人生倦了累了更为悲痛的是无力。“哥哥,你没事吧。”
“没,我只是吃得有点撑,需要活动下。”他起身向园子而去。“陪我走走吧。”
裴绪笑道:“好。”
暇时,裴纪立即变了模样,狡黠地笑道:“爹不管的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蠢事?”
裴绪摇摇头了,“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撒谎!你的答案都写到脸上了。”他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不曾离开。
“这,果然还是瞒不住。”
等下,为什么他要主动承认自己干蠢事?裴绪心里贬损自己。
“傻子,还没逼供呢,就先自己主动招了。快说,你干什么事了?”
裴绪还以为他能未卜先知呢,“唉,我什么都没干,就是经常到崇文馆看书。”
裴纪噢了声,点点头,“我说呢,三天两头跑到东宫去干什么,原来是去看书啊。那好,你就背背崇文馆里最为推崇的那句话。”
“这个”
裴绪还真不曾晓得崇文馆的金句。
“你的书就跟你这个人一样靠不住,要不是你躲在我这,肯定早让娘打死了。”
裴绪惊得出了身冷汗,以前被严母罚跪罚抄写,都成了噩梦了。“别,别,你千万别告诉娘,否则我肯定露馅了。”
“就知道你有怕的,快背书吧,爹娘可不是能含糊的人,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诓骗谁啊。也就是我能多帮衬一下。”裴纪哂笑道。
这回倒是好了,坑他的人先叫起坑人的好,裴绪心里乍生怒气。
裴纪笑道:“别挤眉弄眼的,你擅自跑人家园子里,我还没和你一笔一笔算账。你跑到冯家的后院,就不怕被人家收拾吗?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真要是出事,估计你的余生就是缠绵在榻了。”
他忽地想起老爹发的毒誓,真要是他再做蠢事就把他的两条腿打折。因这个,裴绪被吓得不轻。“这还是算了吧。”
裴纪叹道:“怡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若是你真想入赘的话,也换个地方。我看那衡园不错,可惜比怡园老了点,小了点,远了点。”
他顿时闭气,这裴纪整日除了贬损他就没别的乐子可找了。裴纪的名字还是从那衡园取的,衡纪代指宸,岂不是要天天对着他裴纪做事了。裴绪赶紧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别了,别了。”
“怡园虽好,非吾等可安居之地。过去的寰坞,后来的衡园,然后是怡园。该作古的都作了古,说不定这些都会湮没于一抔黄土。”裴纪仍是揶揄道。
裴绪却只是笑笑,“消失的东西太多了,人会死,房屋会不在。”
“但你还想回到那里,回到怡园,回到梦开始的地方。那里满载着你的期望,却不是你的归宿。”
他点点头笑道:“那是起源,是开端,让我可以追求无边无际的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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